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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unmen (一地烟头),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在别处15
发信站: 听涛站 (Sat Dec 16 19:35:54 2000), 转信

发信人: doctorl (猪怕撞), 信区: DebutPark
标  题: 《在别处》(15)
发信站: 交大兵马俑BBS站 (Sat Jun 10 11:48:38 2000), 转信

十五
灵儿成功地告归了，据说，柳兄的父母爱她爱得要死，本来嘛，灵儿就是
一个乖巧的女孩子，这么一点小事，哪有搞不定之理。只是生活中突然没有了柳
兄，怎么都觉得空落落的。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又开始给柳兄织毛衣，怕柳兄在
北京那个地方给冻到了。据灵儿说，柳兄的毛衣都是穿了好多年的，看着就不暖
和。恋爱中的女孩子是不是都会变得温柔体贴很多。
可是泡泡却没有灵儿那么开心，我总觉得这学期开始，她总是一副心事重
重的样子。
“小雅！”一天夜里，泡泡钻到了我的床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
己配不起他。”
“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泡泡有些吞吐，“我并不完整了。”
“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不要再去想了，谁没有过去呢？主要的是，你们
现在是相爱的。他爱你，就会爱你的全部，真正的爱一个人，其实是爱她的灵魂，

不是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对我那么好，而且，他是一个那么出色的男孩子，
如果他坏一些，如果他随便一些，我也不会有这种感觉，现在，我有一种罪恶感，

我觉得我在欺骗他。我想，我只有告诉他所有的事情，我的良心才会安。”
“可是，你觉得这很有必要吗？从前的事，还值得再提起吗？”
“但是隐瞒不是办法？对吗？我不想骗他，因为我爱他。否则，我将一辈
子愧疚。我相信他是爱我的，他会原谅我的。”
傻瓜！但是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的。女人啊！
正说着，楼下有人在唱情歌，拨弄的楼上大一的小女孩兴奋不已。
“神经病，又有人来勾引小丫头们了。”
我把头凑到窗前看了看，一个人在拨弄着吉他，另一个人则在黑夜里起舞，
楼上的女孩子们更是来劲，拿出手电筒来直接向楼下照，倒真是制作出了一些舞
台效果。还一遍一遍地喊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烦人！”泡泡把头蒙到了被子里。看来我们真的是老了。想起了大一时，
在制图教室的桌子上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都要脸红的小女孩，现在居然也可以
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一些不健康的笑话了。甚至有一次，全宿舍的人到外面去酗
酒，喝得飘飘的，晚上回来时，在校园的路上大叫大笑，还大声吟着那首不知道
哪里学来的被篡改了的《如梦令》—今夜酗酒过度，沉醉不知归路，兴近晚归家，

误入密林深处。呕吐！呕吐！惊起鸳鸯无数。哈！哈！哈！还真的会惊起鸳鸯无
数呢。

“蓝风，如果一个女孩子爱上了一个男孩子，男孩子也很爱她，但是，女
孩子……”我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蓝风有些急，“有什么你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是这样的，女孩子现在很爱他，但是，以前女孩子爱过另外一个人，并
且将自己完全地给了那个人，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哦？”
蓝风脸上浮现出一种十分奇异的表情。“你要说什么吧？”
“我只是想问你，女孩子该不该把以前的事告诉男朋友？”
蓝风用那双漂亮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盯得我有些心慌。问一个男孩
子这种问题，好象有些荒谬，可是，我想从男孩子的角度来了解这个问题。
“别这样看着我，只是找个问题问问你而已，想多了解一下你们男士的心
理。”
“不要告诉他。”蓝风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欺骗吗？”
“善意的欺骗有的时候是必要的，这也是为了爱情。”大概这就是男孩子和
女孩子的不同了。他们可以在拥着你的时候说你是他的唯一，尽管你不是。因为
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善意的欺骗。而女孩子不行。尤其是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时，是
容不得一点欺骗的，否则她会一辈子活在一种沉重的心理负担中。
“可是，这样一辈子是会很累的，会感到很愧疚。”
“为什么要给自己这种压力呢？你要知道，他爱的不是过去的你，你自己
干嘛还要介意自己的过去。”
“既然他爱的是现在的我，为什么不能容忍我的过去？告诉他也是因为爱
他。”
“可是，会给他的心里带来阴影。每一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仅仅属
于自己的。”蓝风认真地看着我，“如果你真的遇见了这种事情，记住我的话，不

