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otball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ouble (大狗汪汪汪), 信区: football
标  题: 连载-中国第一部长篇足球小说《假球》第二章(2)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Apr 15 21:27:00 2001), 转信

 新浪首页 ● 免费邮件 ● 用户注册 ● 网站地图
 新浪首页 > 竞技风暴 > 评论-网络评论 > 正文
连载-中国第一部长篇足球小说《假球》第二章(2)
----------------------------------------------------------------------------
----
http://sports.sina.com.cn 2001年04月12日08:15 新浪体育
  (12)
   [A讲师和队员们朗读的声音以及背景音乐渐弱。(叠画:队员们收起行囊登上返
程的大巴车,与基地人员挥手告别。大巴车里,关子雄站在通道中打着拍子指挥,队员
们在笑叫着唱歌。镜头切向某场比赛的现场,黄河队在场上向对手大举进攻。在另一场
比赛中,黄河队攻破了对方的大门,进球队员与队友抱在一起庆祝。看台上的观众举臂
欢呼。大李在比
赛中扑救出险球,关子雄走过去摸了摸大李的头。大李大脚开出了球门球。不同的场地
和不同的比赛里,一组黄河队各种角度的射门集锦)。
  男声旁白:"在聂飞儒看来,黄河队的本次集训完全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可以相当准
确地说,恢复了元气的黄河队是杀气腾腾地抱着复仇的念头,重新扑向甲A赛场的。他们
先是以绝杀的完美技术和战术击败了大江队,然后风卷残云一般打得洋帅领军的野马队
望风而逃,紧接着又转战客场,反客为主地教训了势不两立的猛虎队……打了几场漂亮
的胜仗,卷土重来的黄河队再一次把甲A江湖搅得风声鹤唳。"]
  [黄河队射门集锦画面上叠画:印刷厂的机器在快速印报。街头报摊读者如潮。各
种体育报纸尤其是《新足球》报的大字标题:黄河队收复失地!--老聂发威 黄河大胜-
黄河一发不可收!!--黄河队再居榜首--聂飞儒笑扁诸侯!--谁能拦住黄河?!。]
   [一家电视台口播的体育新闻:"……本轮的甲A联赛结束后,黄河队重新回到了
积分榜的首位,反弹的势头非常强劲。聂飞儒在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毫不讳言本赛季
的野心,像往年一样表现出强硬的姿态和超乎寻常的自信心。舆论普遍认为,黄河队的
东山再起将使甲A重新回到几年前的'聂飞儒时代'。"]
   [一个挤满记者的新闻发布会会场,有记者问聂飞儒:聂导,你认为黄河队已经
彻底走出低谷了吗?
  聂飞儒微笑道:你的意思恐怕不是低不低谷的问题,而是我会不会下课的问题吧?
众记者哄笑,又有人问:聂导,大家都说你是个智勇双全的常胜将军,就算输球了也能
很快赢回来,你有什么秘诀吗?
  聂飞儒故作正经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没有什么秘诀,大丈夫能屈能伸而已。
  《新足球》报女记者高羽问道:聂导,人们都说黄河队将会把本赛季的冠军再一次
收入囊中,你也会再一次捍卫中国本土教练的名誉,你对此有何评价?
  聂飞儒一笑:小高,这话可是你说的,而不是我说的,到时候我拿不了冠军,也捍
卫不了咱国产教练的什么名誉,你们这些记者可不要怪我,别到时候又在报纸上、电视
里把我骂得一无是处!
  高羽开玩笑:有人敢骂你吗?
  聂飞儒眼一瞪:怎么没有!前些日子我们一输球就有人骂我,什么黄河队英雄迟暮
,聂飞儒人老珠黄……
  笑声中,有记者叫着说:聂导!您可千万别下课,少了您,不光咱甲A寂寞,我们这
些记者也没新闻可写啦……]
   [《新足球》报的一个头版上,一张聂飞儒指点江山、口若悬河的大幅彩色照片
撑满大半张报纸,题图文字是: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
   [黄河俱乐部江董办公室。一面墙壁的壁柜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奖杯,在射灯下
熠熠生辉。聂飞儒推门进来:"老江,找我有事?"
  江董停下手中的事儿,用指头揉了揉太阳穴:"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聂飞儒接过江董的烟,点着吸了一口。
  江董松了松领带:"我说,咱们下几轮能不能少赢几场球?"
