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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mile (离开在2003年), 信区: feeling       
标  题: 用文字回忆、自责和记录（11）
发信站: BBS 听涛站 (Fri Mar  5 00:05:14 2004), 转信

高考前的一天，回家看到楼下的小篮球场上理工大学的毕业生在摆书摊卖旧书。我放下书
包去逛。不过是家门口的楼下，个把钟头的工夫，回家，看到的又是爷爷急红的脸和哭喊
的骂。最后的几年里，爷爷变得很脆弱，有时候我们没有正点回家他担心也哭。边哭边喊
：“怎么还不回来呀，要了我的命了，我死了算了。”我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哭喊出来，根
本没那么多危险，您干吗总是管我。憋闷了好几年好长时间的所有的不满在一刻间爆发，
在高考前异常的敏感中爆发。我不可理喻的发疯一样蜷缩在角落里哭；爷爷也哭了，哭得
异常的伤心，可是爷爷哭得不是我对他不好，哭得不是我发脾气，哭得不是我的不孝顺的
顶嘴和冰冷的态度，爷爷哭着说：“小捷别哭，你别哭啊，是爷爷不好。”边说，边诚惶
诚恐的走过来泪流满面的想抱住我，像小时候那样，我几乎是逃一样的跑开了，万恶不赦
、那么狠心的跑开了。每一次爷爷想再接近我，爱抚的拍拍我，我都一闪的跑开了。跑开
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跑离了良心和道德！
后来的那些年，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无法忍受和包容爷爷――那时候自己根
本不懂得包容啊！依然把爷爷当成正常人来看，觉得他不可理喻，莫名奇妙，叫劲，逆反
；后来，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跟爷爷说了；接着，也不愿意跟爷爷说话了；再然后，我混帐
不是人的用冷冰冰的态度回应爷爷的问话，“嗯”“啊”简单，没好气，生硬，不耐烦。
爷爷虽然糊涂了，可是这些他还是感受得出来的――他是如此的伤心啊，因为他如此的爱
我！爷爷问爸爸妈妈，后来问我，无数次的，“小捷对我有什么意见啊？我做了什么对不
起她的事情啊？”“我哪些地方做得不对你跟我说”，今天想起来这些，想起来爷爷平和
近乎于卑微谦恭的语气，透着无奈和伤感，我真只想暴打自己一顿，用尽世界最狠毒最毒
辣的手法，来惩罚自己曾经毒蝎一样的铁石心肠，有时候只有当肉体之痛强过于精神之痛
的时候，撕心裂肺的悔恨和痛苦才能稍稍减轻一点。我是世界最不孝顺最混的混蛋，爷爷
气极伤心至极时候口不择言骂得一点都不错――我是蝎子心的毒辣，我是铁石心肠得犯混
。最后的那些年，我对爷爷的埋怨一天天的加深，我自私的觉得都是爷爷把家里的气氛搞
得紧张和不成为家――可是那怎么能怪爷爷呢？这是他一手建立辛苦经营的家，他怎么舍
得伤害呢？谁没有个老？谁敢保证自己老了的时候不糊涂？他又怎么意识得到自己的所言
所行啊？！可是，自己就是这么混蛋，就这么不可救药不懂事的埋怨，一天天的积累，一
天天的加深，随之表现出来的态度，几乎再也不跟爷爷说话，即使他近乎卑微的来找我，
有事没事的想找我说说话，特别是我假期在家的时候，我都是生冷而简单的“嗯啊”回应
，最多是冷冷而不耐烦的“我知道了”，多了不再多说一个字。爷爷有多伤心多难过啊？
！他如此的寂寞，十几年，几十平米的空间；他是如此的爱我，尽管后来也骂我吼我有时
候用很尖刻很伤人的言辞，可是今天，我竟然一句都想不起来，能记起来的，只有他最后
的那些日子里，伤透了心，可是在别人面前依然笑着说：“这个丫头最懂事了，很孝顺”
然后讲牛奶的故事，我还记得那样的语音语调，幸福的回忆和陶醉，然后用依然疼惜和爱
怜的目光，透过混浊却一闪而过光彩的眼睛，看我。
中间多年的记忆，如今全部模糊一片；曾经以为自己是那么无法忍受，甚至是不喜欢爷爷
的点点滴滴，他的循规蹈矩，在后来有小阿姨的两年时间里糊涂，发脾气，暴躁，甚至于
，曾经认为深深伤害自己的那些刺耳而略显无情的话，那些爷爷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
话，今天，我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个字，一个细节都想不起来了。
在那时候我扭曲的心灵，因为先入为主而无法忍受的爷爷吃饭吃得身上都是，鼻涕流到碗
里，打喷嚏不遮拦惊天动地到满桌的饭菜……我怎么会有这么混蛋这么卑鄙的想法？？！
！我羞于记录，我鄙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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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好女孩儿
可以伤心
不可以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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