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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hoenix (遥望东湖~~想起樱花纷飞的时候), 信区: lovestory
标 题: ◇ 静学姊--南都夜曲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11月27日12:31:25 星期二), 站内信件
作者: seba (夜蝴蝶馆) ?标题: 静学姊--南都夜曲
时间: Sat Oct 31 23:46:56 1998
她姓夏,夏月季。
关於她的传言很多,有人说她在风尘中打滚过,也有人绘声绘影的数
说栽在她裙下的牺牲者,从工友到总经理,阶级分布的很平均。
但是平常的她,只是个年近四十,带着黑框眼镜,盘着发髻,在人事
室里管理人事和劳健保的老小姐而已。
女同事喜欢在她後面窃窃私语,认为跟她上床的男人…
「一定是觊觎考绩而已啦。」有张樱桃小嘴却超好广播的企划,这麽
说着。
静打从心底厌恶那群女人的嘴脸。原本要装开水的她,马上掉头就走
,等那群长舌女走了之後,这才回到饮水机。
正好夏月季也在哪里。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笑一笑。
「安静多了。」静只说了这麽句。
月季笑笑,将个罐子伸过来,「抹茶。试试?」
静舀了一匙,冲成一杯碧绿的茶。
「不错喝,谢谢。」
有天经过人事室,静送了包凉烟给月季。
「维珍妮?」月季收了下来。
「嗯。人家送的,但是我只抽555。」
「谢谢。」
偶而会一起在楼梯间抽烟,共同承受女同事诧异厌恶的眼光。她们旁
若无人的继续抽自己的烟。
她们的交情就是这样,淡淡的,就像维珍妮。
月季总穿得像个粽子,看不出身材好坏,但是她的足踝纤细,穿着高
跟鞋,小腿的线条已经很优美了,她还在足踝上,戴条踝 。行走时
,会有细碎的接近听不见的铃琅声不绝。
跟在她後面爬楼梯,的确赏心悦目。
但是静跟她的交情,也就这麽多了。别人对她的了解,更只有那些谁
也不确定的流言。
「流言!我要点流言!」整室闹哄哄,令人疲倦。若不是学弟喜欢唱
歌,硬把静拖出来,她根本讨厌来KTV唱歌。
白天相处八小时已经够讨人厌了,连晚上的时光都…受不了。
「学姊,拜托啦!你不跟我去,我真的会被灌到出车祸,你也不忍得
吧?」面对学弟这样无辜的眼睛,她也只好无奈的点了头。
发现月季也被拖来了,两个人相互的挑挑眉笑笑。
幸好不是一个人熬的。但是KTV吵成这样,连聊天都不能。
硬压着她们俩点了歌,她已经让荒腔走板的歌声闹得歌兴全无,只想
快快逃走。
「南都夜曲?!谁点这种老古董?」一阵哄笑,「谁跑错带子阿?」
正要切歌,月季盈盈的站起来。
「我的歌。」她对着每个人笑了一笑,黑框眼镜放在桌子上。
拿了麦克风,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亭亭的站着,一只手缠绵的绕着线,一手拿着麦克风。歌声,缓缓的
从她的口里深沈。
南都更深,歌声满街顶,
冬天风摇,酒馆绣中灯…
姑娘温酒,等君惊怕冷,
无疑君心,先冷变绝情…
....................
