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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ogin (生命熙熙为何而来), 信区: feeling
标  题: 202今非昔比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09月26日14:44:11 星期四), 站内信件

第二节 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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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2/07/10 15:51   新浪文化
  作者:张者
  老板来了,开着车。老板的“宝马”我们都认识,七系列的。宝马这牌子本身说明
一种身份。所谓开宝马坐奔驰嘛。老板讲课很帅,不带讲稿,也无教案,上课来打空手
。到了,随便在谁手里找一本他的专著,打开目录顺着讲,讲课时双手插在西裤里,西
服不扣,一条领带随着他在讲台上来回走动在胸前潇洒。他也不写板书,口若悬河,滔
滔不绝,不知不
觉就是一节课。下课后老板还喜欢和同学们聊天,如果这时哪个学生投其所好,说某某
某地有一个案子挺复杂,他会很注意地听同学讲,如果同学不讲完上课铃响了也不进教
室。望着现在的老板,我们无法和当年的贫困生邵景文联系在一起。谁能想到当年他爹
为了供他上大学,去割高压线卖钱。邵景文成了我们导师后,他告诉了我们关于他爹的
死。不过,当时老板已没有痛苦了,只有感叹。那好像是在某一个案子二审审结之后,
老板作为胜诉方的代理律师,为了表示庆贺请他的弟子在草坪上搞烛光晚餐。在草坪上
搞烛光晚餐这种事一般只有本科生才干,一个法学教授带着他的研究生搞还是很少见的
。可见,老板还是比较浪漫的,文心未泯。
  那天晚上老板还带上了他的箫。那是我们第一次听老板吹箫。不过,我们从箫声中
只听到了笛子的欢快。其实我们都分不清箫和笛子的区别,当时师姐柳条和师兄王莞为
此还争论了一阵,后来只有让老板告诉大家他吹的是箫还是笛子。老板长叹一声说:“
你们这一代太幸运了。”
  老板的箫声一点也没有影响到我们兴奋的情绪。老板见状说:“你们想听听为师的
故事吗?”
  “想呀!”大家都没肝没肺地鼓掌。
  老板说:“我原本也是一个苦孩子呀。”
  “是吗?”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老板拿着箫说:“这是箫,不是笛子。你们知道这箫在我们家做什么用的吗?”