要告诉他，让过去的就永远过去，不要下这无谓的赌注。”
“可是，还是会有人采取宽恕的态度的呀。”
“傻瓜！当然会有。面对我喜欢的女孩子，情理中我会宽容一切。可是，
心里总会有那么一点的不舒服，也许这是自然反映，那么，干嘛要让他心里有这
种无名的难过呢？干嘛要让他承受这种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可是，不告诉他，我会背负一辈子的心理负担啊。”
“但是，你们的爱情不会有负担。”
“在我心存愧疚的时候，我是无法面对任何人的爱的。况且这种事情怎么
能够隐瞒得过去呢？我可不想在新婚的日子里弄得大家不快乐。与其那样，不如
早些告诉他，如果他真的爱我，就应该能接受我的全部。”
“别傻了，只要你存心隐瞒，什么是隐瞒不过去的？”
“哎！不说了，看来人都是自私的，都不愿意自己一辈子受折磨，宁愿让
对方去承受。”我叹了一口气，“蓝风，你的这些话，我以后都会原封不动地转告

你的女朋友的。”我笑。
“我倒是希望是我自己告诉她的。”他也笑。
不过想想，蓝风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把蓝风的话讲给了泡泡。
“你还要告诉他吗？”
“我不想隐瞒什么，我不想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任何一方后悔。”
“可是这也许会成为以后彼此伤害的理由。”
“我知道，所以我也害怕。可是方通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我对他有信心。”
“这样就好。”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就是惴惴的。
“不说了，反正我已经决定了。”泡泡笑了笑。“你知道昨天晚上的那个人
是谁吗？”
我瞪着泡泡“你是说昨天晚上犯病的那两个人？”泡泡笑笑地点点头。“不
会是主席吧？”
“太不巧了，就是他。”泡泡一脸夸张的痛苦神情。
“啊？怎么没听出来。”
“谁知道。我今天一见他，就当新闻似的把那件事告诉了他。其实告诉也
没什么了，只是言辞有些过激。”
“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有两个神经病半夜三更地在我们楼下唱情歌，
勾引那些小女孩，烦死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就用一种很怪异的神情看着我，对我说‘那就是我呀。’”
哈哈！我差点笑得没把牙给喷出来。“泡泡，你也太不领情了吧？”
“谁知道他喝多了，半夜三更在这儿发酒疯呀？”泡泡说着，却是一脸的
幸福状。
这世界，真是太有趣了。

“小雅，你的电话。”
“来啦！”我飞快地冲下楼去。看楼阿姨神秘兮兮地对我笑笑，“是个男的。”
“哦！天哪！”这个胖阿姨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怪。
“喂！你好。”
“喂！小雅吗？我是柳岩昆。”
“哦！柳兄，什么风把你的电话吹来啦？”我瞎开玩笑。大概是因为灵儿
和我的关系比较好，自然和柳兄相处得也比较不错。
“是这样的。灵儿就要过生日了，去年生日我弄得她不太高兴，今年又不
在她身边，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你能不能在她生日那天早上，帮我放十一枝玫瑰
花在她床头。说真话，我还从来没有给她送过花呢。”
“没问题。以后有机会好好谢谢我就行了。”对于这种差事，我是乐此不疲
的。记得去年灵儿生日，柳兄就拉着我满大街地跑，为的就是给灵儿卖一件合适
的生日礼物。可真的是累得我够呛。最后送给了灵儿一个漂亮挂坠，真的是很美，

我知道灵儿一定会喜欢。那天，给我的犒劳就是一个甜筒。不过，看见灵儿高兴，

我也高兴啊。
“没问题，以后你来北京，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我大笑“当我是肥猪啊。”
“对了，过些天你会收到我的一封信，还有钱。信封里装着两封信，一封
是给你的，另一封在生日那天连同玫瑰花一起给灵儿。好吗？”
“没问题，你放心好了。”受人之托，岂有不办好之理。

哎！天凉好个秋啊。灵儿干嘛要生在这个季节呢？玫瑰花又贵又难买。跑
了好久，才看见一家开得比较舒服的，居然要七元钱一枝，好容易降到了六元。
拿起花，跑回了宿舍，这学期的课程不是很多，这么冷的天气，要不是为
了灵儿，我是宁可躲在被窝里看小说的了。花该放到哪里去呢？总不能放到床下
头吧。又不能让灵儿看见。集思广益，我们决定先把它存放在楼下阿姨那里。阿
姨一听，也热心得要命，专门把一个啤酒瓶子摔破，把花插了进去，并且把它放
到拐角的隐蔽地方，以免让灵儿看到。灵儿没事总爱到楼下阿姨那里去聊聊天，
顺便打个荷包蛋吃。
第二天一大早，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一宿舍的人就起床，当然除了灵儿，
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千万不能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好在灵儿睡觉还挺死的。小
蛮蹑手蹑脚地到楼下阿姨那里去拿花，我和宛儿收拾桌子，泡泡到处找白纸，因
为我们的桌子实在是太脏了，那么漂亮的花放在上面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在桌子
上铺好了一层白纸，把柳兄的信压在了Ａ 下，一切就� ，我们又各归各床，
等待着事态的发展。看一看，整个屋子也却是因这花亮了一截。
灵儿一起床，整个眼前一亮，拿起信来，熟悉的字体展现在眼前，眼泪就
要下来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我们一起唱了起来。灵儿激动地连话都
说不出来了。
“灵儿，可是十一枝玫瑰哦！十一枝玫瑰代表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快请我们，快请我们。”
大家都感染了这份快乐。十一枝红色的玫瑰代表了求婚。