颠来倒去,君送金脚 …
铃铃琅琅,唤醒旧结缘…
阿~爱情,爱情,可比纸晕烟…
这样深沈的悲哀…这样魅惑的声音…让闹哄哄的包厢静了下来。目瞪
口呆的看着她。震汤着。
她的脸,泛着桃光,就像时光缓缓的溯流,回到南都夜港,回到繁华
夜都城,她就是那身着五彩掐丝旗袍,踝 着铃琅,街头惨哭无伴的
碎心风尘女,泪影阑干。
一曲终罢,静默了一秒钟;拍手的声音惊吓了来送啤酒的少爷。
静也呆了一呆。只能望着自己的茶杯,等眼底的液体蒸发。
包厢的热闹继续蒸腾,她看见月季悄悄离去,静也跟着。
月季在楼梯间抽着烟,烟雾袅袅。
静靠着墙,「唱得好。」
「呵呵…这原是我的本行。」月季徐徐的吐出一口烟,「他也最爱听
我唱这首。」
「他?」静取出银质烟盒。
高中毕业,月季选了舞女这行业。
虽然说,她的确在感情上受些刺激才这样,毕竟是自己的选择,没有
什麽抱憾。
「我很会耍弄男人。呵呵。」她轻轻咬着平光眼镜的脚,「只要不爱
上谁,戏侮他们我很高兴。你相信吗?我在风尘相当快乐。」她的眼
波横陈,媚得女人都会心跳。
她在风尘中,能歌善舞的她,因为年少与聪慧,很能适应环境和生存
。一直相当愉快的月季,偶然的,遇到他。一个不介意月季身分的大
学生。
月季对於自己的身分从来没有介意过,但是他却浑似自己的分身般。
「於是,我爱上他,他…有段时间也爱我。」眼神凄迷,嘴角噙悲。
如此契合的心灵,如此喜悦的爱情。不介意对方的身分年龄,只是单
纯的,爱恋着。直到。
「但是,他走了。他不是因为我是舞女走的,不是因为讨厌我走的。
而是他遇到了身分学历年龄匹配的人,但是和我一样心智的,所谓同
类走的。」她伏在楼梯的扶手笑了起来,声音清脆的像银铃。
「说不定…我是让自己诳了一场。让我刻骨铭心的爱情,说不定,根
本是我自己的幻觉。谁也不曾爱上我,一切都是我自己诳自己。一定
是这样的,绝对是这样的。原来是这样的。」
她仰头大笑。
「所以什麽都没有,只不过是幻觉。所以…我不用哭泣,不必哭泣。
」
「我…褪去了舞衫,只为了不想再融入南都夜曲…我身边的男人不停
的换,但是…我不再诳自己,也不让人诳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足
踝,「我毁掉所有他给我的东西,只留下这条踝 。这是很好的教训
,很好的。每次听到踝 的声响,就会提醒我…」
「假的。一切。谁都不爱我,我也不爱谁。」
月季一直没哭,她笑着,梳开满头浓重的头发,松开颈上规规矩矩的
扣子。眼神嘲讽而冰冷。
她把两千块塞到静的手里,「唱歌的钱。我不让任何男人请。我不耐
烦捱下去,去跳舞。」
她冲下楼梯,铃铃琅。
静抽完了手上的烟,试着点燃第二根,怎麽都点不燃。
她知道,月季前年辛苦的拿到了学士学历,现在正在念空大。谁都觉
得奇怪,年纪老大的她,何苦这麽辛劳。
静仰头倚在墙上。
曾经那麽的爱他,就因为爱他,所以忍耐他一再的出走和背叛,不停
的不停的,用夜里的眼泪和心痛,等待他累了以後的回头。
一而再,再而叁。
无声的呐喊和哭叫,所有美好回忆就像诅咒一般,重重叠叠的环绕纠
缠。
原来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学姊?怎了?大家都散了勒…」
静用双手抱着自己,「打火机坏了。」
彦刚觉得奇怪,接过来,火光一闪。静靠过去点了烟,烟头的红光不
停的抖动着。
她将两千块塞到彦刚手里,「月季唱歌的钱,我的明天给你。」
匆匆的,像是逃离似的跑下楼梯。
觉得不对的彦刚冲了下去,正好静一个跄踉。
「学姊!」赶紧抓住她,静也紧紧的抓住他的右臂。
「手臂借一下。眼睛不要看我。」彦刚看到静垂下头发的脸上一线闪
光。
「不要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静少有的,情感激动起来。
彦刚将头转过去。把左手按在学姊的手上。
谁都不爱我,我也…
抱紧彦刚的手,静的泪水,渗进了彦刚初冬的长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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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漂泊在东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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