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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hoenix (遥望东湖~~想起樱花纷飞的时候), 信区: lovestory
标  题: ◇ 静学姊--忆往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11月27日12:29:50 星期二), 站内信件

作者: seba (夜蝴蝶馆) 站内: Story
标题: 静学姊--忆往
时间: Sun Oct 4 14:26:22 1998
公司的同事闹哄哄的走向停车场,没人注意到向晚的淡水天空,潋滟
着火红湛蓝。
静依例缓缓的走着,彦刚放慢了脚步,和她一起慢慢的走。
「海中天的菜还不错。」静微笑着。
他可不喜欢公司聚餐这种闹哄哄的场面,但是他说,「是阿。」
本来要去取车,公司那群小夥子堵着路,看着小陈的新车。很酷的D
T,「没想到,现在还有人骑这种车呢。」静对彦刚笑着说。
「杨静阿姨,我骑这种车有啥不对阿?」没想到小陈听见了。
「没有不对阿,以前我也骑过。」静燃起一根烟,轻烟袅袅。
小陈他们很没礼貌的哄笑了起来。静也笑着,「帮我拿一下皮包。」
「借我骑?」她叼着烟,向小陈伸手。
她发动车子的时候,一阵嘲笑鼓掌,「别逞强了~杨静阿姨~」
静把长裙的裙角用胸针别到腰上,跨在机车,微笑。猛然的将车子冲
出去,灵活的在停车场的空隙中,S型的穿梭。飞快的,长发没有约
束的在脑後飞扬。
骑回到小陈面前,速度没有减慢的意思,吓得小陈大叫,却轻盈的停
住,距离小陈大约半公尺而已。没有一丝煞车的声音。
静叼着的烟,仍然轻烟袅袅。
「不错的车。」静把车子架好,说。微跛的慢慢走了。
彦刚简直惊呆了。
「学姊。」
「怎样?」她拨了拨凌乱的头发。
「你会…你会骑那种车?」
「会。」她找出梳子,开始梳头发。「以前我们常在淡金公路飙车。
那是很久的事情了。」
「想听?」看着学弟眼底写满的兴奋,她呼呼的笑起来。
静高职毕业以後,到树林的一家工厂当个小小的会计。
为了通勤,她不怕摔的学会了机车,但是她的二手机车却常常出状况
。同工厂的厂务袁先生,默默的替她整理车子。
那时静都喊他大哥。
也许袁看静虽然是个女孩,却肯躺在地上拆螺丝,本来对於机车改装
很专精的袁,倾囊相授。後来发现静对於飙车的兴趣比改装的兴趣大
,他乾脆带着她去飙车。
同厂的一个小孩子叫伍择明,本来就跟大哥一起飙车,加了静之後,
五点一下班,就往淡海跑,一天没飙一趟淡金,就觉得当天浑身不对
劲。
「伍弟比我们都小,那时我十九岁,大哥二十六,伍弟才十六岁,但
是压到砂石车下这些有的没有的特技,都是伍弟教的。」
伍弟家本来就开机车行,等於是坐在机车上长大的。要不是他的父亲
被人家倒会子自杀了,他也不用来公司当童工。
但是他可笑嘻嘻的,没半点愁容。
伍弟对於静这个学生很骄傲,有时路上遭遇到挑 的对手,会乾脆让
静去对付。另一个成员童浩云,就是跟静尬车,被静露了一手压进砂
石车下面再旋出来的技巧,服气後,也跟着他们一起飙。
小童是高四生,老把白衬衫拉出裤头,踩着鞋後跟,拉拉塌塌的。
他服气静,其他人都不甩。
「砂石车…压进去…你说的是这种砂石车?」
他指着旁边开着,正在怒吼着黑烟的砂石车。
「对阿。你没看见砂石车的底盘很高吗?」静弹弹烟灰,「压低膝盖
,进去,再旋出来。其实没有想像中的难。」
後来公司附近小诊所的早班护士小姐徐晓玉也加进来,长了张可爱的
脸,却比谁都悍,也都不要命。
他们五个人,常常在淡金公路上狂飙。喝喝啤酒,坐在金山的台阶上
,沈默却舒适的渡过夜与日的交接。
「就这样?没有打架?没有械斗?没有磕药?」彦刚有点失望。
哇勒。
「大哥不准我们磕药。磕药不就跟那群飙车的没两样了?我们是特别
的。这理由很鸟,但是我们都很听话。械斗没有…打架…我不知道那
算不算打架。」
也是淡金公路上发生的事情。在淡金公路上,遭遇了另一群飙车的。
他们五个人的车况比较好,也比较懂得团队飙车的规律,所以很简单
的越过他们,狠狠地把他们甩在後面,有个家伙想超车,不小心摔得
在马路上打旋。因为他们的夥伴停下来看他,事实上和静这群没有关
系,所以他们也就一路飙到金山去。
刚好她和晓玉一起去买饮料,回来发现两群人一触即发的对峙着。