冷！才十一月的天气，居然就飘起了雪，不是很大的那种，碎花般的。上
课铃刚刚响过，我望着窗外的飞花出神，又是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纷纷扬扬
的随风飞舞着，不知在哪里看到过，那种花叫做风花，开在风中，败在风中，不
留痕的一生。“小雅，小雅！”灵儿拥胳膊肘推推我，没有回过神来，又是无聊的

专业英语课，不知为什么，我特别讨厌那个老气横秋的英语老师，而对于我不喜
欢的老师，我对他的课也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灵儿又推推我。
“干什么？”我瞪了灵儿一眼。今天自己高兴就不让全世界的人清静了吗？
灵儿往讲台上瞟了嘌，示意我看上面。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哪有窗外那般
凄然的美丽。
“现在我们开始上课。”一个带有磁性的男中音传了来。我愣了一下，怎样
的声音，给了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触电？对了，应该是触电吧。诧异的抬起头
来，就接触到了那样的一双眸子，那样的似曾相识的双眸，似乎包含着说不完的
内容。那双眸的主人在微笑，我的心里突然一阵隐不住的慌乱，整个人迷离了起
来。
他拿起一只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大大的“欧阳忠明”四个字，那是怎样的
一双手，细长的手指，应该是捻着佛珠的吧。那个梦境再一次的出现了，细长
的手指，深邃的双眼，我又在做梦了吗？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这是我的名字，以后大家可以叫我‘欧阳’。”欧阳的语调是不徐不慢的，
透着一股成熟的韵味。“现在让我来认识一下你们。”
“曾小雅！”我愣在那里，没有反应。灵儿推了我一把。我慌乱地站起来，
不小心带翻了灵儿的漂亮文具盒。“啊？”下面一片笑声。欧阳也露出了一个温
暖的微笑。回过头去，远航竟然也给了我一个善意的笑容，心中一下子温暖了起
来，我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是我第一次和欧阳见面，他带给我的感觉是阳光和温暖，就连我和远航
冰封了那么久的罅隙也在那一刹那间融化了。多美的一个开始啊，在那个飘着雪
的初冬的清晨。
欧阳是刚刚从外面调到我们系的老师。充满了才气和活力，让你猜不出他
的年龄。他的课常常会令我们开怀大笑，尽管是那么无聊的专业英语课，也让他
讲得津津有味。从那以后，乏味的英语课成了我们最爱上的课，因为欧阳的活力，

知识，也因为他那充满磁性的嗓音。不知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欧阳开始，每节
英语课，我都会一个人坐在靠窗边的第一排，静静的听他的声音，静静的看着窗
外高压线上跳动着的麻雀，静静的托着腮，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看着那双
眼睛和那细长的拿着粉笔的手指。春天就这样静静的来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比较敏感，我总觉得欧阳的目光中，有一份是仅仅属
于我的，就在他不经意的一瞥之中，或是唇边挂着的那淡淡的笑容。这是怎样的
一种感觉，刹那间，觉得自己的整个心都绽放了，心底里的那抹温柔，象穿过长
长的冰河般复苏了。难道，这竟是我二十年来的期待，莫名的微笑在心底荡漾开
来。

“怎么样？小雅？”
“什么怎么样？”
“废话，欧阳啊！但愿他还是单身贵族，可以给大家留些机会。”
“瞎说什么呀，灵儿，你早都是名花有主的人了，可别想着见异思迁哦。”
“关我什么事？我是说你呀！我觉得你们两个倒是满适合的,有机会好好把
握哦!”
“再胡说？小心我把你的嘴缝住。”我追着灵儿打。
“我可没胡说，这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灵儿是何等样人才，什么
能瞒得住我的眼睛。老实交待。”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加速了，脸上热辣辣地烧了起来。我是怎么了？
难道……
“说真的，你知道吗？你没去上课的那一天，他还专门问了一声，曾小雅
怎么没来？”
“那又怎么样呢？老师对学生的关心嘛！很正常啊。”我硬是装作若无其事
的样子。
“怎么样？你说怎么样？我没去上课，也没见他关心一下。”
“少来了你！这种事情，别胡说，众口铄金哦！”
灵儿冲我摇了摇头，“喜欢就喜欢呗，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我不置可否。是啊，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很光明正大的事，可是我怎么都
觉得心虚，难道因为他是我的老师，或者是面对我喜欢的人，我就是这种拿不起
放不下的样子。