  聂飞儒一愣,面露不解。
  江董:"只要咱们保住积分第一的位置,后面的球不必非得赢下来……不瞒你说,老
聂,这几轮球队连战大捷,光是奖金就发了几百万了,俱乐部的奖金预算马上就要超标
了。"
  聂飞儒想了想:"老江,对如何经营如何赚钱,我是不精通也不在行,有什么要求你
就提吧。"
  江董诉苦道:"唉,这真是个自相矛盾的问题……前几年哪有这么高的赢球奖金?像
咱们俱乐部这样的,全年收支能够勉强持平,在甲A中已是凤毛麟角、难能可贵了……这
几年,转会费、签字费、工资奖金以及打客场的花费日渐上涨,俱乐部实在不堪重负…
…按道理,球队和球员不能只是为钱踢球,发奖金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假如不是这个理
儿,以俱乐部眼前的经济状况,还不如在甲A中维持几年中游水平,等收入情况改善了,
再夺冠也不迟。"
  聂飞儒心中不快面色沉闷,未答腔。]
           (13)
   [黄河队会议室。江董、聂飞儒、老贺、领队坐在小主席台上。聂飞儒面无表情
地宣读文件:"……因此,从下一轮开始,为配合俱乐部市场战略的科学化和稳定化调整
,队里的主场赢球奖金暂时减半,客场赢球奖金暂时降低30%,平局的奖金暂时停发……
主力队员和替补队员的固定工资标准维持不变……"]
  [队员们敢怒不敢言,有轻微的骚动声。小孙冷笑着摇了摇头。小顺子抱着双臂坐
着,嚼着口香糖声色不动。]
  [聂飞儒继续照本宣科:"……在联赛的下一阶段,根据俱乐部的经营状况和球队的
成绩,以及联赛形势的变化,俱乐部将制定出台新的奖金发放办法……"]
   [《新足球》报编辑部里,一群编辑、记者不拘小节地围坐在会议室的沙发里开
编前会。这间会议室布置得很清雅但很随意,几排办公型的布艺沙发中间,安放着一张
很大的正方形玻璃茶几,上面凌乱地丢着几份图表和文件,沙发旁还有几台电脑,墙上
贴着各种报表和公告。]
  [孟义:……黄河队正在扩大领先的优势,聂飞儒夺冠的经验非常丰富,他们下一
轮的对手是实力较弱的狐狸队,势必要全取三分……你们说,狐狸队敢在赛前放话要击
败黄河,这不是存心要激怒聂飞儒吗?    
  《新足球》报记者赵刚:说来也怪,这黄河队在甲A从来都是称王称霸的,谁都怕它
三分,偏偏这么个升班马狐狸队算是它的克星。去年足协杯,狐狸队当时还在甲B,半决
赛时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与甲A的老大黄河队成了对手,人们都以为狐狸队整个儿一个
以卵击石,谁想到它竟然以主客场4比2的总比分淘汰了堂堂的黄河队!
  高羽:这是去年最大的一个冷门!当时多少人跌碎了眼镜!孟义:我记得事后聂飞
儒被人骂得狗血喷头……我后来跟他当面聊过这事,他承认有轻敌的原因,但据他说,
这支狐狸队打法粗野、作风野蛮,场内场外的小动作很多,他觉得狐狸队是一支下三滥
的球队,江湖习气太重。
  赵刚:狐狸队的主教练很年轻,几年前还是甲A的现役球员,退役后到国外进修了半
年,这人本事挺大的,一回国就迅速挤掉了前任,而且率队的成绩相当不错,包括去年
足协杯淘汰了黄河队,甚至在去年联赛的最后关头冲上了甲A。
  高羽端着水杯,刚接了水返回来,站在沙发后面用另一只手比划道:去年足协杯那
场球我在现场,比赛时狐狸队的教练站在场边一个劲儿地咋呼,踢狠点儿!踢凶点儿!
别怕犯规,使劲儿踢!……聂飞儒就站在离他不远处,听见他这样喊,气得吹胡子瞪眼
(坐在她身前沙发上的同事都笑了起来)……狐狸队确实踢得太粗暴了,他们的队员在教
练的教唆下,在场上就像黑社会的打手一样。那场球简直就是一场摔跤比赛!黄河队怕
受伤,技术和战术根本就发挥不出来(高羽坐回沙发,意犹未尽地对孟义说)……赛后,
在众目睽睽之下,聂飞儒拒绝同狐狸队的主教练握手,搞得对方狼狈不堪!
  赵刚笑:从那以后,黄河队和狐狸队就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狐狸队得势不饶人,
他们的主教练赛后在报纸上说,我们是同一支娇气的女子足球队打比赛,她们的首领老
得连手都握不动了!……你们想想,以聂飞儒的火爆性子,听到这种话他能咽得下这口
气吗?今年狐狸队升上了甲A,正所谓不是冤家不碰头。过几天,黄河队与狐狸队的第一
场甲A对抗就要开始了,真不知聂飞儒此刻在想些什么。]
   ["我什么也没想!"聂飞儒在机场的走道上边走边对同行的老贺说,"就这么只小
狐狸,值得我去多想吗?"
  老贺锁着眉头没答腔。
  "教训这种不要脸的球队,除了在场上狠狠地揍它,别无他法!"聂飞儒说。
  "这也是,咱们在球场上混了几十年了,头一回碰上这么个无赖对手,不教训教训它
,它还不知天高地厚了!"老贺说。]
   [黄河队的队员身着深色西装,提着统一的旅行袋,鱼贯登上飞机的扶梯。同时
登机的旅客纷纷与他们握手致意。小顺子嚼着口香糖,双耳塞着CD耳机,面无表情地从
立于舱口的两名空姐身前走过。俩空姐相视一笑,其中一个做了个鬼脸。]
  [小顺子和小孙放好了行李在座椅上坐下,有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跑到小顺子
跟前伸出一个小本子请他签名。小顺子提起笔龙飞凤舞地划了几下,笑着将笔递还回去
。又有几个球迷发现了小顺子,请他在背心和皮包上签名,小顺子不厌其烦地一一签着
。]
  [小顺子身旁的小孙显然也很知名,有一个男球迷等小顺子签完了,也拉着小孙补
签,并对小孙说:"多进几个球!今年的最佳射手肯定是你的!"
