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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在别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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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octorl (猪怕撞), 信区: DebutPark
标  题: 《在别处》(22)
发信站: 交大兵马俑BBS站 (Sat Jun 17 10:42:51 2000), 转信

二十二
“How sweet day!”情人节正赶上了周末。一大早起来,整个楼上都是甜
甜的玫瑰味道。虽然没有情人,大家依旧要保持高昂的情绪,嘴里大声唱着,抓
起洗漱用具去抢水龙头。大家一致决定这个情人节一起在教室里度过。
“咦?”斜依在窗前喝咖啡的灵儿嚷了一句,“楼下一个老外,捧了一大束
花耶!又不知哪个可怜女子要上当了,也还挺舍得的。”
自从留学生搬进学校公寓后,这种事情是屡见不鲜了,就连那些黑人都是
左拥右抱的,这年头了,谁还在乎什么,各取所需嘛!大部分的女孩子还不是瞅
准了这是一个快捷的出国之路,一步就可以跨入资本主义天堂了。虽然明知道这
些人没什么定性,三天两头的换女朋友,可好象大家都对自己的魅力充满了信心,

似乎自己一定可以演绎一出惊天动地的跨国恋情。
“嗨!这些女孩子,毁了!”
“也不能这么说,也许他是真心的呢!”小蛮把切都往好的方向想。
“他们对谁都是真心的,只可惜真心不久罢了。”一凡边往脸上抹护肤霜边
插了一句。
“可别尽说人家老外,中国人还不是一样?至少人家老外还坦率些。”泡泡
把皮鞋上的皮都快擦掉一层了。
“哎!顺手顺手!”我把脚伸到了泡泡面前,“可是他们也太自由了一些,
认识三分钟就可以……,我可接受不了。”
“谁说的,人家老外也有痴情的呢。”
“不过,听说老外是婚前比较崇尚性解放,一旦成了家,责任感和家庭感
就很强了,至少比某些中国人要强。”
“其实老外没什么不好,至少他尊重性,他不会介意你的过去。”泡泡说得
轻描淡写,但我们知道这是她的心里话。
“咦?小雅,那不是那天晚上的那个鬼佬吗?”泡泡大叫,“原来是有女朋
友的。”
“哪个?”
“你来看,你来看,绝对是你对人家抛媚眼的那个。”
“少胡说。”
“真的。”泡泡干脆把我拽了过去,我捧在怀里的书散了一地。
“疯什么呀?真是的!就算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家还没个交朋友的自
由了?以后少把什么抛媚眼挂在嘴上我就谢谢你们了。”
大家都围了上来。那家伙居然看见了我们,对我们灿烂的笑了一下。一束
火红的玫瑰在清晨的阳光下绽放着。
“真没面子,让人家看到了。”我有点窘。
“那有什么的?我们那么关心他,他该高兴才是。”泡泡总是有理。
“真不知他的女朋友会是谁?poor girl,碰上了这么一个放电高手。”灵儿
一副夸张的表情,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快点吧,你们,要不然我先走了。”一凡催道。
“急什么呀?催命婆婆似的。放心吧,今天教室里肯定大把座位,你学学
人家阿静好不好?”灵儿笑着说,仍旧不紧不慢的。
阿静正靠在床上,眯着眼睛听美国之音呢。她对什么课程都没有象对英语
这么热衷。阿静的理想是当一名优秀的英语教师,却也鬼使神差地考到了这里。
“说好了今天要集体行动的,你就将就一下吧,一凡。”我冲一凡吐了吐舌
头,然后怒目瞪向灵儿,“你也给我们快点呀。”
我们打打闹闹地出了宿舍,正撞上蓝眼睛笑容可掬地向我们迎面走来。
“嗨!”
“嗨!等人?”大家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等你。”蓝眼睛还挺严肃的,不象是在说笑。
“等我?”我不解的看着他,又看看大家,大家也都不解的看着我。“有什
么事吗?”
“你们感觉好些了吗?那天都醉了,你们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中国女孩。”
“哦?是你送我们回来的吗?”我问。
“你们这些女孩子,还挺沉,累得我们 觳 酸了一天。”蓝眼睛说得很自然。
“Thank you!"我们七嘴八舌地说。
“我叫彼得.王,很高兴认识你们。”彼得用蹩脚的中文说。
我们也都一一地做了自我介绍。
“密斯曾,”彼得把花送到了我的面前,“节日快乐,不知是否有幸约你
呢?”
我怔在那里,原来那个就要“倒霉”的女孩就是我呀。灵儿给其他人使了
个眼色,“那,小雅,我们就先走了。”
“不!不!千万别。你们别留我一个人呀,求你们了。”我真不知该如何是
好了。我不知道西方的情人节是否有什么讲究,不好贸然的拒绝,再说了,无论
如何,彼得也帮过我们,不能显得太没礼貌。可是,如果一个女孩愿意单独和男
孩子过这一天,是否有些别的意思呢?如果产生误会可就不好了。
灵儿她们可不管那一套,嘻嘻哈哈的转身就跑,还不忘给我抛了个媚眼。
咳!我真是自作自受了。不过,我死活抓住了小蛮,她最心软了,不象那些臭东
西。
我们和彼得玩了整整一天。彼得和我们同龄,是美裔法国人,骨子里渗着
一种法国血统的浪漫,是个很开朗活泼的男孩,又无时无刻不让人感到一种绅士
的风度,会把女孩子照顾得很好。那个情人节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情人节。从
那以后,彼得经常拿着鲜花来找我,请我当她的义务导游,而我总会拉着小蛮一
起,只要她有空。
彼得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很深很深,记得我曾经说过他的眼睛象lake(湖
水),他却固执地说象ocean(大洋),彼得相当的固执,我让他不要再送花给我了,