“小雅，你们班主任让你去一下系办公室。”
“哦。”
转过几道弯，下楼，再上楼，其实办公室和教室就在同一个楼上，可不知
道建筑系是怎么设计的，总是要绕来绕去，绕得人头晕眼花。
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那富有磁性的嗓音，“请进。”我的心一下子
悬了起来，落在门把上的手也禁不住有些颤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
一些。推门进去。
欧阳微笑着正对着我。
“哦，欧阳老师，许老师在吗？”
“她今天没有来。”
“是吗？”我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会在一个人面前觉得紧张，手心都冒
出了汗。
"哦,曾小雅,是我找你。”欧阳依旧挂着一脸迷人的笑容。
我呆呆地杵在那里，尽量让自己平静，脑子里却还是一片混乱。欧阳的话
象风一样从我耳边飘过，我几乎什么都没有抓住。
“曾小雅！”
“啊？”
“你又在开什么小差，我发现你总是爱走神，无论是在课堂上还是课下，
思想总是在很远的地方飘啊飘的。”
“是吗？不会呀。”我笑笑。
“坐！”他很随意地指指桌对面的那张椅子，闲适地把两条长长的腿舒展了
一下，我就喜欢他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闲适，我的心情也随之轻松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老师？”
“就叫我欧阳吧，我挺不习惯别人称我老师的。”
“可是，老师，我不习惯直呼师长的名字。”我也冲欧阳笑笑。
“你是我教过的学生里比较特别的一个，爱走神，似乎也不是很爱学习，
数学成绩很差，置身人群之中，却常常游离在人群之外，你应该是不喜欢被束缚
的那种学生，对不对？”欧阳把身子稍稍前倾了一下，眯着眼睛似乎在研究着我，

事实上，他几乎洞悉了我的全部。我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你是在研究我吗？或者，我直接把自己刨析给你不是更省事？”我是怎
么了？恼羞成怒吗？我从来没有对师长有过这样的顶撞，或者，我对欧阳已从内
心产生了一种信赖，使得我敢于在他面前更充分的表达自己。
“别误会，是这样的，许老师有其他的任务，不能继续担任你们的班主任
了。从下周开始，我接替她的职务。”
我心里一阵狂喜，倒不仅仅是因为欧阳的缘故，我早已希望能够有一个新
的班主任了，这样，我就可以脱离当班长的苦海了。而且，换班主任也是全体同
学的意愿，更重要的是换上的是欧阳，大家知道非得开心死不可。暂不提女生，
就是男同胞们，也对欧阳是爱戴得不得了，他会和他们一起踢球，看球赛，会到
男生宿舍去聊天。也许欧阳本身就是一个光源吧。
“曾小雅，你是不是对我当班主任有什么意见？你的心思又不知道跑到哪
里去了。”
“怎么会呢？求之不得。”其实欧阳那么聪明的人，看我的表情就知道的了。
“我叫你来，就是通知你这件事情，让你心里有点准备，你是这个班的班
长，我希望我们能够配合好工作。”欧阳的态度是诚恳的。
“老师，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开始讲条件。
“什么？”
“我希望趁这个机会进行一下班委改选，我觉得我并不适合当班长，而且
班委那么长时间没有改选过，对班级的活力会有负面影响。”
“也有道理，其实，我一直在想，象你这样的学生本来是不适合当班长的，
我也和你们班主任讨论过，可是,据说你表现的还不错,现在我觉得班长还是你来
当，由不得你反驳。”
“可是，这也太不民主了。”我有些生气。
“民主要和专政结合，才是真正的民主，就这么决定了，我觉得你比较适
合。现在，请你把这一年来的经验谈一下，顺便把班里和同学们的情况简单向我
介绍一下。”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我实在是不愿意当这个班长，远航到现在还
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他的死党陈浩还是时不时地给我个硬钉子吃，都已经一年
多了，也该习惯了吧。哎！尽管我这班长表面看起来做得天马行空，有滋有味，
其实还是有着一肚子的苦水的。生活啊！
不过,这次我到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排斥当这个班长,甚至对欧阳的这种
坚决有些沾沾自喜的感觉，很奇怪的反应，是不是与欧阳也有关系呢?来不及细
想了。
将班里的情况草草地和欧阳说了说，谈了谈各个同学的特点，其实我也希
望自己能真真正正的帮上欧阳的忙，毕竟有这样的一个班主任应该是我们的福
分。

因为班里许多繁杂的事务，和欧阳的接触渐渐地多了起来，发现他其实是
一个思维相当缜密的人，稳重又带着活力，如果说以前只是被他表面的一些现象
所吸引的话，我想，现在的我，是真正的被他的内心世界所吸引了。欧阳有着哲
学的思想，又具有着艺术的气质，他也喜欢西方油画艺术，并且有着自己独到的
见解。其实欧阳是更属于东方的，他是那种将名利看得很淡的人，象一幅传统的
水墨画，有着隽永的内涵，随着自己的性情风情云淡的生活着，内心里总有着对
生活无尽的热爱和对一切生命的尊重和赞叹，而且，欧阳也相信佛学，这个人真
的给我的生命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光彩，让我的心在平和的氛围中健康地成长着。