  小孙笑笑。]      
   [飞机已在空中。队长关子雄与大李并肩坐在座椅上。大李捧着张体育报纸在读
,扭头对关子雄说:"这些报纸真会炒作!你看看这条消息。"
  关子雄接过来扫了几眼,不禁小声读出声来:"究竟是寻仇而来的黄河猎手们煮了狐
狸下酒,还是不畏强暴的狐狸好汉们再跨黄河扬威,人们拭目以待……什么呀!"关子雄
将报纸丢在一边。
  大李说:"你再往下看呀,你看看狐狸教练在说什么。"
  关子雄重新读,又不禁读出声来:"我们不是好欺负的,我们会像去年一样打败黄河
这只纸老虎!我希望他们不要再像女人一样容易受伤!……太过分了!有这么说话的吗
?!"]
   [飞机座椅上,老贺坐在聂飞儒旁边锁着浓眉说:"这次去狐狸队的主场,我心里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聂飞儒本在闭目养神,闻听此言张口斥道:"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真没
骨气!"
  老贺依然锁着眉头未还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聂飞儒忽然睁开双眼,目光炯炯地说:"从去年到今天,我等这
只臭狐狸等了一年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扭断它的脖子!"(聂飞儒面容定格)]
           (14)
  因为去年在足协杯上被狐狸队这个龌龊的对手淘汰,聂飞儒和黄河队一度声誉扫地
,让人骂得狗血喷头。不识趣的狐狸队主教练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媒体上以讥讽的言辞刺
激聂飞儒,更使他恨不得逮住机会剥了这只狐狸的皮,抽掉这只狐狸的筋。
  狐狸队去年底升上甲A,聂飞儒感到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本轮两队首次在甲A赛场相遇,赛前的众多媒体充分注意到了两队之间的这层过节,
兴风作浪,火上浇油。狐狸队主场的三万张门票已被抢购一空。他们的光头教练又在报
上煽风点火,叫嚣说,老聂代表的是甲A老贵族的垄断利益,这样的旧世界早就该砸烂了
!我们狐狸队从来就不怕他们!……皇帝轮流做,不能天天在你家,我们这次还要用行
动来证明,黄河队不过是纸做的老虎!哈哈,聂飞儒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聂飞儒又一次被这个混球小子气得七窍生烟。临出发前,在一次严密封锁消息的准
备会上,由俱乐部江董压阵,聂飞儒向黄河队三军将士下达了必须净胜两球以上的军令
。他恶狠狠地说,我们这次必须要把这只狐狸打个稀巴烂,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乱放臭
屁!
  奇怪的是,在聂飞儒率队抵达客场的当天,他从一张体育报纸上吃惊地看到了一篇
标题为《黄河发誓净胜两球赢狐狸》的文章。文中说:"据消息灵通人士披露,黄河队主
帅聂飞儒命令他的弟子们,只有以两个净胜球以上的优势战胜狐狸队,才能领取赢球奖
金,否则一个铜板也拿不到。为此黄河队的队员牢骚满腹。狐狸队听说此事后认为,好
大喜功的聂飞儒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实力,净胜两球一说无异于痴人说梦。狐狸队有关
人士同时表示,主队已针锋相对地作出部署,要求队员敢于击败对手,以反击黄河队和
他们的首领聂飞儒所一贯实行的甲A霸权主义……"
  这篇报道使聂飞儒震怒不已。
  他万万想不到赛前制定的军机大事会被人公开刊登在报纸上。这种泄密行为将对这
场即将开战的比赛产生极大的干扰,也使俱乐部和他本人的形象严重受损。他马上把这
篇文章传真回俱乐部,要求进行严厉的调查。
  接着,他在下榻的饭店临时召开紧急会议,就此事向全队发表意见后,余怒未消地
警告说,队里的纪律大家都清楚,如果我查出来这个无耻的奸细就坐在我们中间,我不
会放过他,相信在座的各位也不会放过他!
  这件事搅得全队上下人心惶惶。为了避免军心不稳备战混乱,聂飞儒只能将此事暂
时搁在一边。他丝毫没有料到,更让他奇怪的事情不是发生在场外而是出现在这场比赛
的赛场里。
  那天,在狐狸队三万名拥护者歇斯底里的疯狂呐喊声中,比赛准时开始了。聂飞儒
估计到这场比赛火药味很浓,事先作出了周密的安排。他坚信这些久经恶战的弟子们此
次能够应付这只骚狐狸搞出的任何花样。他高傲地坐在指挥席上等着看一场好戏,等着
等着,感到苗头有点不对。他发觉自己的头号射手小孙一反常态狂躁不安,还没有一脚
像样的射门就冒冒失失、毫无必要地领了一张黄牌。
  他赶紧向就近的队员喊道,让小孙冷静点!
  这场球实乃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黄河队队员像头愤怒的狮子比狐狸队的打手们脚头
更硬更狠更凶。狐狸队原想以硬对硬打对攻,试探了十几分钟,终究顶不住黄河队绵绵
不绝的壮阔攻势,从前锋到后卫都被赶羊似地挤压至后场乱成一堆。
  聂飞儒畅快地欣赏着狐狸队如活靶子般挨打的狼狈相,暗暗地为弟子们鼓劲叫好。
不料,该死的小孙在对方的禁区外抢截时,用了一个他从未用过的可怕动作从身后将对
方一名后卫大力铲倒。
  这个明显伤人的动作实在太恶劣了!裁判毫不犹豫地向小孙掏出第二张黄牌,然后
用红牌驱逐出场。
  聂飞儒心里一惊,等小孙下场走过来,张口训道,怎么搞的?!你吃错药了?!
