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wwj (nickname), 信区: feeling
标  题: 此情可待成追忆(9)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05月24日10:27:50 星期五), 站内信件

发信人: litterrain (雨点儿***好好工作), 信区: FamilyLife
标  题: 此情可待成追忆(9)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at May 18 21:14:38 2002)

【 以下文字转载自 Memory 讨论区 】
发信人: yyt (深深怀念), 信区: Memory
标  题: 此情可待成追忆(9)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hu May 16 14:11:59 2002)

守了一夜,也哭了一夜。不知为什么那一次我能哭得如此放纵。天快亮了,爸爸仍
处在
昏迷之中。大人们开始商量办后事。

护士小姐端着器具来了,用镊子夹着酒精浸湿的棉花给爸爸嘴里消毒。东西一入口
,受
了刺激,爸爸立刻咬紧了牙齿,嘴巴紧闭,倔强的收缩腮部的肌肉。像那种只能感
受简
单外部刺激的草履虫一样,却毫无抵抗能力。医生终于来了,例行了一下检查,然
后毫
不客气的说“至于怎么回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再多说了。该准备什么就
去准
备吧。要不你们现在就出院吧。”护士们也嫌我们的东西碍事,催我们挪地方。妈
妈早
就六神无主了,爸爸厂里来了车,东西能运的就运回去,该扔的也都扔了,寿衣鞭
炮都
买回来了。

爸爸依然在缓慢不规则的呼吸着,别人催我去吃早饭。我不肯离去,害怕他会突然
死去
。等了很久,该打的电话也打了,该通知的人也通知了。病房里挤了很多人,吃过
早饭
,又吃过午饭。一回到病房,我突然发现爸爸居然睁开了眼睛。

这样的奇迹,并没有让我感到惊喜。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我更加措手不及。我
一直
祈祷爸爸快快死去,不愿看他活着处处受痛苦。死亡,是对我们最好的恩赐。我是
一个
意志力薄弱的人,我一直认为如果我得了绝症,最先崩溃的一定是我的精神。所以
,我
宁愿在那之前早早死去。

然而谁也没料到爸爸的求生意识那样强烈。那已经是2月15号的中午了。刚刚醒来
的爸爸
异常烦躁,双手和上半身拼命用力,努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次又一次。他的手
背上
还插着针管,我们很担心一用力就会把它折断。然而不论我们怎样劝阻,他很快就
大汗
淋漓了。看着他着急万分的样子,我们几个人一起动手,想把他扶起来,他自己也
非常
用力,然而此刻他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后面堆起来的棉被也支撑不了他,他总是
朝一
侧栽倒。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让他躺下,可他又不停的抬起上身,手在拼命挥舞
,嘴
里着急的叫“别动我,别动我!”,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
最后
总算是将就着坐了起来,歪歪斜斜的倒在棉被上,自己用手臂支撑着,旁边还由姨
父扶
着。他忽然又觉得输氧管粘在脸上很不舒服,拼命的摇头,撇嘴,用手挠,想弄掉
它,
同时还要拔掉手上的管子。我真的已经无法形容当时爸爸的样子,无法形容自己的
感受
。这样真是人世间最大的折磨,我的心如刀绞。

他狂躁不安,只要醒着,就不停的挣扎,不停的蹿动。好长一段时间,终于精疲力
竭了
,就以那种姿势睡着了,斜靠在棉被上,脑袋垂下,眼睛紧闭,两腮凹陷,整个身
体极
不平衡。下午,爷爷奶奶在邮局领导的陪同下,来到了医院。当时我刚喂爸爸吃过
一点
藕粉,嘴唇上还粘着一小块,又坐着睡着了。如同孩子般的表情,又黄又黑又瘦,
奶奶
只看了一眼,就哭着被人扶走了,爷爷的表情更是凄惨,我也曾绝望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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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未写过,只是自以为写过;
    我从未爱过,只是自以为爱过;
    我什么都未曾做过,只是在紧闭的门前等待。


※ 来源:·BBS 水木清华站 bbs.edu.cn·[FROM: 166.111.49.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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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听涛站 tingtao.dhs.org·[FROM: 匿名天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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