我愿意和他谈心，愿意把不曾告诉过别人的心事都向他吐露，愿意静静的坐在那
里，看着他翕动的唇和那双深邃的眼，欧阳已经在不经意间成为了我情感的支柱。

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又是那么的在情理之中，我爱上了我的老师，一个有着深
邃双眼和细长手指的老师。
单相思是一种最最痛苦的爱，因为你根本看不到结果，看不到将来，可是
我就是那么不可遏止的爱上了我的老师，一个不可以去爱的人。我会不时地去找
他，在我开心的时候，沮丧的时候，甚至没有原因的时候，因为我想他，那种
强大的吸引力使我无法抗拒。可是，自从遇到欧阳后，那个剃度的僧人，那尊佛，

整夜整夜地在我的梦中出现，是在预示着什么吗？“你走吧，不要再来了，你们
无缘！”佛祖的声音一遍遍的在耳边回响，看着手掌中断开的感情线，却怎么也
抚不去内心的那抹倔强，难道我不可以向命运抗争？谁规定我没有权利去爱一个
我爱的人？我不信。
常常和欧阳谈心，东拉西扯，可是却一直压抑着自己，不知为什么，总觉
得和他什么都可以说，就是不能说感情，我害怕。我对欧阳一无所知，或者，他
已经是个有着家庭，有着责任的男人了呢。想到这里，心就有些隐隐地痛。一边
一边的安慰自己，怎么会呢？看着也不象。爱着的女人，总是爱自欺的吧。
“小雅，有没有想过，以后再去从事你喜欢的职业？”欧阳不知什么时候
已经开始称我小雅了。
“没想过。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感觉自己挺灰的。
“不要放弃希望。人，只要不舍，只要努力，总会找到自己的原点。其实
人这一生，为的是什么，只为不愧于生命。做自己想做的事，将事业与爱好紧密
结合起来，你才会感到真正的快乐。”
“老师，我也知道，可是，太难了，这么多年了，我都在一种不知是什么
样的状态中度过的，人被生活所迫，非得干一些自己不愿意干的事吗？现在还是，

一想到数学题，我就浑身出冷汗。”我从办公室的椅子上站起来，伸个懒腰，冲
欧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在欧阳面前，我是无拘束的，完全的一个自我。既然
无法改变现实，至少可以让自己活得轻松点吧。
“我就欣赏你这种面对生活毫不灰心的态度。“欧阳也笑笑。
“灰心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活得更累？能开心一天就开心一天嘛，什么事
是不能解决的呢？这世界，人还能饿死不成？”我随手翻着欧阳办公桌上的书，
一本《禅经佛法》吸引了我。
“老师，你信禅吗？”我发现新大陆似的望着他。
“以前不信，可是现在竟也觉得其中的玄妙了。也许是人年龄大了的缘故
吧。老了！”
“不是啊，老师，我一直很相信佛学的，难道我也老了，或者是未老先衰
了。”
“是吗？”欧阳也讶异地望了我一眼，“现在的年轻人，相信这个的实在是
不多了。”
“或者，我们都是异类。”我笑，冲他做了个鬼脸。
他也笑。“或者。不过，你不象。你是个没有烦恼的小姑娘。”
“是吗？或者表面上越是快乐的人，内心就越是孤寂呢？年龄并不能说明
什么。”我叹了口气。我喜欢叹气，那种长长地舒一口气的感觉，整个人都变得
轻松了，医学上也证明，叹气是对人大有裨益的，只是听到的人不一定会有那么
痛快。“其实，我挺宿命的。我相信轮回，相信前世今生，也相信因果报应。”
“这是不是可以鼓励你去做一个好人呢？我倒是没有那么宿命，只是有种
感觉，好象与佛法是有缘的，割不开的那种，就象血脉，自己也说不清楚。尽管
我自身也许并不愿意。”
当然说不清了，欧阳，我心里在说，只因前世你是一个心中只有佛法的僧
啊。而我，又是什么呢？
“前些年第一次到这个城市时，一个人到处游荡，无意中走到了一个地方，
小小的黑木门，却对我有着无比的诱惑，推门进去，原来是一个小小的庙堂。不
知为什么，一下子觉得肃穆了起来，好象在很久以前到过那里似的，一种恍如隔
世的感觉，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萧索，却也一下子澄清了许多。好象只有在
这种时候这种的方，才能真正的面对自己的灵魂。”欧阳说着，目光落在了远远
的地方，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讲述自己。“然后，庙门开了，一位老僧走了出来，
径直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施主,要遵循内心的意志，不要被外界所臣服诱
惑。’然后递给我一摞关于佛法的书，说什么我是有慧根的人，应该能够明白，
然后他就离开了，也没有再说什么。我这个从不信佛的人居然向功德箱里投了两
百元钱，一切就和做梦一样，如果不是这些书真实存在着，我真的不会相信了。”