  小孙憋着脸向休息室溜去。
  这场上少了主力前锋小孙,而且净减一人,黄河队的进攻威力顿时减了下来。狐狸
队也无力反击,索性混到上半场结束。
            (15)
  中场休息时,聂飞儒顾不上小孙的事,被迫匆忙调整了阵型和战术。他要求司职前
卫的小顺子放弃自己的区域大胆前插,其它几名前卫立即增加火力点,只要打进第一个
球,狐狸队就会压出来,他一出来,留下的空档就多,那时他想守也守不住了。另外,
坚持控制住球,像上半场一样上下左右前后调度,让那些狐狸追在球屁股后面瞎跑,他
们摸不到球,体力会下降,自信心也会下降,就算他想耍流氓胡踢乱踩,他也找不到机
会……
  黄河队队长关子雄突然插话说,大家谨慎点,我们现在少一人,不能再出差错!我
要提醒大家,这场球一定要拿下来!听见没有?!
  听见了!队友们附和道。
  关子雄招呼大伙叠掌盟誓,带头喝道,一二三!必胜!
  必胜!必胜!全队齐声大吼,休息室里的屋顶险些被掀翻下来。
  黄河队与狐狸队整体实力悬殊,下半场哨声一响,虽然场上少了一人,黄河队照旧
猛攻,不惜体力气势不减,狐狸队仍然招架不住,不得不蜷缩于禁区一带死守不出,偶
尔得了球,黄河队的反抢十分强悍硬朗,慌得狐狸队有球队员匆匆忙忙地大脚乱开,指
望一名突前的黑人前锋接应骚扰。
  小顺子果然移动到禁区里潜伏活动,在队友的密集支援下,闹得对方防线疲于应付
。这小顺子是黄河队中技术最出色的球员,左盘右扣连过数人不费吹灰之力。聂飞儒眼
瞅着小顺子越战越勇,心里预感到他将很快进球。
  正想着,就见小顺子被队友送入一个极佳的空档,很舒服地接了球疾奔几步已成单
刀,轻松地晃过守门员,在偌大的空门前不知何故竟一脚打偏了去!
  聂飞儒惋惜极了,急得将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他换下一名体力不支的老将,派上
一个攻击型前卫,继续向对手施加压力。
  黄河队获得一个角球。
  小顺子做出手势与负责罚球的队友联络。这角球开出后,弧度和速度都非常地漂亮
,落点也非常地准确。小顺子在乱军丛中旱地拔葱,高高跃起,却突然鬼魅般地如同在
排球场上扣球一样,用手掌将球拍入网内!
  聂飞儒看得目瞪口呆。
  全场观众也被这戏剧性的一幕吓了一跳。
  主裁判愣在那里想了好几秒钟,气呼呼地掏出一张黄牌罚到小顺子头上。
  观众的口哨声和嘘声像冰雹一样砸了下来,聂飞儒无地自容。
  在聂飞儒看来,裁判还算手下留情了,就是判给小顺子一张红牌也毫不过分。
  又过了几分钟,黄河队制造了一个前场的间接任意球,小顺子站在球前准备开球。
裁判鸣笛准罚后,小顺子忽然直接起脚打门。场内顿时一片哗然。
  裁判有点冒火,把小顺子叫过去向他口头警告。谁知小顺子不识相,同裁判争来争
去大吵大闹。裁判真火了,当即向他亮出第二张黄牌,挥手让他下场。
  两张红牌!聂飞儒气坏了。作为国家队队员,小顺子怎么会犯下这么多最低级的错
误!
  助理教练老贺也在一旁骂道,小顺子他娘的会分不清直接任意球和间接任意球?操
他奶奶的,我真想踹他一脚!  
  聂飞儒恼羞成怒,眼睁睁看着狐狸队士气大振,仗着人多势众,终于有机会向黄河
队断裂的阵型进犯。
  黄河队锐减两人,而且都是核心主力,以少打多撑了一会儿,体力开始急剧下降,
防线开始渐渐告急。
  老贺提醒聂飞儒要增强后防力量,赢不了也不能输,保平算了。聂飞儒长叹一声,
撤下一名前锋一名前卫,增加了一名后卫和一名防守型中场。三个换人名额全都用完了

  狐狸队天赐良机乘虚而入,反扑之势一浪高过一浪,其两名非洲外援身手不俗,一
个穿针引线,一个夺门强击,黄河队门前险象环生,守门员大李手扑腿挡,几次化险为
夷,确保城门不失。
  一番拉锯战之后,场上的混战进入白热化。黄河队坚壁清野,不肯退让半步。狐狸
队以众凌寡,杀得气焰嚣张。
           (16)
  下半场后半时,狐狸队从空中发动了一次门前突击,处于中后卫位置的黄河队队长
关子雄跃起头球解围时,不幸被进攻队员一头撞在脸上,身体在半空中失去平衡很惨地
摔在地上,刹那间满脸鲜血。
  主裁判鸣笛上前,立即将双方争吵队员喝退隔离,招呼担架和队医将关子雄抬出场
外紧急治疗。鉴于进攻队员确属无意犯规,而且自己的眼角也被撞破了,裁判以黄牌处
罚了事。
  这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关子雄的伤情上。黄河队已经用完了三个换人名额
,假如关子雄伤重退场,将只剩下8个人孤军应战,如此处境雪上加霜而且不可思议。
  主裁判默默地站在关子雄的身边,充满同情地看着队医为他清洗和包扎。关子雄执
拗地拒绝了队医和队友的建议,轰轰然站立起来。他的头上和脸上缠绕着厚厚的绷带,
胸前早已被汗水浸透的雪白战袍上洒满了殷红的血迹。
  当他高举一只手臂向裁判示意进场时,全场原本带有敌意的观众也不约而同地对其
报以热烈的掌声。
  在黄河队的教练席上,跑回来的队医泪水夺眶而出,对聂飞儒说,小关的鼻梁骨都
被撞碎了,额头上也被撞出一道口子,可他一定要打下去,他说今天就是死在场上也不
能给黄河队丢脸!