  师姐说:“吹呗!”
  师弟说:“也不一定,说不定还可以当兵器使,金庸的武侠小说中就有手持洞箫、
闯江湖的侠客。”
  老板说:“这箫是我们家祖祖辈辈要饭用的。”
  大家一听都不吭声了。
  老板说:“我上小学时,在假期还随父亲要过饭,我爹一边吹,我一边唱那首《富
贵调》,沿村乞讨。一天下来能要一口袋红薯干,在集上可以卖几毛钱。出去要饭还要
偷偷地溜出村,不能让支书发现了,被支书发现后肯定要拉回来,说是给人民公社抹黑
。要一个学期饭我开学就有学杂费了。我父亲就是靠吹箫要饭供我上的学。”
  师妹甄珠眼泪花花的问:“那后来呢?”
  老板说:“我上大学后,土地都承包了,我父亲以为从此就可以不要饭了,靠种地
就能供我上大学了,没想到靠种地供不了我上大学。眼看第二学期的学费交不上来,我
父亲被逼急了去割高压线,被电打死了。”
  天,大家都嗟嘘不止。师姐问:“那你父亲为什么不重操旧业,吹箫要饭呢?要饭又
不丢人,你看现在地铁站有很多年轻小伙子弹着吉他在那卖唱,一天也能要几十块钱。
要是你父亲在地铁站一坐,箫声一响黄金万两。”
  师姐的一席话差点把大家逗乐。老板瞪了师姐一眼,对她的“箫声一响黄金万两”
之说大为不满。说:“我考上大学时,父亲把箫送给了我,让我把箫随身带着,不要忘
本。我当时只会拿着箫在舞台上演出,却从来没想到去地铁站吹箫卖唱。没钱了就写信
向爹要,结果就造成了爹的惨剧。”老板说,“要是我爹活到现在多好。”老板说着有
些难过,又说,“当时我接到电报赶回家后,我爹已经死三天了。死了三天也没有人把
他从电线杆上弄下来。我娘带着弟弟、妹妹只会跪在电线杆下哭。我望着电线杆子上的
爹,他老人家已被烧焦了,像一张剪纸随风飘荡。我问,为什么不把爹弄下来?我娘说,
支书不让收尸,要在电线杆上挂三天,示众。看今后谁还敢割电线卖钱。”
  “他妈的,太残酷了,”李雨骂起来,“一点也不人道,这是违法的,可以告他。
”老板说:“我当时气急了,找了个竹竿把爹挑了下来。我用手去接却没接住,我爹
一飘就飘到了稻田里了。我连忙把爹抱起来,爹像一捆干柴,连一点分量都没有。我娘
哭着喊,景文呀,你爹冤枉呀,你要替你爹申冤呀!”
  据邵景文他娘后来说,邵景文他爹是被逼死的。村里根据上级指示搞“村村通”工
程,也就是每一个村都要通电,安电灯,结束点油灯的历史,这当然得到了农民的欢迎
。为此上级还拨了专款,禁止向农民集资,增加农民负担。可是村支书瞒着上头已拨了
专款的事实,还是向村里人集资。为了结束祖祖辈辈点煤油灯的历史,村里人一改过去
对集资的抵触情绪很主动地交了钱。其实这笔集资款都被支书贪污了。
  不久,电来了,村里人欢天喜地地点上了电灯,开洋荤了。可是好景不长,到了月
底一算一个15瓦的泡子要几十块钱电费,这下村里人傻眼了,这要是点煤油灯一年也点
不完。这样第二个月大家不敢用电了。可到了月底,收电费的又来了,一家还摊好几十
块。这下村里人不干了,说我这个月没点电灯为什么还交电费?收电费的说,反正一个
村一个电表,大家平摊。
  村里的电表安在支书家,村里人不用电,支书却用,家里电视机、冰箱,都买了。
还有就是村委会的那几盏长明灯,都是上百瓦的,村干部天天在那里打麻将。村里人说
,他们用的电为什么让老百姓交?不交。电费收不上来电管所就拉闸。拉闸就拉闸,继
续点煤油灯,有啥。人老几辈都点煤油灯也没见饭吃到鼻子里。这一拉闸就是三个月
,结果电线也被人割了卖给废品收购站了。电管所拉闸支书不好说什么,可线被割了支
书就有话说了。支书开会说,割线是反党,是破坏社会主义,是对抗中央村村通的政策
……必须重新集资,把线拉上,否则无法向上级交待。支书一训话村里人就怕了,听支
书那口气又要搞运动了。这次集资把安电表的钱也收上来了,家家都安上了电表,为了
以示公正,每家门口都栽了一根高高的电线杆子,只有电管所查电表的人才能用“老虎
蹬子”爬上去。
  这次集资虽然更劳民伤财,不过村里人还是吁了口气,最起码不用为支书交电费了
,可以安心点电灯了。没想到老百姓这次又上当了,到月底收电费的时候,一个十五瓦
的泡子每天只点不到两个小时,电费还是几十块。因为在电费中加进了线路维护费、电
管所管理费、爬杆费等。老百姓当然不愿交,电管所又拉闸,结果线又被割了,线割了
又集资。这样一来二去的,村里人苦不堪言。
  后来为了防止电线再次被割,电管所不拉闸了。有钱的用电,没钱的点油灯。这样
一个村里就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特别是支书家的电视机一开就是大半夜。这让村里人眼
红,觉得不用电也吃亏了,因为那电线是大家集资拉的,凭什么只有你们支书几家有钱
的用,这不合理。于是,有人在深更半夜带电把电线割了。线割了又集资拉,拉上了又
割,村里人和支书打起了游击战,连支书派民兵都守不住。这时,邵景文他爹发现每
一次集资前后左右的邻居都很积极,便暗下打听。这才知道原来邻居都割过线。大家都
编成顺口溜了,说,支书集资俺不怕,割线卖钱赚一把。这样,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
的黑夜,邵景文他爹也去割电线。邵景文他娘哭着对邵景文说:“俺拉都拉不住呀,不
让他去,他非去。人家割线用老虎钳子,他割线用镰刀,他以为割线就像割麦子。”

  邵景文他爹被电打死后,支书不让收尸,说示众三天,看谁还敢割线。支书说,久
走夜路必遇鬼,他割了那么多次线,这次是咎由自取。支书新账老账一起算,都算在邵
景文他爹头上了。支书带人把邵家的牛也牵了,说是补偿损失。支书说,这钱公家一分
也不留,返还过去的集资款。这就是老板他爹死的经过。老板的家史也只有他的几个
研究生知道,一般的学生肯定不会了解这些的。同学们只会看到一个儒雅、智慧、潇洒
的名教授,他讲课时的风度让无数学生倾倒。比方,今天老板讲的是关于国际货物买卖
合同的要约,他先告诉了大家要约的概念,然后告诉大家一项要约的构成,根据《联合
国国际货物销售合同公约》第十四条规定,要约具备三个条件:1向一个或一个以上的
特定人提出;2提出的内容必须准确;3必须表明要约人在其要约一旦得到接受就将
受其约束……最后老板提出了一个问题,问商店里的商品明码实价标在那里算不算一种
要约形式。对于这个问题大家有很大争议。一种观点认为不是要约,因为标价不是向特
定人提出的;另一种观点认为是要约,因为当你走近商品提出看货的一瞬便成了特定人
;还有人认为可能是要约也可能不是要约,如果看货人还了价那么原标价就是要约邀请
,还价者等于又提出了一个要约。
  老板最后总结说,刚才大家的观点都有道理。是不是要约所产生的法律后果不同,
如果是要约,那么就意味着商店必须把商品出售给你,否则便构成违约,违约便产生违
约之债,你可以提起诉讼,请求赔偿损失。一般情况下“英美法系”国家不把它当成要
约,而“大陆法系”国家包括我国认为这是要约的特殊形式。比方在美国你看到柜台里
的蛋糕明码实价摆在那,你以其所标之价购买,他可能售你可能不售你,可能以比所标
之价高的价位售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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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也不信的社会是可怕的,找不着信仰的人们是痛苦的。
可是,到底该相信些什么呢?似乎没有答案能使所有的人满意,
那些曾使人困惑千年的,依然困惑着今天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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