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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李响零距离—与米卢的心灵对话》(连载13)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11月16日17:17:37 星期五), 站内信件

李响著
■知识出版社出版
■王俊老师曾在亚洲杯后给几位在黎巴嫩采访的记者封了《水浒传》里的人物名号，我
记得自己很荣幸地被他称为“一丈青”，而且是几位记者中唯一的一位女性
　　王俊老师曾在亚洲杯后给几位在黎巴嫩采访的记者封了《水浒传》里的人物名号，
我记得自己很荣幸地被他称为“一丈青”，而且是几位记者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同事们
将王老师的文章拿给我看，我开玩笑说他还挺够意思，没有说我是“孙二娘”。在黎巴
嫩地中海滨，确实留下了太多的故事，我记得每次发稿时的手忙脚乱，也不会忘记给最
后一期报纸写稿时我发起了高烧，还受着肚子痛的折磨。不过我更愿意回忆故事中欢乐
的片段，在那些日子里，我跟着米卢从南闯到北，见识大人物；也在赛前、赛后分享他
的紧张、欢笑以及痛楚，正是从这些经历中，我见识到了一个乐观的、永远对生活充满
热爱的米卢。
　　训练之后看比赛，米卢会精心挑选是看贝鲁特的A组还是赛达的C组，他的计划是每
个队伍都不放过，因为要为以后的外围赛作准备，这是个考察各队实力的绝佳时机。从
偏远的的黎波里开到中部的贝鲁特就要两个多小时，而要是到赛达就要近4个小时的时间
。黎巴嫩只有那么一条海边的高速公路，横贯这三个主要的城市。一路上米卢边开车边
欣赏美景，随时都会下车拍下路边的夕阳和大海。不过几个小时的旅程多少有些郁闷，
此时米卢会想出很多令人吃惊的点子自娱自乐。我们常玩的一种游戏就是老米发明的：
每个人心里想好两个数字，然后随时注意前面或身边超过的车子牌号，如果最后一个数
字与自己想的相同，符合的次数越多的就是赢家。我和米卢都有点迷信，他选择的永远
是4和7，而我总是挑2和8。偶尔旁边的车子车速太快，老米眼神不好没有看清，而正好
是我的2或8，米卢就死活也不肯承认，立刻加速发誓要追上那辆车看个究竟，他的好胜
心对谁都是一样的。不过算来算去我赢的时候比他多多了，踏上归途前的晚上我故意取
笑他：“既然总输给我，你为什么老是钻牛角尖而不改两个数字呢？”米卢气得吹胡子
瞪眼，咬紧牙关作宁死不屈状：“我就是不改，咱们现在就看看周围停的车，就看5辆，
我还选4和7！”结果5辆车的车牌尾数竟然全部都是2。 在体育场里观战时，米卢聚精会
神的程度只能用旁若无人来形容。他的小摄像机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每场比赛老米都要
拍两队攻防的几个片段，然后就在中场休息时边放边问我“看到了什么”，他说泰国队
的技术出色，沙特队的队员有天赋，当然评价最高的还是日本队。稻本润一、中村俊辅
、川口能活让老米赞不绝口，“日本队踢球就像计算机程序设计好了一样简单、精确、
流畅，这就是现代足球追求的风格，不过他们还缺少一点点灵气，中田英寿那样的队员
毕竟不多。日本球员身材上也不占优势，个人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他们的整体太出色
了。”
　　在赛达体育场看着日本队开场几分钟就攻破了乌兹别克的大门，老米吹了声口哨，
“你看着吧，日本人还能进5、6个。”结果乌兹别克1：8惨败日本。我们经常是看完上
半场就不得不为了赶时间而离开，不过对于日本队的每场球老米几乎都坚持到了最后，
看来米卢冥冥中就仿佛知道中国队会有和日本队决战的那一天。日本队大胜后，我们见
到了有“巫师”之称的特鲁西埃，他是个爱开玩笑的法国绅士。他一脸严肃地问米卢：