  聂飞儒听完,一动不动立在场边无言以对。
  作为场上队长和队中无可替代的精神领袖,关子雄依然像一座巨大的铁塔镇守在禁
区的前沿。他和往常一样嘶哑着嗓子指挥队友布防,并且毫不畏惧地迎击任何猛烈的冲
撞。
  场上剩下的几名队友被他激励着感动着,守门员大李一次次在他身后抹眼泪。
  没一会儿,关子雄头上和脸上的绷带被渗出的血迹染得通红。裁判见状暂停了比赛
,请来队医第二次为他清洗和包扎。
  关子雄的半边脸已肿了起来,包扎时疼得他浑身颤抖。一旁的裁判几次问他是否需
要下场休息是否需要送医院处理,关子雄每一次都倔强地不肯答应。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很明显,他已无法向队友大声呼叫,也没有力气再上前
铲断和助攻。
  黄河队阵中一片悲壮之色。
  这种悲壮笼罩着球场,也笼罩着看台。
  这种无形的悲壮比任何一种有形的力量都更令对手肝胆俱裂。进入伤停补时后,狐
狸队的球员们完全不敢再正视关子雄那张在绷带中面目全非的面孔。他们甚至不敢再靠
近他。
  比赛的最后时刻,失血过多的关子雄几近泥塑木雕。他蹒跚着挪向本队的大门,推
开想来搀扶他的守门员大李,一条胳膊牢牢抱住门柱,双目怒视前方。
  现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宁愿借助门柱的支撑一息尚存,也决不甘心决不
愿意屈辱地趴倒在地上……
  比赛以0比0收场了。四名医护人员用担架抬着关子雄疾步穿过体育场的走廊。助理
教练老贺和队医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
  乳白色车身上涂着醒目红十字标识的急救车已经在场外发动。车顶蓝色的急救灯在
凄厉的警笛声中急躁地闪烁着。
  几名跟出来的队友七手八脚地帮着医护人员打开车门准备将关子雄的担架送入车厢

  此时,关子雄不知哪来的一股子狠劲,倏地坐起身来,对准担架旁的小顺子当胸一
记重拳,打得小顺子一个趔趄站不稳,差点跌倒在地上。
  关子雄狂怒地吼道:"你他妈有完没完?!这种比赛你也敢玩?!你他妈的良心被狗
吃了!"
  大家惊得停住了手脚,见关子雄又冲着小孙恶声骂道:"我操你妈!你跟着他去死吧
!"
  说这话时,关子雄呛出了一口浓血,喷得满担架都是。
  老贺在一旁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17)
  黄河队第二天按照原计划全队乘机返家。队医留下来陪同关子雄住进医院进行紧急
治疗。
  关子雄的伤势确诊后比想象的还要严重。最麻烦的是他的头颅内被撞出一块乒乓球
大小的瘀血。这样一个血块足以使他浑身高烧粒米不进。医生的意见是必须留院观察,
看有没有持续或间歇昏迷现象,并抓紧时间进行药物清血。关子雄额头上的创口缝了15
针,断裂的鼻骨只能临时包扎一下留待稍后处理。相比起大脑中后果难料的血块,这些
外伤还算是次要的了。
  这家当地最好的医院的权威大夫们十分肯定地认为,关子雄最少三个月内是绝对不
能参加激烈的比赛和危险的碰撞的。如果大脑瘀血不能尽快消退引发其它病变,比如压
迫神经导致神志不清或肢体不遂肌肉萎缩,别说重返赛场,就连日常生活都会受到严重
影响。
  关子雄的病情反馈回黄河俱乐部,江董事长打电话指示队医一切要以治病为主,希
望医院能配备最好的医生和护理,不惜代价也要将早期治疗做到力所能及尽可能完善,
并且说,市政府已经同当地政府的有关部门取得联系,必要时会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

  江董让队医转告关子雄安心养病,俱乐部全体人员以及全市人民都在关心着他的伤
情,期待他早日康复。
  关子雄浴血死战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媒体配发了关子雄绷带缠头怒容满面
的大幅照片和特写。
  国内最有影响的足球报纸《新足球》在头版以硕大的字号刊发了该报知名记者高羽
的特评《子雄血战沙场黄河奔腾不息》,文章笔调凄切,读来感人肺腑。
  有一家电视台的足球编导用观众耳熟能详的抗美援朝战歌《英雄儿女》为关子雄制
作了一首MTV。画面里关子雄血溅战袍以命相搏的慢动作在激越昂扬的曲调中催人泪下荡
气回肠。
  狐狸队对自己被媒体塑造成千夫所指的球场凶手深为不满,尽管有气无力地发表了
