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elegant (寂寞高手), 信区: feeling
标  题: 走路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11月24日15:22:21 星期天), 站内信件


发信人: jojoba (葡萄.透明水晶冰#驻@北京city.jojo ), 信区: Feelings
标  题: 走路
发信站: 华南网木棉站 (Sat Nov 16 01:53:47 2002), 转信

你走路时，总会留下一些足迹给身后的我。

我总随着那些潦草的足迹，跟在你身后。

天暗了的时候，你大概害怕我寻不到你的足迹而不时回头望。

我习惯微笑说：“我可以的，放心。”

你的眼在黑暗中也对着我笑。

你不知道，那眼睛的笑也是你给我的足迹，当我开始怀疑时。

亲爱的你，我必须招认，随着你的日子，我常常怀疑。

怀疑自己对你的感情。我是真的喜欢你吗？

这个问题，我不知问了自己多少次。

老实说，有好多次，我没有答案。

你一定很失望吧？对于这样的我。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呢？

最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了。

是我跟得太慢？还是你越走越快了？

我好怀念我们并肩走的日子，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当时，我只需稍微抬起头，便能看到你给我的笑。

你的脸总是歪了45度，看着抬起头的我。

因为这样，我很满意我们之间高度的差异。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还记得吗？

我从没有放弃寻找你留下的足迹，也不觉得累。

但我开始怀疑这样的距离是否恰当？

当我见你满怀信心向前阔步，每一步都更接近你的梦想。

我真的为你感到快乐。

而你说，因为有我，你才能那么勇敢。

其实不是的，我想告诉你，不是因为我。

即使有我的因素，那也只是前面几步而已。

之后我并不是你勇气的来源。

勇气发自内心，我从没给过你。

或许我们分开走一段吧。

我如此建议时，我看见你的困惑，

因为你一直以为我们会永远一起走下去。

这是个改变，不一定好，也不一定坏。

也许暂时，也许永远，但是必然。

你听了我的话，有一丝笑意。

我相信你，相信自己，相信我们。

所以我答应你，我们分路走吧。

但我们一定会在某个交叉路再碰头。

那时，我一定还是会喜欢上你，因为必然。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激动，一切很自然。

