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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mile (离开在2003年), 信区: feeling       
标  题: 用文字回忆、自责和纪念（20）
发信站: BBS 听涛站 (Fri Mar  5 00:29:24 2004), 转信

大舅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我哭红着眼睛守护在爷爷身旁，握着他的手，自己却在上下
起伏抑制不住的颤抖抽噎。看着他插着氧气管，听氧气泵呼吸机躁动的声音，那是我第一
次亲眼见到呼吸机；在我的潜意识里，那就是弥留和死亡的代名词；我好怕好怕，怕的几
乎崩溃，没依没靠，那里躺着昏迷的怎么可能是我的爷爷？他昨天晚上还在跟我说话啊，
刚刚他还在说话啊，怎么会？爷爷，您醒醒，再睁眼看看，我是小捷啊！爷爷，小捷再也
不韧性，不对您顶嘴了；爷爷您醒醒，小捷陪您说话陪您聊天；爷爷您醒醒醒醒啊！我哭
着压抑着不出任何声音、顷刻就会爆发。我终于忍不住了，看不下去了，冲出病房，我没
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浑身发软，就这样，顺着门口的墙壁滑下去，蹲在那里，一个没
人的角落，小声的拼命压抑的，哭。那种压抑和绝望，几乎耗掉了我全身的力气和精神。
怎么可能？爷爷再有几天就要永远的离开我？这怎么可能？！
爸爸走过来看到我的样子吓坏了，很少见我这样。爸说，你回去吧，和阿姨一起。我哭着
喊出来，在一刻间爆发：“不，我要等你们的决定，我要陪爷爷；爸，我对不住爷爷，对
不起他啊。”爸爸沉默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好，只说：“爷爷他不会怪你的，一定不会的。
乖，现在是家里最乱的时候，你听话就是帮我们最大的忙了。这个时候你不能哭，这种情
绪都是传染的。”我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可以继续任性。妈妈和大舅决定手术，做最后
的赌注。虽然这样会给爷爷带去痛苦，虽然这样会冒好大的风险，但是这是唯一可能延长
爷爷生命的办法。手术需要现金，爸爸要回家取折子。后来回想，家里从上到下，十个人
一起在医院上下奔波，忙得晕头转向，繁缛的手续和规矩，如果家里没有那么多人呢？！
我由此更加痛恨三院。
和爸爸小阿姨一起打车回家。爸爸临走的时候说你好好的吃饭，照顾好自己，你别再出什
么乱子，就是帮我们最大的忙了。爸爸的话里，这个家已经不一样了。家里好安静啊，静
的怕人，静的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处处还存留着爷爷的气息，到处是爷爷的东西；可是
如今已经支离破碎，想是被生生的抽掉了灵魂；物是人非，爷爷，他还能回到这里么？我
还可以见到爷爷么？我又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一次，再也不压抑，直哭到天晕地转，
头胀的几乎快没有了意识，直哭到眼泪几乎干涸，嗓子几乎失声。我是把我的心哭出来了
，把我所有的罪孽的痛苦哭出来了，把我所有的愿用自己生命换取的祈祷哭出来了。小阿
姨吓坏了，怕我想不开出什么意外，说，你把你男朋友叫来陪你吧。我精疲力尽也根本没
有心思理她。飞一直在给我打电话，从医院到家；再次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刚平息的我说
着说着又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撕心裂肺的痛苦！那个时候，我多想是自己躺在病床上，
代替爷爷承受痛苦，爷爷，我多想用自己的生命换您的生命啊！爷爷，告诉我究竟怎样做
才可以留住您？爷爷，您听见了么？您告诉我啊！我一遍遍的这样哭喊着，毫无办法克制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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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好女孩儿
可以伤心
不可以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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