那时静和晓玉正好抽着烟,对方的头头要他们摆桌赔礼,要不,找个
人出来划下道来单挑。
静笑笑,「那来赌气魄好了。」她将燃着的香烟,按在穿着短裤的大
腿上。晓玉也笑笑的按上去。
大哥、伍弟和小童,也笑笑的燃了烟,按在自己的上臂。
静默,空气中飘着香烟和烧焦的气味。
对方的头头翘了大拇指,收队。
等他们骑得远了,伍弟打破沈寂,「静姐,你干嘛赌这种气魄…好痛
阿~」
「叫什麽叫,我也好痛ㄟ~」
买来的啤酒没有喝,全拿来冰敷。
「诺,我的腿上还有疤。」静笑着指指自己的大腿,「就在裙子底下
。我们…不算打架吧。」
是是是,彦刚点头如捣蒜。这比打架可怕多了。
「後来,为什麽散了呢?」彦刚突然觉得这样的情感结束很可惜。
「其实,也不算散了。若不是我老爸死了…」
他们飙了一年,静二十岁那年,刚好静的爸爸空难过世了。航空公司
给的抚恤金很优渥,静的爸爸又有保险,加上静把杂货店顶出去,一
下子,静可以不用工作就有饭吃了。
「我老爸重男轻女,可惜他生了我以後,啥子蟑螂都生不出来。偏偏
我妈在我国中时过世後,没有人敢嫁给他,他只好认命了。他非常讨
厌我,所以我也只能念念高职。出来还是得靠自己。」
但是父亲过世後,静马上把工作辞掉,跑去补习班报名。拿出钱给大
哥和伍弟开机车行,架着小童晓玉一起去补习。
「小童只是欠个人关心,他满聪明的。现在,他可是哈佛的学生喔。
」静笑眯了眼睛,向来冷冰冰的脸,少有的温柔起来,「晓玉现在在
成大攻读医科。」
她抓着小童和晓玉一起去补习班住校,不管补习费或是住宿费都是她
出的,叔叔和姑姑们知道後,恨不得把静生吃了。
成天来补习班吵,要静回他们家,把钱交出来。
「成天把钱贴到外人身上,成什麽体统?」
靠。「去告我。」静跟补习班柜台说,「可以叫警察了。」
被狂怒的老爸打断手骨的时候,哪个人来探过头?那虽然是童年的事
情,静没有一天忘记被打个半死的妈妈,和她被打断的手。
那些叔叔姑姑只是远远站着,笑着指指点点。
没有亲人,只有这几个腿上臂上留着相同的疤痕的兄弟姊妹。要那麽
多钱做什麽?如果我抱着钱堆睡觉,看着兄弟姊妹苦苦挣扎…静永远
无法原谅自己。
「笑什麽?」静看见彦刚嘴角的笑。
「没想到…静学姊有这麽精彩的少年时光。」
「如果你会害怕,我也不会生气的。」静又点了根烟。
「不会。我比以前,更喜欢静学姊了唷。」
静微微的笑着。
「这边停车吧。我的机车在这里。明天见。」她下车,机车行的老板
马上迎上来,静笑嘻嘻的喊,大哥。
大哥?
彦刚也跟着下车。
「哎唷~我们小静有男朋友了~」黝黑的老板大力拍着静的背,静一
拳打在他的肩窝,「我的国中学弟啦。」
「学弟~静姐,你怎麽没等我?我的心碎了~」全身都是机油,却很
英气的年轻人,开着静的玩笑。
静只是轻轻笑着,冷不防,她左右手手刀,小伍格掉了,然後惨叫一
声往後一跳,「静姐,你要我绝子绝孙哪?」
「又没有碰到。」静放下膝盖。
「碰到还得了阿~」
静露出,少女般无忧无虑的笑容,看着这种笑容,彦刚突然有种莫名
的感动。
大哥和伍弟硬把她赶回去,「车子一修好,就帮你送回去啦!人家在
等你…快去快去…」
看着静微跛着,彦刚心下一动,「学姊,你的车祸怎麽出的?」
又燃起烟来,「只是太久没试过,误以为自己还是少年时罢了。」
「你…你去压到砂石车下吗?」彦刚的声音大了起来。
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抽着烟。
为了八年的爱情到头成了一场空,成了游魂的静,没有一点可着地。
她开始寻找记忆中速度的快感。
她真的不是想要死,只不过,压进去的那刹那,她突然想放弃而已。
只是跛了一条腿,真的只是运气。
吐出一口烟,静笼罩在,安全的烟雾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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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漂泊在东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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