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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ogueman (Ase), 信区: Feeling
标 题: 松藩的回忆
发信站: 听涛站 (Mon Jan 3 17:31:28 2000), 转信
作者:张莹
位于阿坝羌藏高原上的小城松藩依然让人无限地怀念着。
我们抵达松藩县城时已近傍晚时分。松藩仍保留有很完好的城
墙、古色古香的城门和一条琳琅满目的街市。在荒芜的高原疾驶一
天后眼前突然出现这样的景致,真让人倍感说不出来的亲切。
我们遛达在松藩的街上,小饭馆和小铺子比比皆是,旅游的旺
季大约已过去,我们摇身一变,真的就变成了"上帝"。
"Hello, Welcome! Welcome!"(嗨,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一位小饭馆的老板满脸堆笑地朝我们高声么喝,他店门口竖着
的菜牌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英字:番茄、土豆、牛肉、洋葱、法
兰西汤...
我们相视一笑,他立马应变又改说日语。同道梁茹说:"你看,
他眼皮子里只有洋人,你戴着墨镜又穿花裤子,大约就把我们都看
成外国人了。"
从九寨沟出来我早就想下馆子好好地搓一顿了。只是和梁茹、
老郭这样部队的同道在一起,天天随大流啃面包泡方便面,他们经
受过长期戎马生涯的锻炼,很能吃苦,又都是北方人爱吃面食,我
不大好老提下馆子的事儿罢了。幸而手上拿着的那部"MINOLTA "相
机背壳上显示的日期倒是提醒了我:"哟!今天是我生日嘛!"
听此大家一下子激动起来,连这次旅行团中结识的广广老黄也
说他晚饭不随团就餐了,一定要为我祝寿。他参加的是"经济全包"
那一种,是要管饭的。不像我们是"半包",管住不管吃,要靠自己"
打游击"解决填饱肚子的问题。
我们四人涌进了松藩街上的一家"重庆饭馆",生意清淡得很。
除我们外,还落座了四个外国人,人高马大的,留着胡须也分不清
老少。老郭扫了他们一眼后告诉我们,别看他们有胡子,年轻着哩
。这真是男人谙识男人,大约也只有女人才能读懂女人了。
我说我请客,大家都不肯。我说AA制,大家又不同意。最后实
在扰不过广广老黄,才决定由他买单。梁茹后来说:"你看,他有'
大哥大',也做着点什么芝麻官,不像我们。再说你也给他照了不
少的像,他一定要结帐也算不了个什么的,心安理得吧!啊?!"
每人点一盘菜。老郭为我点了盘"宫保鸡丁",大约川味很正宗
印象竟很深。突想起无酒何成宴?急呼小老板拿一瓶啤酒来,一看
是松藩本地出产的"蓝剑"啤,就乐了。大约有个什么美国"蓝带"啤,
到处就冒出这'蓝哥'、'蓝妹'、'蓝刀'、'蓝剑'的,稍不留神就混
淆视听了。
我们吃得兴致正浓时,小老板却和那四个洋人正比手划脚地讲
不清起来急得一头大汗。我一听就笑了,说来说去是为吃饭讨价还
价那一码事儿。洋人们不会说一句中国话,但对钱的数目还是相当
敏感清楚的。小老板不懂一句英语,伸出十个指头反复对他们说要
他们十块钱包饭,菜另计。我起身自告奋勇地帮他翻译过去,洋人
们听后朝我大嚷大叫起来:
"No! No! No! Five Yuan!"(不行!不行!不行!五元!)
几个回合下来他们都很强硬,坚守不退阵,小老板也只好收兵
就范。老外们真也够可以的,在中国也懂得拦腰狠砍起价来。
饭后我们漫步在松藩的街上,我提议何不趁着酒兴去卡拉OK厅
跳跳舞潇洒走一回?话音刚一落地老郭马上投票赞成。头晚我们在
九寨的篝火锅庄晚会上已有过跳舞配合的默契,再说人生能有几回
醉呢?何况我已打听到松藩任何一家歌厅舞场都是一块钱一张门票,
这样的好事现在还到哪里去找?!
黑灯瞎火中我们摸进了松藩的电影院,二楼便是舞场。那震耳
欲聋的Disco霹雳声远远地就已爆泻下来。寥寥无几人的舞场就因
我们的到来,门票陡然就涨到了五块。这都也不算什么事儿,关键
是粱茹说前面几个进去的小伙子很可能都带有藏刀,这下我们的醉
意刹那间就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大家急急掉头赶快返回到那灯火
斓姗的松藩街上。这正合了梁茹和广广老黄想要逛街购物的心意。
藏刀,我们是亲眼领教过的。就在头天晚上九寨沟民俗文化村
的篝火锅庄晚会上,一位骠悍的藏族小伙子单手操一把寒光闪闪的
藏刀,那造型和匕首全无二样。眼见他剔剥'烤全羊'时,手起刀落
动作之娴熟麻利,看起来比削枝铅笔或裁张纸还要简单容易得多哪
。
舞厅,本来是娱乐场,弄得不好便是血场和沙场,如此人生地
疏易出是非之地,还是退避三舍逃之夭夭的好。
松藩的街夜也是迷人的。
通街的灯火明亮无比,两边生意清淡的店铺和一条地摊街正等
着我们几个"上帝"游神去光顾哩。
高原上仲秋夜凉如水。梁茹和广广老黄购物的兴致却如火如荼,
连我和老郭也被感染上了,真有过了这村就怕没这店的那种心情。
梁茹开始跟我较着劲地比买氆氇起来。阿坝羌藏高原上的氆氇
是很美丽动人的,她手感柔和且色泽绚丽。无论是顶戴在藏族少妇
的发际上,还是镶滚在藏族少女深色的裙袍边,或是作围裙系在她
们那婀娜纤细的腰枝前,那都是一幅不可抗拒、诱惑人的风景画儿
。而且刚刚就在"重庆饭馆"里,我已注意到那四个吃饭懂杀价的外
国人,他们脖子上也和我一样地围戴着这种色彩艳丽、由羊毛、棉
纱经纬交叉手工混织的氆氇。氆氇,我用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眼
见那鲜艳的七彩色就如同天空中那一道美丽的彩虹,她一定是蕴臧
了藏族女人千百年来多少的梦幻与祈盼呵!
在这通街都是藏式店铺里,我决计为自己再买一条氆氇。我已
无心讨价还价,因现在再买她纯粹已是一种喜欢,一种心情,一种
对另一种文化由衷地崇敬,而不再是考虑她的什么用途价值、是否
闲置浪费之类无足挂齿的小事情了。但这种心境很快地也就被破坏
了。
在我买下另一条氆氇后,梁茹跟着也又买了一条,而且指定要
和我买的那条花色相同且要一样的长度。这到也没什么,问题是剪
断买下后她一定要拿她这条和我的那条再比个长短。不比倒也罢了,
一比却吓了一跳:我买的那条氆氇足足长出有半尺多哪,都花一样
的钱买一样的货这还了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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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人,哈哈,我是神
我不想当神,呜呜,我要重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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