“我也一直憧憬着这样的一个庙堂，现在的庙堂，商业气氛太浓了，早就
没了佛的灵性。老师，什么时候带我去吧。”我望着欧阳的眼睛，望到了他的内
心深处，是那么孤寂的一个灵魂。
“有机会吧。”
“老师，你信不信，说不定我们前世就认识呢。”你不说，我也了解你内心
的那种孤寂，那种找不到根的感觉，我还想这么说，可是我没有说出来。相信前
世今生的人，又找不到前世的化身，怎样无望的想解开那迷雾，却又超出了自身
的能力，就象我。
欧阳顿了顿，眼神中有些慌乱，把目光移向了窗外，“我在这个城市读的研
究生，毕业后在特区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收入高，可是我不怎么喜欢，说起
来，我一直想当一个大学讲师，传道授业。你知道的,在那个年月里，大家都争
相下海了,回学校教书被人看作没有追求,毕竟,一个教授的工资也就那么一点
点，根本就没法和我的收入相比，我一直在困惑着。那一年，我只是回到这里来
看一个表亲，顺便拜访一下我的老师，谁知，这一下就改变了我以后的路。回家
后，我翻着佛法书，不停的揣摩着那个老僧的话，我想，我在刹那间顿悟了，于
是，我放弃了那个优越的工作，回到了这个城市，当起了教书匠，我总觉得这个
城市对我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引力。在当时，这是很多人无法理解的，许多人都在
嘲笑我，只有一个女孩子，一直在支持者我，后来，她成了我的妻。我在想，也
许她也是这个城市对我的一个无名的召唤吧。”
欧阳还在说，我的眼里已经全是泪了，欧阳啊，你不知道吗？你对面的那
个女孩，已经等你等了一个世纪。怎样无缘的你，前世无缘，今生还是这么残酷
吗？
“我还有课，老师，我先走了。”我夺门而出，不顾在身后怔住的欧阳。也
许欧阳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也许欧阳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从我充满了爱与崇
拜的目光中，他读到了不愿读懂的东西。属于前世的情缘今生怎会没有一个明晰
的回应？
不愿相信的事实终于还是摆在了面前，我们之间是有一条无可逾越的鸿沟，
前世，今生。摊开我的掌心，那条断裂的感情线啊，是我永远的心痛。佛祖说得
对，是该放弃的，可终究还是逐不出我的心。泪水无止尽地流淌着，咸涩的，淌
过破裂的心，唯一的感觉就是----疼。

好多天没有去找过欧阳了，也有好多天没有去上他的课了，不知面对那张
空空的桌子的他，是否也曾有一点点的挂记着我。而我，在寝室的窗前，一个人
咀嚼着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心里很苦，是那种无人可诉的苦，我该怎么办？爱
一个人原来是那么的难。
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在感情的荒野里蹒跚着，最初的痛苦的情感，象黑
夜般大片大片的吞噬着我。我该向谁说，谁能了解？所有的痛苦只能自己嚼嚼，
再和着眼泪咽到肚里去。
“你这些天怎么了？失魂落魄的，课也不上了。”灵儿终于想起了我。自从
柳兄走后，灵儿就全心地投入到了校刊的工作中，已经是副编了。
“没什么，大学上了快三年了，好象没什么收获，想一想，挺伤感的。”
“或者，你该尝试一下恋爱的滋味。”
我的心被蜇了一下，强颜欢笑，“那有什么好尝试的，该来的迟早会来。”
“我说小雅，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呢？那么久了，你是全宿舍最让我放
不下心的一个。”
“得了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想再和她谈这个话题了，我拿了书，离
开了寝室。我难受，我要憋疯了，我得找人倾诉，可是，我不能。他是我的老师，

我不能对任何人说。
一个人在华灯初上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耳边时不时地传来流行音乐
的节奏,在这样清冷的季节里,整个心都是冰冷的。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
真的是很痛，那种被利刃绞着的痛。以前总以为是文学作品中的夸张，看来，人
的心真的是会碎的。揣着那颗就要碎掉的心，我敲响了阿莉的门。此刻的我就像
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无尽的压力和疼痛，我只想找一个安
静的地方，那牡奶噬自己的伤口，这样都不可以吗？于是，我想到了阿莉，这
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虽然同在一个城市，我和阿莉是很少见面的，我们都有
着各自的人生轨道，也只有在失意和悲哀的时候，才会想起内心中的那个影子，

