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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unmen (sherman forever),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在别处9
发信站: 听涛站 (Thu Dec 14 20:42:12 2000), 转信

发信人: doctorl (猪怕撞), 信区: DebutPark
标  题: 《在别处》(09)
发信站: 交大兵马俑BBS站 (Fri Jun  2 12:26:15 2000), 转信

九

苗苗硬要拉我们到她家里去，拗不过这个倔强的孩子，我们一行人来到了
苗苗家。其实，说是一行人，也只不过七八个，除了我们和主席以外，还有学生
会实践部部长和摄影学会会长而已。我们来的目的是为了策划一个青苗计划，进
行一个小型的拍卖活动，款项来资助贫困学生，当然这就需要我们摄影学会尽可
能地拍摄一些震撼人心的图片了。
苗苗的家说是一间房子，不如说是几面泥墙和一个无法遮风避雨的泥屋顶。
没有窗户，没有电灯，一入夜，便是一片寂静的漆黑了。所有的家产只是一张炕，

一个锅台，一口锅，几个箩筛，一个用泥土堆起来的桌子和一头猪，还有一对大
人和四个孩子。只有八岁的苗苗是老大，最小的弟弟还在怀里抱着。我忽然想到
了“越生越穷，越穷越生。”这句话。中国的农村呀，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这一
点呢？可是，只有后生才是劳动力，只有多养孩子才有更多的劳力，似乎对于他
们又是无可辩驳的真理。
苗苗的父母热情地让我们坐到炕上，除了炕上，这屋子也是实在没有地方
可以坐了。苗苗从她那破旧的用烂布头缝成的书包里拿出一个粗糙的作业本，上
面密密麻麻地些满了字，自豪地让我们看着。
泡泡的眼圈又红了。“苗苗，姐姐给你的新书包新铅笔呢？”
苗苗没有说话，大眼睛又闪现出了一丝惶恐。泡泡没有注意到，她身后依
门而立的孩子的爹痛苦自责的眼神。方通暗暗地扯了一下泡泡的衣袖，示意她不
要再说了。泡泡也惶惑地看了我们一眼，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这个从南方大
城市出来的女孩子，根本还没有体会到贫穷的含义。之于这些衣食不饱的人们，
那些现代化的用品都太奢侈了。勿用说，那些泡泡的心意应该都被换成口粮了吧，

去养活那些还不会说话走路的孩子。
苗苗的父母硬要留我们在家里吃饭。晚饭是用蒜水蘸挂面。看着那不上色
的面条，我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在苗苗父母的注视下痛
苦地往嘴里送。
“怎么样？味道够不够？”
他们的热情让我不得不强装出很爱吃的样子。“很好吃！”
“你们一起吃呀！”
“你们先吃，我再去煮。”
苗苗的父母又去煮挂面了。这时，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跑了进来，眼睛直
直地看着我碗里的面，硬生生地把口水吞进了肚子。这是苗苗的大弟弟。
“小弟弟，吃不吃？”
小弟抿着嘴，犹豫地点点头，又飞快地摇摇头。一种很复杂的表情浮现在
这个小男孩的脸上。
我有些领悟了。“小弟，你们平常不经常吃的吗？”
他又点点头。“只有过年的时候，俺爸俺妈才做给俺们吃。”
那你们平常吃什么呢？
小弟趁父母出去的时候给我们指指锅台，苗苗狠狠地拍了弟弟一下，“别乱
说。”小弟哇的哭了起来。
打开锅盖。一锅黑黑的粘呼呼的东西，我的嗓字一下子被梗住了。忽然想
起在山下买的几个苹果，本来是想车上吃的，可是苹果太涩，味道不好，居然没
有人吃，有人劝我索性扔掉好了。好在我天生不是一个浪费的人，就这么着一路
给背了上来。赶快从包里拿出来，塞到小弟手里两个，小弟一下破涕为笑了，高
兴地拿着苹果蹦了出去。孩子就是这样的，内心世界全部表现在了脸上。只要两
个苹果，就得到了所有的满足，怎样的单纯而无欲呀。
我们默默地吃着手中的面条，每个人心里都十分的沉重。如果说刚才还有
人计划着趁人不备时将面条倒掉的话，现在的我们却是在咀嚼着生活了。想到学
校食堂里每次倒掉的大桶大桶的饭菜，心里隐隐的痛，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了浪费的可耻。我一口一口地往下咽着，咽着这生活的艰辛。
蓝风知道我一吃蒜就会胃痛，默默地把我碗里的蒜汁和面条拨到了自己碗
里一些。我知道蓝风是最讨厌吃挂面的。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他对我的好，我心
里当然明白，但我觉得那更象是兄妹之间的感情。
回过头去，正好对上一凡带些忧郁的目光，看见我，她慌乱地将目光游离
向了门外的小河。一凡很少这样，怪怪的，一切都怪怪的。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苗苗的父母进来了，“吃饱了没？再煮一点吧？”
我们艰涩地摇摇头，“你们吃吧。”
“别客气，我和孩子他妈都吃过了。”我们知道，他们是避开我们去吃那一
锅黑呼呼的玉米面糊糊了。
我赶快把书包里那三个厚厚大大的葱油饼递给了孩子他妈。什么话也没有
说，我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孩子她妈接过饼的手在不停地抖着，眼泪在眼睛
里打着转。也许这一辈子她都没有吃过这样泛着油星和葱香的饼吧。佛洛伊德的
需求理论是这样描述的：人的最基本的需求是生存的需求，在生存需求得到满足
的基础上才可能会产生其他更高层次的要求。确实，在这种一家只有一条裤子穿
的情况下，在这种年夜饭竟然是蘸着蒜水的挂面的情况下，谁还会有闲钱让自己
的孩子去读书呢？哪里会有那种学习知识的需求。很多人也许一辈子都没有出过
山吧，也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日子还有另外一种活法。粮食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
重要的东西，其他的都不那么必要了，甚至钱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用的东西，毕
竟这里没有可以用来交换的市场。
饭后，村长带我们去参观学校，路上，大家全没了来时的欢呼雀跃，贫穷
原来是这样的。村长说，“象这山上，人口少，家家户户都隔得比较远，又没有
钱修路，没有路就不可能致富。这片山上的地不产庄稼，只生一些马铃薯、核桃
之类的东西，每年就靠着这些来支持家用，平均年收入也就百来块钱，日子清苦
着呢。哪里有钱供娃娃们上学。下山一次不容易，山路又陡峭，一般大车难上来，