“乌兹别克怎么能输得那么多？”老米与他说法语，两人不断做着鬼脸。
　　回去的路上，我大赞日本队被特鲁西埃调教得不错，引起了老米的不满：“特鲁西
埃也算是小有成就，毕竟带过什么非洲队参加世界杯嘛。不过跟我比起来，他可还是个
小毛孩子呢。”
这么多故事，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一场午夜的车祸。一天晚上从赛达看球回来，已是10
点多了。白天的训练和这一路上的奔波让驾车的老米上下眼皮直打架，他一手握着方向
盘，另一只手则使劲揉着双眼。海滨高速路实际上没有完工，因为很多路段竟然没有路
灯，漆黑一片，只有从身边飞驰而过的汽车带来一点光芒。突然就到了一个岔路口，右
边的道路拐了弯不知通向哪里，左边的道才是大路，而米卢却没有注意，他的车仍然靠
右行驶，等看到分叉立即向左打方向盘，谁知便忽略了路中央一个凸起的石头路障，我
们的车“噌”地一下子冲到了上面，米卢急忙刹车，车子往前蹿了约10米就被卡了个结
结实实，只有车轮还在不停地打转。我们在汽车里由于惯性同时向前一冲，只差一小点
撞到前窗。我们意识到车子可能动不了了，老米还异想天开地下车让我发动车子，他在
后面使劲抬车尾，可车子依然是纹丝不动，车轮、车底盘与石头甚至摩擦得冒烟了。天
空和周围依然是黑漆漆的，路上的车辆不多，而且都是风驰电掣。看看表已经11点多了
，不知什么时候掉起了雨点，我绝望地想这下完了，怎么回到几十里外的的黎波里呢？

　　米卢并不惊惶失措，他还没忘了把夹克衫脱下来给我披上。我们决定截住一辆车求
救，一辆三菱吉普在我们的手势下停在了旁边。想不到，车上下来的竟是五个大汉，我
心里开始打鼓，万一是打劫的我们俩人可全完了。米卢与他们招呼，给他们讲刚才发生
的事，大汉们露出了和气的笑容，一打听他们全都来自约旦，是到这里来办事的。我立
刻跟他们套瓷，说我们刚从约旦到黎巴嫩，死海真漂亮。几个人听说我们是中国足球队
的，立马表示他们在约旦就知道我们曾在那里热身。我们越说越近，米卢指挥着他们抬
车子，只是没多大效果。这时一辆出租车停靠在了旁边，司机热情地下来帮忙，见车子
还不动就自告奋勇去前面的关卡叫士兵。5分钟后3个身着迷彩的黎巴嫩大兵出现了，我
们的车子在这些人的努力下终于发动，从路障上退了出来。出租司机叮嘱我们去前面的
加油站检查底盘，以免发动机被磨出什么裂缝，发生危险。我们连连道谢，上车继续前
进。临走时我特别向大兵挥挥手，在黎巴嫩我对他们有特殊的好感，这些带着纯真质朴
的微笑的士兵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即使是身背冲锋枪也看不出一丝凶悍，有的还
很腼腆。
　　到了加油站，师傅检查了我们的车子，令人惊讶的是底盘没有丝毫的损毁，对于我
们关于刚才车祸的讲述，他还将信将疑，说看不到一点迹象。再次回到大路的时候已是
午夜了，好半天，我们谁都没有言语。米卢突然打破沉寂：“好险啊！要是刚才我没有
刹车，要是那5个人是抢劫的，要是……”米卢摇着头不敢往下想。直到现在，我们还会
回忆那场车祸，米卢会给他见到的所有外国朋友讲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每每说起我
和他都有点后怕，老米开玩笑地说：“要是那天我不刹车，咱们俩倒在血泊里，第二天
报纸的头条是‘中国队主教练米卢遇难，旁边还有一中国女子’，配上一张大特写，可
真轰动了。”我哈哈笑着回应：“反正都‘倒在血泊里’了，人家说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不过，我的罪过可就大了，你可是我们高薪请来的神奇教练啊，中国队出线还指望你
呢。”  （连载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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