那个属于自己一辈子的温柔角落。我们深深地了解彼此，了解每一个眼神，每一
个微笑和每一个不经意的叹息。人生有这么一个知己，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咦？小雅，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阿莉故作轻松的问我，其实她在开
门的一刹那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没什么，好久不见，想你了呗。”我居然笑了笑。见到阿莉，我总是开心
的。
也是，上次见阿莉应该是一年以前了吧。那天阿莉提着一个酒瓶，深更半
夜位悠悠地到我们家来，红肿着眼睛，满脸是泪，衣服上都是吐出来的污物，
阿莉是个很讲究的女孩子，平常决不会这样。妈妈心疼坏了，跑前跑后的为阿莉
冲解酒茶，找干净衣服，是啊，妈妈是看着我们一起长大的呀，在妈妈心里，阿
莉也是她的女儿。那天，阿莉离开了她深爱着的男人，不是因为没有了爱，也不
是因为那个男人变了心，生活就是这样，现实相爱的两个人并不一定可以走到一
起，阿莉终于还是选择了离开，离开那个叫做阿浪的人。其实，阿浪也曾经悄悄
地离开过阿莉，因为他无力信阿莉的幸福，可是，阿莉只身一人，到阿浪所去
的那个城市找他，一家一家，一户一户，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了整整三个月，
终于找到了阿浪，也终于找到了阿浪全心全意不顾一切的爱。有时候人真的是很
傻的，阿莉很漂亮，很有才华，追她的男孩子不少，也有很多家庭条件不错的，
可是，阿莉就是选择了这个连正当工作都没有的男人。爱，是盲目的。我曾经问
过阿莉，假设你好不容易存够了钱到巴黎自助旅行，第一天你打算到最著名的艾
菲尔铁塔去，你身上只有一百法郎，却发现艾菲尔铁塔分三层收费，最低一层需
十法郎，中间一层五十法郎，最高层收一百法郎。钱花的越多，你吃饭的钱越少，

一百法郎全花光的话，你的午餐只有喝开水，你会蹬上那一层？阿莉和我一样，
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高一层。这其实代表了一种对待爱情的态度，我们都是跟着
感觉走的人，爱情比面包更加重要。但是那天，阿莉还是在部部坷的爱情路上
选择了离开，毕竟，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能后拥有一个安稳的家庭，不一定要大，
不一定要有钱，但要给人安全的感觉，这一点，阿浪做不到，因为他是一个在逃
犯。其实阿浪是个很好的男人，只是几年前因为自卫误杀了一个人，这么多年来，

就一直在躲躲藏藏的生活着。他爱阿莉，所以他没有隐瞒，在跟着他颠沛了多年
后的那一天，阿莉终于崩溃了。她抓着我的手，紧紧地抓着，象在洪水中抓着救
命的浮木般，是一种绝望的痛苦。爱一个人，原来那么的难。直到现在，我才有
了一点点的体会。
“我爱他，”阿莉说，“可是，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想有个家，一个正
常的家，安定的家，我想有个可爱的孩子，和他的孩子，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

我不能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有一个在逃犯的爸爸和一个永远颠沛流离的家。前些
天，我一个人去把我们的孩子做掉了，我没有告诉他，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
生命，你永远不会体会到当时的我有多么的痛苦，我爱他，我爱我们的孩子，可
是我必须亲手杀死我们爱的结晶，我好残忍。”阿莉红肿的眼睛已经没有了泪。
“你不知道，一个人躺在那样一张病床上的感觉，我在想，干脆死掉了还好。你
知道吗？我居然不觉得痛，把一个小生命，属于我的生命从我的身体里割掉，我
的心在流血呀。我已经没有了感觉。也就是在那张病床上，我下了最后的决心，
离开他。”
也许阿莉的选择是正确的吧，毕竟，生活是一种现实的东西，仅仅有爱情
还是远远不够的。其实，阿莉的感情路走得一直是那么的艰难。青梅竹马的男孩
子在十七岁时因为一场重病离开了人世。真正的初恋又以撞见自己的男朋友和自
己的好朋友之间的亲密行为而告终，终于遇见了一个与自己深深相爱的人，却又
因为现实种种而不能够在一起。阿莉一直认为女人是为爱而生的，是为爱而美丽
的，她是那种很女人的女人，给人一种旧时代才女的感觉。可那时的她，象一枝
还没有来得及开盛就枯萎了的花，没有了一丝的生机。
阿莉一个人搬出来住了，小小的一间卧室给人一种清淡素雅的感觉，淡花
的窗帘，方格的桌布，一切都是那么的充满了灵性。书桌旁的小书架上摆满了各
种各样的书，以散文居多，阿莉喜欢散文的清雅，而她本身就像一篇耐人寻味的
散文。如果没有告诉你，你一定不会想到，她的主人只是一个高中都没有能够毕
业仅仅在美容院替人打工谋生的小女孩。
一屁股坐在阿莉的书桌上，顺手丛书架上抽出了一本装帧精良的《席慕容
文集》，那是阿莉十六岁时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时我们深深的被那些婉约的
爱情诗篇所吸引着，席慕容、汪国真、徐志摩构成了小女孩梦的全部。转眼五年
就过去了，书还是原来的书，读书的心情却已不同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晃眼那么多年了。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说着，
眼泪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掉，趁阿莉不注意时那牡抹掉了。
“当然记得，”一提起小时候，阿莉就来了精神，“我记得你为了和男孩子
们玩，贡献出了自己心爱的洋娃娃的脑袋来当足球。”
“去你的，你自己呢？玩捉迷藏居然藏到屋顶上，结果牛毛毡屋顶撑不住
你这个小肥猪，掉到了人家厨房的锅台上出不来，让人家主人抓了个正着。”我
哈哈大笑。
“还说呢，你们这些人，太没义气了，也不知道来救救我，连个人影都没
了。”阿莉瞪着我，“这笔帐还没找你算呢。害我好好被家里人骂了一顿。”
“谁知道你吃饱没事干去爬房顶，还掉到人家厨房里去，大家都以为你先
溜了呢。”我忿忿地说，“说我没义气？想想那个时候你不完成作业被老师罚，中