核桃收成的时候，运又运不下去，遇到一些专门上山来收购的人，也就几毛钱一
斤收购了。咳！”村长叹了口气。“难啊！”
“可是为什么不修路？”
“修路！说得容易，哪里来钱？人力、财力、物力都是要有的呀！百姓没
钱，国家又不会专门为了这几口子人修条路。”
“那干脆搬出去好了。搬到离大路近的地方。”泡泡总是想得很天真。
“说搬就搬得的吗？”村长说，“哪里有钱？出去了住到哪里？毕竟这里还
有一间房子，毕竟还有根的感觉。这些人是不会放弃这些祖业的，尽管他们一无
所有。”
“到了，前面就是学校了。”远远的，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带着一群孩子在向
我们招手。
“山上有几个学校呢？”方通一边向远处招手，一边问老村长。蓝风则不
失时机地拍了几张照片。
“就这么一个，有的学生常常是一大早跑几十里的山路来上学。为了让他
们不至于摸黑赶路，学校每天早上10：00钟开始上课，中午不休息，上到下午
3：00。这样他们还可以回家帮忙做些事情。”老村长又叹了口气，一路上他在不

断地叹气。“这些孩子，为了能上学，也受尽了苦。大冬天的下大雪，风呼呼地

刮，孩子路都走不稳，天还没亮就爬起来赶着到学校，小手冻得红通通的，让人
心痛。”
看着孩子们越来越近的灿烂的笑脸，我们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眼前出现了一个四合院样的小院落，门前一个小小的沙坑，是孩子们课间
休息时玩的地方。那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老师带着我们走进了学校。推开大
门，正对着的一间漂亮的红瓦房吸引了我们的注意，让我们为之心中一亮。无论
怎样，这里对学生的学习环境还是重视的嘛！这种红色的大瓦房在这里实在称得
上是一道风景了。我们精神振奋的推开房门，刹那间全都愣在了那里，那种震动
是不曾感受过的。三个神佛一尘不染地站在我们的面前。这原来是一个佛堂。那
么，教室呢？我们疑惑地看着老村长，村长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我们这才留意
到红瓦房周围一个个泥土垒成的房子。没有玻璃，甚至没有窗纸糊着，头顶小小
的窗户只用一根根小木棍支撑着，想象中冬天的寒风是怎样在这屋里肆虐着那一
双双小手和小脸的呀。屋里没有灯，几个简陋的桌椅和用铁丝架起的一张小铁板，

