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uller (胖胖熊~~快乐多来咪),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吾爱吾师
发信站: 听涛站 (Sat Jun 10 19:03:59 2000), 转信

                           吾爱吾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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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活快一半了，也见了许多老师。常常想起那些先生们，他们瘦小的身躯，有点儿
嘶哑的高音。他们让我觉得尤其可爱。

一入校遇到的第一位老先生是教高数的陈先生，江苏人。他似乎整天都有数不尽的开心
事儿，反正上课时总是一副乐开花儿的样子，加上白白的头发，真是和蔼可亲。陈先生
一直教我们系的数学，所以和我们感情特别好，他的课上总是充满了幽默和笑声。不过
我不太喜欢上课哈哈笑，就去听葛先生的课。葛先生在校内颇有名气，据传为"N大名捕
"之一，人称"葛大侠"，讲课水平和外表都极COOL。大侠的右手可能是因事故，只剩下了
大拇指和小拇指，就用左手写字。我极佩服葛先生写的偏导符号""和"x"，龙飞凤舞，苍
劲有力，可与张旭的草书媲美。葛先生身体瘦小，颧骨突出，脸更是活象个颅骨模型，
但眼光象刀子一样锋利，让你感到他颅骨里蕴藏着的犀利的思维。有一次，大侠一进来
，摇摇头，露出难得的笑容，说："不好意思，拿错包了，没有讲稿，就凭记忆讲吧。"
全场一片掌声。那天他讲得真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大侠在课上演算时思维非常清晰
，极少出错。且快得有时我都跟不上。我惊讶此老年轻时脑子该有多灵敏。

然后遇到教无机化学的王先生。他一头银发，且一直仔细地梳成飞机头，讲话慢条斯理
，步态端方，极有学者魅力。到现在王先生仍是我们公认的最有魅力先生。不过那时上
无机我总是打不起精神，去得又晚，所以常常坐在最后面的高高的制图椅上，睡一节课
，就没能细观王先生之风采，实为遗憾。

本学期给我们教《量子与统计》课的是王先生(女)，她实在让我们敬畏。王先生讲的乃
是完全不同于我们所熟悉的环境的微观世界，十分抽象复杂，须运用大量数学演算，所
幸王先生讲课深入浅出，娓娓道来，较易懂，但课下复习，才发觉所讲知识很深奥，王
先生能将难变易，乃学问深厚，多年积累之结果。所畏她脾气不太好，答疑时尤其不喜
欢答数学问题，每每沉下脸来，厉声说道："自己算一遍!"所以我去问她时必小心谨慎，
三思后行。王先生不计较同学迟到，但最讨厌别人讲话，每逢课堂上有很多人讲话，她
就得下来说："我一个人，怎么比得过你们150人呢?"她穿蓝卡叽布的旧衣服，两条腿有
点弯，板书抄满了，擦掉又一板，就这样，每节课王先生从讲台左边走到右边，从右边
走到左边，我耳中响的是她尖细的上海话，高音。下课了，王先生拍拍粉笔灰，坐在前
排与同学聊一会儿。有一次讲自旋，王先生笑了，停了下来，自豪地说："乌伦贝克是王
明桢的老师，王明桢是我的导师。"下面一片噪动："我们成了乌伦贝克的嫡传徒孙了!"
有一次去答疑，明显闻到王先生用了很浓的香水。唉，再可畏的老先生也有她的另一面
啊!

今年我们学第一门专业课，潘先生教，潘先生长得极瘦，还有明显的老年斑，但精神状
态极好，讲课铿锵有力，画图更是一绝，飞快地画来画去，黑板上就出现了巨大的，让
人眼花缭乱的晶格图。潘先生讲到间歇，用粘满粉笔灰的手端起茶杯，边喝边说："现在
不行了，以前我可以连续讲一天不喝水，啊啊。"潘先生教课极为认真，每一次答疑都认
真地从晚7：00等到10：00，还焦急地在课上说："你们为什么不去答疑呢?应该有问题啊
!"为了扩充我们视野，他用休息时间给我们做seminar。潘先生的答疑，你可以问任一科
的问题，数学、物理、英文、俄文、日文、这是他最令人折服之处，他是我遇见的最耐
心，认真的教师，你提个问题，他会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给你讲解，大学里的教师，尤
其是老师先生能如平易近人者，少矣。

高晓松《青春无悔》专辑中有一首《冬季校园》唱道："我亲爱的兄弟/陪我逛逛这冬季
的校园/给我们讲讲/那漂亮的女生白发的先生……《教书先生》："吓人的粗粗戒尺""之
乎者也、四书五经""关关鸲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哪里去求"女生和先生是大学课余
生活中谈论较多的，尤其在Tsinghua，女生谈得很多，但那些华发潇潇的老先生们几十
年不渝坚持着认真严谨的治学和做人准则，让我们看到了老一代清华人的风貌，尤其可
敬可爱。很有意思，二者在人生的两头，漂亮女生让人羡慕的是她的美丽，她的青春活
力；老先生们为我所教仰是因为岁月给予他们的智慧，那种大悟大彻。

吾爱吾师。


                                                《明日》第11期，1997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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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m not the fastest, not the strongest, not the brightest——
        But there is one thing, I can do better, than anyone else,
        That is——
        TO B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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