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Jewel (水晶蜡烛), 信区: feeling
标 题: 一个晚上啥也没干……
发信站: BBS 听涛站 (Tue May 13 13:44:01 2008), 站内
凑合着看吧,微H,不喜勿进
明月当空。
他站在洛水之滨,看着身披轻纱的女神在月光下跳舞。她赤着双足踏在粼粼的水波之上,腰身如同一卷束起的白绢。
远处有悠扬的音乐声隐隐传来。她和着那节拍,脚步轻盈细碎,旋转,跳跃,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乐声渐渐淡去,她终于含着笑,缓缓地靠近过来。月光下她的面容清澈明丽,如同夜色中一朵盛放的白莲花。
她越来越近,直至他能够感受到她浅浅的呼吸。她凝视着他,眼神中带着难抑的喜悦,终于张口唤道:“子建!”
闹铃在这一瞬间,声嘶力竭地响起来。他一下子坐起身。
他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了。她呼唤的声音还在耳边,他抚着自己尚未平静的胸口,一时间只觉得无所适从。
下一次,她会不会拥抱他呢。他对着镜子刮胡子,想到这里,就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这一天是听涛站庆祝通车十周年的日子。十年前他还是个年轻的铁路工人,十年后,他成了站长,而他一手经营的这个小站,已经颇具规模。白天的站务会议上,他的致辞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慷慨激昂。
下班之后,他和几个副站长一同去了镇上最好的酒店,算是庆祝一下。他们坐下来点了菜,照例有几个女孩子花枝招展地走进来。他本是不喜这一套的,却不想扫了别人的兴,所以每次也只当她们陌生人一般,微笑着应酬。
一个娇怯怯的小姑娘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转头看她,本想点点头打个招呼,看到她的眼睛,忽然如同被高压电击中了一样,整个人呆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姑娘倒是大方,挽过他的手臂,甜笑道:“这位老板贵姓?”
他听到这一句,脸上竟然开始发烫,张了张口,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旁边的同事们看到这个场景,都哄笑了起来。最后还是机务部的老李看不过,笑着说:“这位是王站长。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回答道:“我叫吉格。”她依旧挽着他的手臂,侧头向他眨了眨眼睛,笑道:“王站长好。”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一句:“你会跳舞吗?”
吉格摇了摇头:“不会。但是我会唱歌,王站长,我给你唱个歌,好不好?”
他不置可否,她便自顾自地唱起来:“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他呆呆地听着,觉着整个世界都是那样的不真实,除了自己胸口沉重的心跳声。
在梦里。
梦里,梦里见过你。
那年整个听涛站最大的新闻,就是洁身自好、一直单身的王子建站长,竟然被一个陪酒女迷住了心窍,最后还结了婚。
结婚的那天全站上下都来祝贺,吉格陪在他身旁,一桌接一桌的敬酒。到了副站长那一桌,老李一口喝干了酒,大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啊,就是命里注定的──躲也躲不掉!”
他听到这话,随手拿过刚开的酒瓶,一仰脖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
直到夜里最后一拨闹新房的人散了,他的酒才醒了一点。她穿一身簇新的红色旗袍,坐在床沿,低着头不看他。
“吉格。吉格。”他喃喃道。
红色旗袍半搭在床头柜上。在他的身下,吉格舞动的长发铺满了整个枕头。她半闭着眼睛,小小的脸上渐渐泛起两片绯红。他不自觉地加了一分力,就见她眉头微蹙,微微张口,叹息似的呻吟:“子……子建……”
一种莫名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他俯下身亲吻她,一大颗泪珠夹杂着汗水,滴落在她雪白的胸膛上。
凌晨时分,他抱着她,沉沉地睡去。一夜无梦的香甜。
第二年,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
第五年,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他被提升到省铁路局,事业如日中天。
吉格跟着他来到了省会,铅华尽洗,每天操持家务,照料孩子。大女儿已经认字了,他偶尔周末在家,就拿着一本看图识字,慢慢地教她。
“爸爸,这个字念什么?”
“这个字啊,念‘梦’。”
他笑着回答,拍拍女儿的小脑袋,然后就愣住了。
他已经五年没有做梦了。五年的时间这样长,他都快要想不起那些梦了──不,不,他怎么能忘记?她舞的那么轻盈那么美,她雪白的双脚踩在盈盈的水面上,腰肢纤细如同一卷束起的白绢,那是仙子,那是洛水之神,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开饭了。”吉格从厨房探出头来。他抬起头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女人。
整个铁路局的人都知道,王局长喜欢女人。
局长正当壮年,有这样的爱好不算什么。只是有一点,他只喜欢会跳舞的女人。
还有传言,说他在外面养了三个舞女,个个如花似玉,舞技超群。
其实他还是每周回两次家,他放心不下一双子女,要看着他们长大才行。对于吉格,便只剩下同情。
从何时起,她不再是他梦中的人。年华似水,吉格和他想象中一样迅速地衰老下去。
失去了爱情,青春如同没有地基的大厦,摧枯拉朽地倾颓。
吉格终于病倒了。
他赶到医院去,在走廊里听到护士小声议论:“是铁路局长的夫人啊。”
“病历本上明明写着三十岁啊。怎么看着这么显老。”
“年纪轻轻就得了绝症──是不是一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
“谁知道呢。已经晚期了。怪可惜的。”
他觉得胸口有些气闷,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吉格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看到他来了,还是挣扎着露出一个笑容。
“我没事。”她微弱地说。
她病情迅速地恶化下去。最后的几天,意识已经不清楚,也不再认得他,只是闭着眼睛,无声地自言自语。
他把耳朵凑过去,才听到她是在小声地唱歌:“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她脸上带着微笑。他心中一阵疼痛,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
吉格出殡的那天晚上,他终于梦见了她。洛水之神。
月色依然明亮,她看着他,眼神悲伤。她说,子建,珍重。
洛水汤汤,她站在河的对岸向他道别,面容模糊。他痛哭着说,仙子,你不要走,我等了你十年,你不要走。
她转身离去,空气中传来微微的叹息。她说,子建,我陪了你二十年。
电话声嘶力竭地响起来。他坐起身,才发现已经日上中天。
老李在电话那头爽朗地大笑:“站长,今天是听涛站通车二十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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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悦出于巧合
眼泪何必固执
※ 修改:·Jewel 于 May 13 13:44:23 修改本文·[FROM: 59.66.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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