那是为同学们放炭火烤手用的。所有的教学工具只是用树枝围成的一个三角形和
一个四边形。心理有些寒，我们怎样高估了这些人的意识呀！教导人们现代科学
屏除迷信的学校竟然和封建庙堂建在一起，而且是那样一种悬殊的对比，多大的
一个嘲讽呀！心里有种沉重的痛，压得人喘不上气来。再一次走进了那座庙堂，
神佛用那种嘲弄的目光注视着我们，愚昧呀！全村最好的房子竟然是一个庙堂。
转过身去，一张刺目的红榜跃入眼前，上面赫然写着“1989年募资修庙人名单”，

我的血一下子就冲了上来，整个头象要炸掉一般。天哪！1989年竟然募了3000
多元来修建这个庙，那该是多少人多少年来的积蓄呀！3000元，在那个年代，
总也可以将学校好好修建一番了吧！我有些冲动，一把想去撕掉那张刺目的红色，

蓝风抓住了我，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也紧紧地抓着他，像抓着一股怨气。
“不要命了吗？你知道这里的人是这么愚昧的。”一滴委屈的眼泪滑了下
来。蓝风竟然不自觉地把我拥了出来，象在安慰一个小妹妹。
不一会儿看见泡泡也被方通拉了出来。显然泡泡也有些激动。
耳边传来一凡和老村长的对话。
“3000元，可以把学校好好修一番了。”
“是啊！可是为学校是募不起钱来的。毕竟不是每一家都有学龄的孩子。
村里人没文化，认为没有收成是因为风水不好，说再这么下去会越来越穷，一定
得建个庙来拜一拜才行。就建了起来，尽管收成没什么提高，可大家心里好象有
了个依靠似的。”
怎样的落后和愚昧。
老村长把我们女生安排在了一对新婚夫妇的新房里住，说是夫妇到县城去
了，房子暂时空着，刚好我们可以住。也许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想让我们这些城
里来的女娃儿住得舒服些而已。
说是新房，也只不过是一间旧砖房，只是里面多了些摆设。不外乎是一张
书桌和一个高低柜，最值钱的应该是高低柜上摆放的一个双卡录音机了，还有几
盘很陈旧的磁带。房子的墙倒是刷得雪白，上面贴了许多风景和明星画，为这房
子增色了不少。据说这是村里比较殷实的家庭了。
那个年青的女老师陪我们同住。夕阳西下，我们围坐在炕头，一边有一句
没一句地聊着，一边砸着吃老村长带给我们的这里的特产——核桃。
“真是越是贫穷的地方越愚昧，越是愚昧的地方越贫穷啊！”泡泡不胜感慨
道。
“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要一代一代的从思想上解放出来。这
就要靠教育，可是这些孩子连受教育的权力都被贫穷给剥夺了。”坐在泡泡身边
的方通说着。
“你念过书的，对吗？”我问那个女教师。其实他看起来比我们还小。
“念过几年，上到高中就没有再上了。没有那个条件。再说村里没有老师，
我要是不来教他们，孩子们就要失学了。我知道只有靠知识才能真正脱贫，也只
有教给孩子们致富的思路、致富的方法才能够真正的走出现在的苦日子。”那个
小老师有些激动地说着。我的感觉象是跨越了时空隧道，回到了几十年前的中国。

那个愚昧落后又充满了人才和希望的时代。
“你有没有想过要出去呢？毕竟外面的世界更加诱人，更加精彩。”
“其实我也在城里呆过，给人打过工，日子是比现在好一些，可我总觉得
那里不是属于我的地方，一想到这些孩子渴望知识的眼睛，我就觉得我对他们有
责任，所以我又回来了。你们也许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和这些求知的孩子们相
处时快乐的感觉。他们尊敬他们的老师，爱他们的老师，他们更需要我，我也只
有在这里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小老师说着，那张精致的脸有些发红，她是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方通用一种很深邃的眼光打量着面前这个农村小女孩，他真的是很有思想
和目标的。
“那你要在这里教一辈子的书吗？”
“当然不会，我不会满足于现状而停滞不前的。我现在正在自己学习一些
课程，打算过些时候，等村里有新的老师上任时，我就到城里去考试，去进行正
规的培训，当一个真正的合格的教师，在村里开办中学。这样孩子们就可以得到
更多的教育了。”
没想到在这样的村子里还有这样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我们的心都为之
鼓舞。只要有这样的人存在，就会有希望。
“希望你早日实现你的理想，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们，我们一定会帮助你
的。”方通的眼睛亮亮的。小老师被人这样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其实这些孩子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们渴望了解外面的
世界，你让他们知道的越多、越详细，他们才会更加有动力去学习，希望自己有
朝一日能过亲身去体会一下。这也是我的责任，我有责任让他们了解得更多，所
以我自己先要了解得更多，才有能力去激励他们。”
我忽然觉得对于这个比我年轻的女孩子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怎样的意识
啊！
蓝风抓起相机，拍下了那双大大的，带有憧憬和希望的眼睛。”
我们忽然没了话，个人有着个人的心事。淡淡的夕阳将光线透过窗户洒在
泡泡的脸上，泡泡肃穆的表情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生动。仔细地剥着核桃。坐在
对面的方通竟有些看的痴了。一副绝美的图画，有点父母那一辈淡淡情怀的感觉，