午不许回家连写二十遍，是谁帮你来着？是谁给你送吃的来着？”说着说着，眼
泪就不自觉的掉了下来，人要是能够不长大该多好，永远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小雅，你到底怎么了？遇见什么事了？”阿莉关怀的目光让我有无处盾
形的感觉。不敢直视阿莉，我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书上，刚好是那首《莲的心
事》……无缘的你啊，不是来得太早，就是太迟。
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深深的触动了，谁人又知道我的心事呢？
阿莉轻轻地拥着我，什么也没有说，有些时候，言语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
力。
“我爱上了一个不可以爱的人。阿莉，我心里好苦。明知道不可以，明知
道不可能，明知道理智上、道德上，我不会去充当第三者的角色，可是……我觉
得自己正陷在一大片泥沼里，越挣扎就陷得越深，我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可是，他爱你吗？”
“我不知道，我想是的，从他的目光，从他的言语中，我读得懂。也许这
是上帝安排好的，我的感情注定要经历磨难。”
“别胡说，小雅，你还那么年轻，生命中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呀。也许他并
不是你的那个他。”
“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有一个梦，从我十五岁开始，这个梦就经常的困
扰着我。梦里一个剔了度的男人，我爱他，可是我又无法靠近他。前生今世，永
生永世。我请求佛祖的超度，可佛祖在我的手掌上轻轻一划，轻描淡写的一笔，
注定了我一生的疲惫吗？”我把手掌递给了阿莉，那条断裂了的感情线平平地躺
在我的手心里，无言无语地诉说着一片凄凉。
“这你也会相信吗？傻瓜！”阿莉故作轻松地拍拍我的手掌，其实我知道，
不仅我相信，连阿莉自己也是深信上苍和缘分的。
“他是我的老师，我知道他是我今生要找寻的人，可是，我们相遇得太迟。
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他会爱上我，可我不能。天！有时候我在想，就让我去做
一个坏女人吧，去破坏另一个女人的幸福好了，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与其三
个人痛苦，不如让两个人解脱呢。可是，我又做不到。”
“小雅，永远不要爱上一个有家的男人，听我的。”阿莉直视着我，我的目
光有些退却，“你们的良心不会让你们得到幸福。而且，一个男人很难仅仅是为
了爱而牺牲另一些东西，包括家庭、名誉等等。也许他是爱你的，可是你能说他
不爱他的妻女吗？他会为了你而放弃现有的一切吗？别傻了！要一个男人仅仅为
了一个女人而弃妻离子，太难！”阿莉顿了一下，“所以，听我的，早点离开他，

早点醒过来，懂吗？”
“阿莉，你多虑了，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他只是我的老师，我们只是偶
尔聊一聊，谈谈人生，谈谈现状，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小雅，你不觉得仅此而已也是很危险的吗？别人可能不了解
你，可我知道，你一旦燃烧起来，不把自己烧死是决不会罢休的。那样的话，不
仅仅是带给你自己痛苦，  崖勒马吧。”
我的眼泪不停息地流着，阿莉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每
当我看到那双眼睛，那双手，整个人都会沸腾起来。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我还得每日每日地去面对这样一个人，面对这样一种折磨。而且要用一种良好的
心态去面对，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深深的隐瞒，好累，爱一个人真的是好累的一件
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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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爱情变成一种负担,却无法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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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花秋月了无痕，天边银月耀孤心。
                                 秋去冬来空增岁，落叶无声潜入林。

※ 来源:．听涛站 cces.net．[FROM: 匿名天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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