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ep (冰雪丁~宁),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如果还有明天（14）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09月12日23:07:40 星期四), 站内信件

十四


宁。


南京的天真好，树也很高，人行道上的林荫路叫人可以放下一切心事悠然地走。这里的
人似乎都有儒雅的气质，古都，果然有着古都的底蕴。

她没去过磊住的地方，可是她有地址。世界上没有找不到的人，就是看你想不想找而已
，这是她的名言。不算太辗转，她站在了这栋筒子楼的下面。抬头，灰红灰红的墙，残
旧的阳台，飘着几件褪色的衣裤，传达室有个小黑板，老头咪咪笑地望着她。这一切，
感觉都很好。

磊开门，眼睛动了一下，嘴巴张了张，说了声，是你啊？然后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
样，她知道，她知道他心里肯定有千百个疑问，磊就是这样子，总能装得若无其事一样
，像是什么事都可以置身事外。

走在夜风里，磊问，想去哪？她说，夫子庙吧。于是，他们散漫地走在风里，从鼓楼，
到夫子庙，一路上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她忍耐着，等着磊开口问她，是如何想着要来的
，一路上又做了些什么，可是，磊就是默默的，总是默默的……

走了一夜，又从夫子庙走回到鼓楼，大家都累了，坐在马路边的路灯底下歇着。在家里
的时候，他们也总是这样的，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晃着晃着，然后就都累了，于是，就
坐在马路边上。在夜色里，一切都是那么安然的，就是人行道的地板也是可以安坐的。
记得有一年，他们也是在半夜里坐在路边发呆，磊忽然问这种可以一起坐在路边的状态
可以维持多长？她说，很长吧，然后是悠长地叹了口气。

很多事情也许永远不及我们想象中精彩，磊一直没有问她来的缘由，甚至没有刺探她的
心情，磊只是一路寸步不离地陪着她，他的那种默然，就好像她从来就是他朝夕相对的
一个伴侣，一切都是必然的，没有骤然相聚的欢喜，甚至看不到感动，他竟然连问都不
问，你什么时候走。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宁忽然有些烦躁了，这就是她要的效果么？虽然她从来没有跟
他正式谈过，可是，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么？他是她的知己，他应该能够通透她的心事
，她的变化，她的方向，可是，他就是要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过问，什么都不关心么？

我是晚上6点的火车。
哦，那到时我把你送去火车站。
……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忽然来了吗？
你不是已经在这里了么。
……
没话跟我说？
你想听什么？
……
我来你难道不高兴么，不意外么，不感动么？
高兴，意外，感动。但是，有什么好说的。
或许你以后很难见到我了。
……
半晌，磊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说，又不是生离死别。

宁一下子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下午，磊说南大旁边开了一个很有品味的书店，说她肯定会喜欢的，于是骑车带了她去
看。果然是很不一样的书店，书架特别特别高，似乎存心让你够不着的似的，檀香的木
头，发着油亮油亮的深褐色，书都很有些偏门，人不多，可是那些人和那些书和那些书
架互相衬托在一起的感觉都特别好，宁忽然想到一个词，"精神家园"，她想她要是老板
的话，就给起这个店名，够俗，然而又透露着一种深厚的内涵。

他们自顾自在店里埋头游着，快4点的时候，磊忽然走到她身边，说，走吧走吧，不走赶
不上火车了。

从这儿骑车去车站要多久啊？
半个小时。
那这么早去干嘛啊？
走吧，走吧，早总比迟好，赶不上火车怎么办。

宁抬头看着他，不解，这是磊的作风吗，磊一向是懒散的，从容的，磊不是这样会催着
她离开的人。可是，磊的脸上分明是急于离开的样子，他没有想多挽留她，他…………
宁只好把书合上，那个合上的动作忽然有些刺痛她，就这样结束了吗，磊，你这样漠然
这样无动于衷吗。好吧，磊，那我走吧。

秋天的黄昏来得很早，可能是要下雨了，风吹在身上有些瑟瑟的冷。宁坐在自行车的后
座上，看着景色一点一点地往后退去，磊的外套被吹得鼓胀，贴在她的脸上。

雨下下来的时候，他们正在爬一个高坡。磊很奋力地骑着，没有喘气的声音，他的背影
专注得好像在解一道难题。他骑得很努力，好像巴不得要把她早早送走。宁张望着她眼
里南京的最后一丝风景，说不出来的失落，又好像有些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了吗？

车站到了，雨有些下大了，宁看着他，等他对她说最后一句话。

我不送你进去了，下雨。
……
你快进去吧，别淋着了。
……
进去吧，你看你都湿了。
……

宁忽然间再也压抑不住内里那股强烈的怒气，就像点煤气炉时那朵小小的火苗"噌"一下
子蹿得老高，她接过他手里的背包，一个转身，头也不回地冲进人海里。

……

火车开的时候，宁的眼泪落了下来，这个告别，充满了不完满的回忆，磊没有给她一句
祝福的话，磊没有懂得她的心思，磊甚至没有跟她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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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里
     平淡无聊
            一切都好
                   只缺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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