他却固执的认为这是礼貌;我叫他“蓝眼睛”,他却固执地让我叫他做“王一”,

那是他给自己起的中国名字,因为这两个字比较简单;而且不论我怎么反对,他
都固执地叫我“丫丫”,因为他觉得这样好发音。“中国话太难了,舌头都不知道

该放在哪里。”蓝眼睛常常这么抱怨。
“有那么多的国家给你选择,为什么偏偏要来中国?”
“我喜欢中国,喜欢中国的文化、食物,喜欢中国人浓浓的人情味,最喜
欢中国的女孩子。我总觉得有什么在大洋彼岸呼唤着我,也许就是你呢!”这是
蓝眼睛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也懒得理他了。他是密西西比大学派到我们学
校来的交换学生,在中国学习一年,还有半年就要回美国了。
我们陪蓝眼睛游遍了这个城市所有的风景,他就像一个大孩子一样,高兴
起来会心无城府地给我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开始时我还有些抗拒,后来发现他根
本就是下意识的动作,想想这也许就是文化的差距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这夸张
的动作。
“小雅,你和你的老外朋友发展得怎么样了?”灵儿问。
“什么怎么样?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最不喜欢她们那种捕风捉影的暧昧
相,“不信去问小蛮。”
“问我?”小蛮使劲的摇头,“我不知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喂!小雅,你不会准备嫁个老外了吧?他好象还挺真心的。”泡泡说。
“你们怎么搞的?我告诉你们,我才不会呢!老外感觉起来都和动物一样。”
“那可是你不懂了。身上毛多,冬天都不用织毛衣毛裤,多省事呀!”灵儿
坏透了。
我是又好气又好笑,“谁都和你一样,成天织来织去的。”
“小雅,蓝风呢?最近好象没见你和他在一起,怎么,吵架了?”一凡漫
不经心地问。
“我怎么知道?他是他,我是我,你们别老把我和别人扯到一起好不好。
我要是喜欢谁会告诉你们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的心里突地一紧,