于是我也自然地停止寻找、跟随你的足迹。

我走在一条溪边的小路，风景好、空气佳。

我常停下脚步，坐在溪边想念你。

不知道你在哪里？

当每一段短短的思念结束后，我又会充满精神地步行，去接近我的梦想。

途中，有好多事情发生哦。

但只要想到你也正在努力着，我就能拨出力量去克服困难，去接受挑战。

你那么优秀，我总不能太逊色吧。

结果好多个季节过去了。

没有你的日子，仍有四季的变化。

没有我的日子，你好吗？

原来我真的喜欢你，那原来没有答案的问题如今有了解答。

而那是用好多段短短的思念换来的。

有人说过，相爱的人，心灵是相通的。

我开始有些相信，于是每天早晨总从心中发出一点思念的声音给你。

如果我们仍相爱的话，你一定会收到我的思念。

我记得你说过的话，我记得你的必然。

我的路越走越远了，来到了有山的小镇。

我问镇上的人，那座山叫什么？

他们告诉我，那是花山。

夏天来时，后山就会开满黄色的花，非常漂亮。

我决定在小镇住下，等待夏天的来临，等待花开的季节。

我们也曾一起爬过好几座山。

爬山时，我们很少言语，我很珍惜那样的宁静。

仿佛很清楚听到你我呼吸及心跳的声音。

那么接近，那么相似，好似你的呼吸就是我的呼吸，

我的心跳就是你的心跳。

走山路时，你习惯将右手搁在身后，好让我能随时牵到你的手。

因为你的习惯，再陡峭的山路，我也觉得安全。

明天，我将一个人上花山。

我要去看花，去闻夏天的花香，我不想去考量安全的问题。

天未亮，我便上路了，因为我要赶上日出。

我拿着手电筒，缓慢前行。周围的空气很干净，很新鲜。

我仍然听见自己的呼吸及心跳声。

但因为它们很寂寞，所以我到山腰时决定停下来休息。

在休息的半开式小木屋，我发现了一样东西。

有人曾在这里小休了一会儿。

因为那人遗漏了他的帽子。

那是一顶陈旧的蓝色鸭嘴帽。

我握在手中，想占为己有。

这样好吗？我问自己。

但我真的好喜欢那顶蓝色的鸭嘴帽，所以我没有路不拾遗。

休息了约十分钟，我继续爬山，头上多了一顶别人的帽子。

但我很高兴，觉得这次的爬山旅程会因为这顶帽子而变得更美好，

并在心中暗自向帽子的主人道歉，并道谢。

我是个多么令人啼笑皆非的女子啊。

我加快了脚步，因为天就快亮了。我可不想赶不上漂亮的日出。

在山路上行走是一种享受，因为可以非常接近自己，

也可以接近四周的自然。

当我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就会清楚感受自己的存在。

走了十五分钟，我突然闻到一股芳香！

我从没闻过这样特殊的香味，我的心仿佛跃了起来，

我知道，那是黄花的香味。

我的脚步急促，有赶着赴约的喜悦。

我察觉自己笑了，笑着自己的幸福，能闻到花香是多么幸福啊！

我看看手表，啊，快五点了，我深深吸了口气，准备最后的冲刺。

那空气全被吸进我的体内，我吸满了幸福的空气，用慢跑的方式前行。

才跑了几步，离我几米的地方，我看见了微微的光，非常柔和。

我认得朝阳的颜色，但这一抹比我想象的还美，还有色泽，

仿佛它并不属于我认识的朝阳色。

以前，我都以为世界各地的朝阳夕阳都是一样的。

原来这是因为我还未真正见识完美的关系。

我关掉了手电筒，随着那光走去，也许是因为信任的关系，

也许那光象是你从前给我的线索，走向你的方向，就一定安全。

我四周突然染上了一些微红。

抬头一看，啊呀，快来不及了，我快错过了啦。

我向山顶冲了，当我终于踏上山的最高点，我气喘地呼吸。

有一阵风往我的脸吹来，有些冰凉，因为脸上都是汗珠。

但配合那风的竟是完美的红。

那红并不逼人，因为它只顾自己美丽，不需对任何人负责或交代。

我以为自己在一幅画里，画都由各种各样的红色构成。

我的背影大概只是一段黑影罢了，或许也是破坏这幅画的不完美。

我轻轻叹了口气，发出了一点声音，却好象非常大声，

或许周围太静了，太静了。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有思念的动律，有欲哭的冲动，因为你不在。