抗议,无奈球迷声援关子雄的声浪排山倒海势不可挡。慑于公众的压力,狐狸队每天都
拉着当地的记者派专人前往关子雄的病榻慰问请安。
  黄河俱乐部和聂飞儒按照市委宣传部的要求夜以继日地整理和撰写关子雄的英雄事
迹。数日后关子雄病情稍有好转返回家乡医院继续治疗,俱乐部从早到晚被前来采访的
记者和前来探望的球迷包围得水泄不通。
  聂飞儒的工作日程已被彻底地打乱,他只能挤出时间争分夺秒地备战下一轮的赛事
,这使他分不出精力追究小顺子和小孙在那场球中的两张可疑的红牌和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只是抽空把两人叫进办公室指着鼻子痛斥了一通,之后打发他俩回到队中戴罪训练

  小顺子和小孙都是跟随聂飞儒多年的虎将,是他的豪华阵容中不可缺少的一对"黄金
组合",宛若孔明帐下的赵云和张飞。这两人场上骁勇善战形影不离,场下衣食不分亲如
兄弟。聂飞儒误以为他俩的红牌是狐狸队这种下三滥对手的劣行激怒了他们,以致情绪
失常造成失误,而两人同场被罚下,也许是一种感情上的连锁反应。他俩也正是这样向
他解释的。
  为此,聂飞儒同助理教练老贺产生了少有的尖锐矛盾。
  老贺是聂飞儒当年的队友和旧交,在黄河队给聂飞儒做助手也有好些个年头了。老
贺性情刚烈不苟言笑,平日里沉默寡言,对聂飞儒言听计从。
  可是在这两张红牌的问题上,老贺显得固执己见,坚决不同意对小顺子和小孙两人
从轻发落。老贺的意见除了要严厉处罚,每人罚款两万元,还觉得这两张红牌非常蹊跷
,应对此严加审问,必要时干脆请公安局过来查查。
  聂飞儒认为老贺的想法完全是小题大作疑神疑鬼,罚款两万元量刑太重,而且球没
踢好和警察有什么关系,何必搞得满城风雨亲痛仇快,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临阵斩将乃
兵家大忌。
  见老贺还要争执,聂飞儒很不耐烦地说,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罚他俩几千块钱,
公开做出检查,以后吸取教训。
  老贺阴沉着脸瞪了他半天,心里有什么东西憋得脸色像猪肝一样难看,扭身就走了

  几个小时后,江董约见聂飞儒,对他说老贺刚才来过这里,他感到老贺的看法是有
道理的,俱乐部决定马上下达罚款20000元的通知,不能心慈手软。
  聂飞儒心里对老贺有气,但嘴上说,这两个小子那天不争气,把我的全盘计划都打
乱了,我也是气得胸口直疼,但我不是护着他们,实在是比赛任务太重,他俩都是主力
队员,少了还不行,你说让我怎么办。
  江董反问道,老聂,你难道一点没想到这两个小子有可能故意领红牌放水吗?
  聂飞儒闻言大惊,沉思半晌,说,会有这种事?这怎么可能呢?
  江董叹口气,烦燥地说,现在的人什么干不出来,我们只不过是没有证据,也许我
们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18)
  聂飞儒当晚一夜没有睡好,辗转反侧到黎明,不等天亮便给老贺打电话。老贺吞吞
吐吐地躲着他的追问不愿深谈,聂飞儒一急,喊道:"老贺!你他娘的绕开我去找老江是
什么意思?!你连我也信不过了是不是?!"
  "是的。"
  "为什么?!"
  "我怕你也卷了进去……"
  "混账话!我他娘的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吗?!"
  "……"
  "你居然连我也怀疑进去!"聂飞儒大发雷霆,"你不想想,如果我知道这些事,能不
告诉你吗?!我他娘的……老贺!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不然咱俩这交情就算完
了!"
  "……"
  "老贺?!"
  "我觉得,不能像猴子一样被这两个小子耍着玩,如此而已。"
  "你把你知道的情况说给我听。"
  "老聂啊,咱们都是踢球出身的,不说别的,这场上的东西是真是假,能瞒得过咱们
吗?你比我能比我强,你说说,那两张红牌不是自找的是什么?"
  "你有证据没有?"
  "我啥也没有!我又不是瞎子!"
  "你是说我瞎了眼了?"聂飞儒想想可气,哼了声说,"咱打了一辈子雁,能被雁啄瞎
眼吗?"
  "你……"
  "好好好,这样吧,与其叫外人瞎掺和,不如咱俩做回福尔摩斯,把这案子弄个水落
石出。"聂飞儒问老贺,"你说咱们从哪下手?"
  "马上叫他们来问话!"