在这种特定的环境中。我看了看蓝风，向他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地笑笑。不知为
何，总觉得这种安静的气氛有些微妙。大家就专心致志地吃起了核桃。
夜晚我们脚对脚地叉着睡，除了有些蚊子外，睡得还算好，大概我们也实
在是太累了。
早上起来，在村长家吃了碗 ∶字，我们就和孩子们一� 上学去了。
方通准备给孩子们讲一些城里的故事，鼓励他们好好学习，而蓝风的任务
则是抓拍一些有价值的相片。
这天到的孩子特别的多，还有一些年轻人也闻讯赶来了，城里有客人来，
并且还要讲课，这在这个村子里也算是一件颇为轰动的事情了。三大姑八大姨的
围了一大圈。
先是村长做介绍，接下来是热烈的掌声。我在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被重视
的感觉，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个小老师舍弃了城里优越的生活选择了回乡。
方通激动地在为大家讲述现代科技以及科技知识和致富的必然联系，讲得
下面群情激昂，我甚至有些成为救世主的感觉了。在这里我看到了在城市里不可
能看到的一幅画面，一种热血澎湃的激动。蓝风也工作得不亦乐乎，我喜欢看他
认真起来的样子，整个世界都置之度外了，可惜他在我面前认真的时候真的是太
少了，大多给我一种很浮躁的感觉。尽管很多人说他不是这样，而且事实上他也
确实不是这样。
孩子们起初惊讶于蓝风手中的怪物，总是一副茫茫然的表情或者是瑟缩地
躲起来。蓝风尝试着用各种方法与他们亲近，使他们放松，可是他总是抓不住自
己想找到的那份感觉。一直以来蓝风都有些闷闷的，他对自己的工作十分的不满。

于是蓝风终于有一天决定自己单枪匹马地出动去抓怕一些生活。他需要和孩子们
更多的沟通，也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在不经意间捕捉一点灵感。蓝风甚至拒绝了我
同行。我于是继续在小学校里当我的老师，给那些可爱的小朋友门将讲课。他们
很喜欢我们，并且很快和我们熟络了起来，甚至每天会给我们采一丛山野花来点
缀这光秃秃的教室，或者悄悄地给讲桌上放上一杯清凉的山泉水。说实话，我们
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里，可是我们必须要离开了。这段日子给我的生活留下了不
可磨灭的印象，并且在潜意识中影响了我人生价值的取向。
终于还是要走了，临行前我们又去了苗苗家，把能留的东西都留下了，甚
至泡泡身上用来防寒的一件夹克。尽管这对他们的帮助是微乎其微的。苗苗的父
母硬是给我们装了满满一麻袋的核桃让我们带回学校吃。我们说什么都不肯收，
可他们说什么都要让我们拿走，以至于眼泪都急得要掉下来了，也许这是他们想
要报答我们的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了。
为了赶上车，我们出发得格外早，大概是天刚刚亮的时分吧。出了门才发
现所有的孩子都一大早赶来了，等在我们的门口。我的眼泪一下子又冲了上来。
苗苗抱着泡泡放声大哭，所有的孩子都跟着哭了起来，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已
经和这些孩子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怎么割舍的下，怎能割舍得下。分离是人生
中最不可避免的苦酒，不得不喝下去，尽管会呛了自己。回首望去，那些不住挥
手的人们已经在晨曦中缩成了一个点，永远缩在了我们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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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还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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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花秋月了无痕，天边银月耀孤心。
                                 秋去冬来空增岁，落叶无声潜入林。

※ 来源:．听涛站 cces.net．[FROM: 匿名天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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