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mile (离开在2003年), 信区: feeling
标 题: 用文字回忆、自责和记录(23)
发信站: BBS 听涛站 (Fri Mar 5 00:33:33 2004), 转信
2月23日,周六凌晨3点多钟,刺耳的电话铃声尖利的划响夜空,心惊肉跳。迷蒙中,听到
妈妈严肃而低沉的说,好,我们马上就来。挣扎着爬起来,跑出去问,妈妈边穿衣服边说
,你爷爷不行了,医院打来的。我一下子醒了,站在那里有点呆。虽然,已经有了半年的
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到这一刻,我还是呆若木鸡,不相信,然后便是烧灼得痛在蔓延。爸
爸妈妈走了,把我留在家里,因为建茹哥哥开车过来座位不够。我一个人在黑暗中蜷缩成
一团,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种极为不真实的幻觉。再次,电话铃骤响,在寒冷中我
惊得哆嗦。爸爸打来的,说又有一辆车让我马上过去,在北理工的北门外。我飞一样的跑
下楼,奔跑在漆黑的没有一个人的大街上,所有的恐惧,那时,都在意识之外了。
去医院的路是如此的漫长啊,怎么会开了这么久?妈妈的眼睛红红的,我压抑着不让自己
哭出来。
3个人3个人的进病房,看看爷爷最后的遗容,我是最后一个进去的。没有阳光的病房显得
很阴冷,所有的管子都拔了,干干净净,只有呼吸机的管子还在帮助爷爷“呼吸”。从爷
爷摔倒的那天起,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爷爷睡得这么安详,没有了那些冰冷
器械的狰狞,爷爷安安静静没有烦扰的,永远永远的睡着了。最后5个月的昏迷,营养液
的
维持,爷爷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可是此时因为虚假的浮肿他的脸显的还是那么圆润而安
祥。爷爷,他真的永远离开我了么?我不相信,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相信,总觉得爷爷
的气息就在身边萦绕。可是,理智告诉我,这一次,爷爷是真的走了。我的眼泪哗哗的留
下来,我捂住嘴不会哭出声来。
医生征得家属的同意,拔掉了呼吸机;整容师来了,作了简单的处理,最后一次,清洗
了
身上,把妈妈事先买好的寿衣给爷爷穿上,有些粗暴,爸爸说因为不跟劲,只有那样才能
穿上,可是我总是有点受不了,没有人对爷爷粗鲁过,可以温柔些么?
太平间的门口,我们含泪烧了纸钱,目送着爸爸哥哥舅舅亲自把爷爷送进了冰冷的冰箱抽
屉,半年的心理准备,那一天,全家都相对的平静着,低落和伤心难过,安静。
那天后来,回到家,舅舅都在,屋子里不缺少人气,可是坐在床边上,吃不下饭,我不知
道该做什么。于是几乎逃避一样的提前回学校注册。
之后的一周,到爷爷遗体告别前,我一直带着黑纱;妈妈说,在家带两天就可以了,在学
校摘了吧。我摇头,走在清华初春寒冷的校园里,引来不少的侧目,我固执而虔诚。
那些日子里,我几乎天天做梦都会梦到爷爷。
遗体告别仪式上,看到灵堂里大大的横幅“沉痛悼念徐教授”看到爷爷的遗像,许许多多
崇敬的花圈,闻着菊花肃穆的香,我真真整整的感觉到,爷爷这次是真的走了,我再也见
不到他了!爷爷躺在鲜花丛中,因为冷冻脸有些变形我几乎认不出来了。短短的几分钟,
我怎么也不相信躺在眼前的是爷爷。听说北理工副校长都来了,妈妈公司的总经理来了,
我都没有注意,也没有心思注意。站在亲属队伍的末尾,许是哭得太伤心了,总有人安慰
的用力拍拍我的肩膀,我都没有精力看他们是谁,当时只是伤心的哭。飞走过来的时候,
紧紧的用力抱了抱我。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捧着爷爷的遗像,尊敬,恭敬,崇敬。
坐在车上回头看那一缕空气中升腾的黑烟的时候,我的灵魂,我心中最难舍的一部分,也
一起被带走了。
北理工的人照了照片,后来爸爸看了说,所有的人,照片上,只有我一个人,一直在哭。
安葬那天,我想,爷爷终于和奶奶重新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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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好女孩儿
可以伤心
不可以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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