猛地想到了欧阳,就好象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我的心底总有着一
块不可揭示的痛啊。我甩门出去了,离开了哪些是是非非,我知道,这些天来对
我的流言和非议特别的多,有不少是说什么我因为一个老外甩了蓝风,真是无稽
之谈。开始时总有些气愤,可静下心来想想,嘴长在别人身上,闲言碎语你能挡
得住吗?爱说就说去吧,只要无愧于心就好。谁知道连我这些好朋友们都有了这
种想法,别人怎么说我不在乎,可是和她们同吃同住了将近三年,连这点信心和
了解都没有吗?我的伤心多过了气愤。
心里难受,一个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几次经过了系办公室的楼下,
却没有勇气走上去。欧阳应该在的。多想进去和他说说话,多想听听他的声音,
多想伏在他的肩头痛哭一场。可是我不能。他是我的老师,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
和一个孩子的父亲。欧阳啊,为什么我们总是相遇的太迟?有时候,我在想,管
他呢,什么都不去理会了,轰轰烈烈的爱上一场吧,就算死了也值得呀。什么前
途呀,声誉呀,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他,只要和他在一起。可是每次我的理智
都占了上风,我可以什么都没有,可是欧阳不行。爱一个人是应该让他感到幸福
的,不是吗?我不要让他觉得我的爱是一种负担。
已经很多天没有和欧阳说过话了。除了每天上课之外,我几乎没有见过欧
阳,如果可以一直不见也好,可是这学期一开始,一周就有四天有他的课,怎样
的一种折磨呀。我们在躲避着相互的目光,在逃避着一种现实,那就是越来越渴
望着接近的两颗心。
已经是三月的天气了,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路边的树上冒出了一层毛茸
茸的绿,小草也已经抽出了新芽,那种嫩嫩的的颜色多么具有生命力啊,心情一
下子明朗了许多,忍不住向南苑走去。南苑里种满了报春花,是该开了的吧!
远远的就看见了黄灿灿的一片,眼前一亮,心中也徒然亮了起来,怡然自
得地走进花园去,走近那灿黄的花朵。我喜欢黄色的花,报春花、雏菊、还有黄
色的玫瑰花。尽管大家都说黄玫瑰代表分手,我仍然一如既往的喜欢。
“小雅!”我正抬头欣赏着一朵挂在枝头最高处开得最好的花朵。
“咦?蓝风,你怎么也来了?”见到他,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开心,连我
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都看了你半天了,你竟然没有察觉?几年了,那股子超脱劲还没变,
给人一种水湿的气息。”蓝风少了那股子满不在乎的尽头,反倒让我有些不习惯。

说实话,蓝风一认真起来,我就有种想逃的感觉。
“那就对了,我是来看花的,又不是来看人的,瞧你那副酸劲,两天没见,
还咬文嚼字起来了。”我故作轻松,蹦蹦跳跳地拍了蓝风一掌。
“野丫头。”他在我头上敲了一下,我们顺着花园里的小路慢慢溜达,象以
前一样不着边际地聊着,一会儿哈哈大笑,满园里窜着打架,一会儿又酸溜溜地
来上一句唐诗宋词。说实话,和蓝风在一起相当的轻松和开心,我喜欢这种感觉,

但这绝对不是爱。
“雁妹妹在天上飞,下面有几个小孩子在玩,小孩子对她说了一句话,雁
妹妹就掉下来了,你说小孩子说了些什么?”蓝风一脸的坏相。
“不许动!”
“不对!”
“那是什么?”
“你猜,快猜!是脑筋及转弯,别按正常思维。”
我猜了半天也没猜到,干脆撒赖,“不猜了,不猜了!你快点告诉我。”
“不!”
“你讲不讲?”我掐着蓝风的脖子。“快讲!”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蓝风被我的手冰得咯咯直笑,“他说:‘不好了,
走光了!’”
我半天才回过神来,追着蓝风乱打一通,“臭东西,真恶心,坏死了!”
蓝风突然转过身来,很有力的扳住我的肩膀,胸口不停的起伏着,看得出
他很紧张,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装满了认真两个字。我也有些紧张了。一个多月
没在一起,他瘦了许多,我居然有了一种心痛的感觉,而且有一点点的心慌和不
知所措。
嗓子里忽然有些干涩,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看到蓝
风将目光移到了我咬紧的唇上。忽然想起灵儿说过的话,咬嘴唇是对对方最原始
的性暗示,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做这种暗示性的动作,慌忙直了直身子,把目光
移向了别处。
就在那时,我确定了自己是不喜欢他的,确切地讲,应该是不爱。可是我
又不抗拒他,我这是怎么了?
“小雅,不要和他在一起。”蓝风的嗓音有点沙哑。
“你说什么呀?”
“那个洋鬼子,他不会给你幸福的,你们的文化差距太大了。”
我一下子被激怒了,就连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认为我和蓝眼睛的关系非
同一般。鼻子里酸酸的,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一把推开蓝风。
“我告诉你,蓝风,我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我的事不用你管。”我
转身就走,但还是看见了蓝风眼里的那抹颓丧和痛苦。我的心里也好痛呀!我们
为什么总是要不自觉地伤害对方呢?眼泪被我抹了一脸,风一吹,隐隐的痛。
“你以为我没事找事?我管你,是因为我在乎你!”蓝风在我身后大喊。所
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们,我却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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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还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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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花秋月了无痕,天边银月耀孤心。
                                 秋去冬来空增岁,落叶无声潜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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