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mile (离开在2003年), 信区: feeling       
标  题: 用文字回忆、自责和纪念（18）
发信站: BBS 听涛站 (Fri Mar  5 00:27:45 2004), 转信

天亮了，医院里人多起来；我只是觉得异常的烦躁和害怕，阳光刺眼的疼痛。至今我想起
来的，还是那样的心境下，看到的北医三院急诊科外面的肮脏和混乱。给飞打电话，时间
还早，不过是7点多的样子，可是于我，却好像是已经过了整整7天的漫长。我跟他说我爷
爷摔了，现在在医院，今天不去天坛玩了。飞还没有起床，迷迷蒙蒙的嗯着，问没事吧；
我没有哭，那时候还是如此侥幸的想是医生吓唬我们，爷爷一定可以好起来，我压低声音
尽量平静的说比较严重。收线，这时候，站在阳光下，我才发现自己穿着黑色的上衣，粉
色的睡裤，蓬头垢面。大舅说你先回去吧，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使劲的摇摇头。在
急诊室输液室外面一圈圈的走，徘徊，焦急的等。我是全家最小的，永远是最先被赶出来
的；但是，我也永远会是最后坚持的等待和陪伴爷爷的。大舅再次说你回去吧，二舅二舅
妈哥哥姐姐说你回去吧，连爸爸都说要不你先和小阿姨回去吧。我坚决而执拗的拒绝。这
个时候，我怎么可能离开？？飞清醒了给我打来电话问具体的情况。电话那头便多了一份
等待和祝愿。就在那一个瞬间，我突然伤感的想，爷爷还没有见过飞。随即骂自己的晦气
，爷爷一定可以好起来的，一定可以笑眯眯的看我领到他跟前的飞。
后来的几个小时，我的记忆是空白的，只记得几个定格，急诊室里吃力的睁开眼睛输液的
爷爷；取药交费窗口的长长的排不完的队，我和哥哥姐姐三个人不停的排，医生分批开药
方，一次开不了那么多，要交费，要取药，ft只有一个窗口，我和哥哥姐姐三个人不管有
没有拿到药方都排在队里，以便爸爸送药单过来立即就可以交费取药，如果到了队伍的尽
头，就翻回去重新排。我至今想不明白并愤愤不平：如果我们家人少，只有一两个人该怎
么办？排一次队十几分钟二十几分钟甚至更长，交费取药排两次，拿到新药方再排一次，
病人的生命就这样在等待中被一分一秒的活生生的剥夺了啊？！急诊，竟然没有优先权，
还叫什么急诊？！
整整一个上午，我不知道那些医生在做什么，后来请来了脑外科的主治医师，后来输完液
又推着爷爷去作脑CT检查，那个混蛋检查医生张牙舞爪的在旁边大声的呵斥，叫嚣，唉呀
，你们怎么把病人直接放到CT床上了，下来下来，先铺一层床单；爷爷又被抬下来，爷爷
这时候已经彻底属于半昏迷状态了，可是爷爷还是在惊醒中惊恐的说“干嘛干嘛”，铺上
床单又把爷爷重新从推车上抱到CT床上，却又听见那个罪该万死的混蛋医生的大惊小怪的
尖叫：“唉呀，病人怎么拉了，你们赶快去买一次性尿不湿，快点，快去。”那个时候爷
爷已经有点大小便失禁了。这样，我们第二次把爷爷抬下来，垫上尿不湿，这一次，爷爷
已经没有力气了，但是还在用最后的气力惊恐的问“干嘛呀”并本能的无力的挣扎，那个
地狱般的声音再次趾高气昂的响起：“你们，赶紧，按住病人，别让他乱动；这边一个，
那边一个。哟，CT室里面怎么人这么多啊，其余的人都给我出去。”从不骂人不会吵架的
我真的想破口大骂，用胶条封上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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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好女孩儿
可以伤心
不可以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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