我一个人在画里，没有你。

当我来到美丽的地方，当我实现我的理想，我多么渴望你也在，

不然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我除下了拾来的鸭嘴帽，坐了下来。

当周围的事物都恢复了自己的颜色，鸭嘴帽也变回了原来的蓝色。

我胡乱地抚弄那柔软的帽子，心里也很胡乱。

我想哭了，为了见不到的你。

我的第一滴泪落在手中的鸭嘴帽，那一滴泪变成了深一点的蓝，

也弄湿了你的名字。

那鸭嘴帽有你的名字。

我傻傻地看着你笔迹的名字。

一刹那，有混乱的情绪在胸口循环。

我捡到的是你的帽子。

你大概也在山上了？

我的心跳得有些快。我紧握着你的帽，四处张望，寻一点你的踪迹。

但除了静悄，我什么都没找到。

我从没感觉那么慌张。你是今天爬山的吗？

还是昨天？难道是前天？难道你已离我很远？还是就在几尺之外？

我无法稳定自己的情绪，当我意识到我或许将错过你。

好不容易碰上了，却无法见面。

我想不到更为遗憾的事。

我望着满满一座山的黄花。

我已没有别的方法。

站在山顶，我喊出了你的名字，用我全部的力气，用想见你的迫切。

你的名字在山顶绕了一圈，回到我的耳边，我感觉很刺痛。

太久了，没有喊出你的名字，太久太久了。

喊出你的名，我觉得晕眩，倒了下来。仿佛心也倒了下去。

你听到吗？心碎的声音。

许久没流过的泪开始涌出来，在完美的花香中。

那些泪仿佛是我体内所有的能量，

这么一哭，我感觉精疲力尽。

好累，我随着身体的重量倒向右边。

把脸埋进你的蓝帽，我不想面对这荒谬的世界，及更荒谬的自己。

你为什么会爬这座山？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还是有人陪在你身边？

一想到这些，我的心有令人翻腾的惊慌。

或许我连说这些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这些岁月里，没有陪伴你，没有照顾你，还任性地要独行。

这样的女孩，任谁都不会喜欢的。

我放弃地哭起来。

哭累了。我进入梦乡。

梦里，只有空白，只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我忘记自己在山上，忘记没有你。

忘记了一切我开始后悔的事情。

梦里，有你的声音、你的心跳声，就在我耳际，那么熟悉，又久违。

我很激动，但在梦里，我并不存在。

这是如此的不公平。

湿的感觉在眼角浮现，我开始意识自己回到山上，回到现实。

睁不开眼睛，也许阳光太刺眼。

有人轻轻说出我的名。

我想回答，但我猜想自己犯了高山症，双手双脚开始发冷。


好冷，我勉强地说。

有人紧紧拥抱我。


好熟悉的拥抱。

我猜想是老天可怜我，让我在临死前再度遇见你，无论是真实还是虚幻。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只有用仅剩的力量念出你的名。

我听到你在我耳边的心跳声，有力而紧凑。

但你说些什么，我都听不见。

你的脚步，你的呼吸仿佛正追赶着某样东西。

我只好相信你的脚步。

好想睡一觉，因为累了，累了思念，累了自己。

眼皮好重。

觉得呼吸困难，象是忘了如何将空气吸入自己的体内，


也忘了如何把气吐出来。

好象失去了许多记忆。

记忆象跌入深深的黑洞里，代替的只有恐慌。

大概因为意识到生命的界线已经接近边缘。

我感觉即将失去自己的身体，至于身体会到哪里，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很想用手抓住什么，但没有这样的力气。

是你吗？那么靠近我的现在的这个人？

但已经不重要了吧，只要我相信是你，那就是你了。

我想告诉神明，我甘愿就这样失去生命，如果这是宿命的话。

有人用手勒住了我的脖子，我发出了求救的声音，

连这样的声音也是微弱的。

你突然停住脚步。

我感觉自己从高处缓缓降落到地面，

忽地，有一股暖流从唇边滑进胸口。

一直不断的暖流正在唤回我的身体。

我仿佛听见你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暖、贴心。

我竟感觉心很痛，于是流下了泪。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我晓得，你也在哭泣。

伸出手，盲目地想抚摸你的面容，抹去那些泪痕。

原来我们真的又相逢了，而且那种在一起的感觉一点都没有变。

就好象我们并没有分离过。

我轻轻将你面容的轮廓画出来，企图用我的触摸告诉你我的思念。

你用手抚摸我的发。

知道吗？我将头发剪得更短了，越来越象自己了。

奇怪，对吗？怎么会因此越来越象自己呢？

但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我要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及自己。

这样的我，你是否还喜欢？

多么想马上知道啊。

周围变得很寂静。

有人喊了我的名字，声音里掺杂着多种情感。

我尝试阅读所有的字句，每一句都直刺我的心。

你说，我还是喜欢上你了。

许久，我仍然虚弱，无法睁开眼睛。

后来，你用手帕抹干我脸上不自觉的泪。

不要哭啦，你哄着我。

我孩子气地哭着挣开眼，好好地看着你。

短短的发及清澈的双眼对我微笑着。

你看，要不是你遗留下来的手帕，我恐怕也不会走回头的。

怎么一个人上山呢？这么危险。

原来一直都有你陪伴着上路。

上路时，总会留下一些足迹给对方，

用一种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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