  "那不行,这种鬼事,你见不着影子也抓不到把柄,弄不好打草惊蛇白费力气。"
  老贺说,咱俩先去医院找关子雄谈谈吧。聂飞儒问为什么。老贺说,赛后关子雄骂
了小顺子和小孙,听起来话里有话。聂飞儒奇道,真的吗?那咱俩今天上午就去谈谈。

  聂飞儒和老贺来到关子雄的病房,碰见关子雄的妻子正在给他擦脸梳头。坐稳后见
忙完了,聂飞儒给关子雄使眼色意思是有要紧话要说,关子雄便让妻子出门回避了。聂
飞儒心烦了一会儿,问关子雄是不是发现小顺子他俩有见不得人的事情,问得关子雄好
生为难。
  关子雄说,队里的事,如今问题很多,大家的情绪很复杂,球踢不好,原因是多方
面的。聂飞儒让他谈谈自己的想法。关子雄推辞道,一两句话也说不明白,我觉得现在
队里除了抓训练比赛的事,也得多抓抓思想作风,多抓抓规章纪律,不然很多场球输得
很冤,是自己打败了自己,不明不白的。
  聂飞儒说,你敢不敢肯定,小顺子他们有了反骨?
  关子雄阴阴地与聂飞儒对视了一会儿,叹道,我现在都这个样子快成废人了,哪还
有心思对别人说三道四。
  聂飞儒被噎得不好追问,话锋一转又说,唉,你们现在翅膀都硬了,我这个老头也
管不了谁了,装聋卖傻也好,糖衣炮弹也罢,输球输得没脾气了,我也该退休下课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关子雄劝道,聂导,培养这班人马您是操碎了心,跟着您打比赛咱心里没啥二话…
…我寻思着咱队里目前的问题,主要是工资奖金太低,俱乐部舍不得投入,队员们就羡
慕其它队的钱多。大家私下觉得,就算拿了冠军,一年的收入还比不上保级的球队,心
里就不平衡,就容易出问题。
  聂飞儒乘机问,出啥问题?
  关子雄收住话,怔怔地盯着墙壁出神儿,硬是不往深里说了。聂飞儒想发火,但看
见关子雄的满脸伤口,心里又疼爱起来,火气便像漏气的皮球,咝咝地泄了下去。老贺
也接着问了几句,关子雄却再也不愿往这方面拉扯。
  坐了一会儿,有医生来看房,两人询问了治疗方面的情况,医生走后,就沮丧地离
开了医院。
  在路上,老贺说还有一个人可以找来问问情况。聂飞儒问他是谁。老贺转动两只牛
眼珠子,看着他说,大李。
  "大李?!他也有份?"聂飞儒意外得有点失态了,"你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了?"
  "那天比赛后,我几次看见小顺子和小孙找大李嘀嘀咕咕的,昨晚上他们三人又是一
起请假出去的……找大李问问兴许有用。"老贺加了一句,"你是不是舍不得?"
  聂飞儒听着心里直打鼓。大李是黄河队的正选门将,也是国家队的替补门将。去年
的"甲A最有价值球星"评选揭晓,大李名列第二。他对黄河队来说实在是太关键了。更关
键的是,一表人才的大李还是自己那个唯一的宝贝千金兰兰的未婚夫。前几天老伴还同
他商量了半天女儿的婚事呢。
  "老聂,我看你……"
  "别说了!"聂飞儒冒出一股无名之火,"要是大李这个混小子真干了坏事,我非把他
揍扁了不可!老贺,今天的训练你负责一下,我这就去找大李问话。记住,这事没搞清
楚以前,谁也不能乱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了。"
           (19)
  聂飞儒回家用过午饭后,为寻找一个提审大李的合适的地方犯了一会儿愁。在俱乐
部不行,在家里也不对头,到外面找地方更不踏实。想来想去,他想到了女儿的新房。

  那套房子是他和老伴在去年房价低落时为女儿买来作嫁妆的,坐落在一个幽雅静谧
的花园小区中。房子是空着的,钥匙在老伴处,把大李叫到那里去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想到这,拿了钥匙匆匆出了家门。在楼下,他钻进自己的本田轿车中,打手机找
着了大李,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见他。
  聂飞儒很不平静地驾驶着轿车来到目的地。他乘电梯上楼开了房门进去,在一间接
一间的屋子里踱步。他的心情和这套尚未摆放物品的空荡荡的大屋子一样,虽然装饰一
新却显得很冷清。
  这套为孩子们准备的一百多平方米的新房比他自己的住宅还要大,价值50多万元,
花费了他近一年的收入。按照老伴和女儿的要求,又投入10多万元进行了高标准的装修
。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此刻他心里的问号是女儿将同谁生活在这里。
  产生这个问号使他极其痛苦。
  大李这孩子是几年前他亲手从青年二队中提拔上来的,经过这些年的摔打已经是队
里的首选门将。大李身材高大,面目俊朗,性格虽然内向一点,但由于身手敏捷技术出
众,使他在禁区附近的活动范围和控制区域相当大。此外,大李的头球技术在队内是第
一流的,经常上演跑到前场将队友开出的角球顶入对方大门的好戏。
  曾经有人联系过一家欧洲的俱乐部希望大李转会到国外踢球,大李也乐意,但消息
传到他那里,无论谁来说情都一概回绝一律免谈。为这事人们在报纸上把他狠批了一通
,说他耽误了孩子的前程,只考虑本队的私利而置中国足球的长远发展于不顾云云。
  大李当时想不通,见他就躲,训练和比赛中总是心事重重的。于是他找机会同大李
谈心,一次不行谈两次,办公室里谈不完就拉到家里谈。谈来谈去他发现在家里谈的效
果要好得多,到后来甚至不用他找,大李也会时常出现在他的客厅中同老伴和女儿拉家
常。终于有一天老伴通知他,大李已经是女儿的男朋友了。他听后没表示反对,有时想
想觉得挺逗,自己无意间倒成了女儿的媒人。
  女儿在航空公司做乘务员,受他的影响从小就是个球迷,就是现在穿着高跟鞋也能
颠球颠出几十个,航空公司的人都叫她"足球空姐"。女儿能够爱上大李,看上去毫不奇
怪。
  厚道的大李的父母也是厚道人,住在郊区不远的乡间,守着几亩地,过着清闲自在
的日子。老伴打心眼儿里喜欢大李这孩子,每次大李的父母进城,老伴都乐得忙前跑后
,在她眼里,这桩婚事已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聂飞儒从屋子里摸出两把椅子,在客厅中面对面地摆好,心事没想完,大李穿着训
练服敲门跑进来,肩头还挂着几丝残根断草。他让大李坐下,问道,从训练场过来的?

  大李说,是。说完,以为屋里还有人,用眼睛左张右望。
  聂飞儒说,别望了,就咱俩,你坐好。
  大李顿时紧张不安,眼睛盯着地板,一言不发。
  "你知道我为啥找你?"聂飞儒问大李。
  大李摇摇头。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大李想了想,又摇摇头。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大李抬眼看了聂飞儒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说吧。"聂飞儒单刀直入,"说说小顺子和小孙的事。"
  大李刷地一下满脸通红,两只手不知往哪儿搁,搓来搓去,越搓越紧张,越搓越使
聂飞儒看在眼里乱在心上。他知道这孩子不是个善于编瞎话的人,这副样子说明他被自
己问到了地方。他等他开口。
  "小顺子和小孙……"大李欲言又止,嗫嚅道:"他俩的事,我不太清楚……您指的是
哪件事?"
  "打狐狸那场,他俩的红牌是怎么回事?你们以为能瞒得过我吗?"
  大李的双手抖了起来,头垂得更低了。
  "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
  "你为啥不说话?!"
  大李的额头开始冒汗。
  聂飞儒火了,提高声音说:"你把头抬起来!"
           (20)
  大李呆呆地抬起头,尽管气若游丝但一字一顿地对聂飞儒说:"我没有听他们的。"

  聂飞儒瞪圆了双眼,看到大李的心里去。大李反倒不害怕了,迎着他的目光补充道
:"他俩这几天对我意见很大,因为我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做事。"
  "啥计划?"
  "他们想让狐狸队赢这场球,但是怕您发现,就想出了这个办法。他们找我商量,约
好上半场小孙先领一张红牌,这样我们没人打门,又少一人,狐狸队就不容易失球。下
半场小顺子再领一张红牌,我们少两人,狐狸队就会压着我们打。小顺子估计您会用完
三个换人名额,剩下的人体力跟不上,让我看场上情况给狐狸队放球,总之输给它就行
了……"
  聂飞儒的拳头捏得嘎嘎直响,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大李一口气往下说:"……但是,您也看到了,我不愿意放球。虽然我和他俩关系很
好,可是彼此间从没说过这样搞球的事,我心里怕得不得了……那天,关子雄伤成那个
样子还要死打,我真的很感动,也觉得小顺子做得太过分了。下半场有好几个必进的球
我都死死扑住不放,我心里想的就是决不能输掉这场球。"
  "小顺子为什么这么搞?"
  "因为他俩下了赌注。"
  "什么?!他俩跟谁赌?"
  "……"大李咬着嘴唇,低声说,"是小顺子他哥介绍的,庄家是市里的一家香港公司
,地方我不知道。这次小顺子他俩赌得很大,如果赢了,能超过一年的工资和奖金,所
以他们找我帮忙……"
  聂飞儒已是怒发冲冠。
  "他们觉得拿了冠军也是虚的,不如在联赛中多挣点钱,反正我们队也不可能降级,
输几场球又不会坏了大事……"
  "他们还说什么?"
  "……还说,如果赌赢了,给我15万……"
  "就是说,他俩都赌咱们队输?"聂飞儒对赌博一窍不通,"他们为啥不赌咱们队赢?
"
  "小顺子说,赌球的人都知道狐狸队打不过我们,如果赌咱们队赢,放10万块才能赢
几千块,而咱们队发的赢球奖金也不多,没吸引力。如果赌狐狸队赢,难度大,庄家开
出的赔率就高,放10万块能赢50万。小孙也说,这场球被媒体炒得特别火,赌的人非常
多,他以前也没有下过这么大的注,这次想下狠心碰碰运气。"
  聂飞儒冷笑道:"他俩这回是血本无归了吧?"
  "打平了,他们只能拿回一半的本钱,所以这几天一直在骂我,说我不够朋友。"
  聂飞儒忍无可忍,骂道:"这两个王八蛋!吃里扒外还有理了?!这俩小子骑在我头
上拉屎我都不知道!我真想宰了这两个小子!"
  大李噤若寒蝉。
  聂飞儒又手指大李说:"你给我听好了,放着正道就好好地走,不要跟他们学这些歪
门邪道的东西!赌博这玩艺儿,一沾上就有瘾,输得倾家荡产的人多得是。一个大男人
,为几个臭钱就出卖自己的队伍,更他娘的是混蛋和叛徒!这要是搁在部队打仗,非得
枪毙不可……你算算,现在踢联赛,一个月你能挣两万多,一年就是

--
※ 来源:.听涛站 cces.net.[FROM: 匿名天使的家]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3.268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