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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ainson (望帝春深啼杜鹃), 信区: lovestory
标 题: 春去秋来情未央
发信站: 听涛站 (Wed Apr 26 10:52:05 2000), 转信
BBS水木清华站∶精华区
发信人: rayleigh (Benoy--那一刻,我怦然心动), 信区: Love
标 题: 春 去 秋 来 情 未 央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Wed Sep 15 22:56:02 1999)
【 原文由 hannibal 所发表 】
“爱情与幸福之间它并无关联” ,这里就是一篇这样的故事,供大家借鉴。
认识闻明是在1989年那个春风熏熏的黄昏,仿佛一切都为浪漫准备好了。湖畔缠绵的柔
柔柳丝,湖面初绽的青青荷叶,耳边若有若无的细细虫鸣,还有这催人欲眠的阵阵春风
。他就在这样美丽得甚至有点不真实的一个黄昏里,披一身金色的霞光,沿着湖岸的青
石路走入了我的生活。当时,我并未意识到,就是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高个子男生将改
变我的一生,至少,他改写了我的青春。
如果没有春天那次偶然的相识,我也许会出国,在大洋彼岸继续读书罢?
如果没有后来翻天覆地的恋爱风波,我也许会平静地守着家人,在平凡的幸福中开始一
生,完结一生吧?
如果不是这个闻明,会不会还有别的男人会这样沉重地改变我的世界?
如果是别人,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生?
先暂且抛开这些假设,我在看着闻明走来。身边的女同学小睿是他的远房表亲,那次的
相见理由很简单,小睿想请这位清华大学毕业的才子帮我们这两个呆头呆脑的小师妹编
程序 。从湖畔走到附近的咖啡厅,他都没有看过我一个正眼,只在小睿介绍我的名字时
礼貌地点了一下头,但是他的眼睛好像在看着很远很远很深很深的地方。他甚至都没有
在看小睿和我们交给他的材料,虽然他的眼睛停留在纸上,但我相信他并没有在读。总
之,那是闻明的一个失魂落魄的黄昏。后来才曲曲折折地知道,他暗恋了四年的女孩在
毕业之际和一个老美结了婚,移居香港了。虽然他从没获得过那个女孩的青睐,俩人也
未曾确立真正的恋爱关系,但是,理想的幻灭,爱情的打击使这个看上去很深沉的男人
十分消沉了。不过,他很守信,一个星期还不到,程序就编好了。
那天我刚好路过他工作的科学院门前,就见到他在熙攘的人群中孤独地走着。真的,他
那么特别,我一眼就认出了他,还有他的落寞、凄凉以及满腹的辛酸往事。他的情感痛
苦使那样显著,仿佛在他与周遭人群之间筑了一道墙,使他显得那么高贵甚至高不可攀
。一时,我竟迷住了。
是他先叫的我,我的名字从他的口中吐出,是那么柔和动听。他问我:“你去哪儿啊?
你们的数据我已经弄好了。”
“哦,是么,谢谢你。”我机械木讷地应着,像个傻瓜。
“你要有时间的话就顺便来拿一趟吧。”
“啊,行。”我不自觉地随着他,跟着他,迷迷糊糊地走进了他们的宿舍区。
忽然下起雨来,先是几滴鱼点,然后是大颗大颗的雨珠拍下来,接着就落红成阵般,细
细密密地织开了雨丝。他拍了拍我的肩头,说声:“快跑呀。”“唉。”我仍然无动于
衷地迷糊着,害羞地跑了几步却停了下来。整个大院突然安静了,刚刚的人声市声车声
顿止,人们全跑掉了。楼群间夹道的白杨树树下,只有我们俩个人。雨中的路,远远地
朦胧地向一个不可知处伸着,和这雨丝一样,不尽不休。
难道这是一场梦吗?只有我们俩人的一场梦?我恍惚地希望永远这样,就是这样,只有
我们俩个人,在这静谧的雨中。他惊诧地回头看着我,“你怎么啦,一会儿可全浇湿了
。”我低声说:“难道跑几步就不会湿了吗?”他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笑,他
竟笑得那么好看,那么温柔。“也是,人就是这种心理,总是喜欢自欺。”他脱下身上
那件泛白的夹克披到我的头上,和我并肩走着,任春雨缠绵如丝。他的衣服很暖和,很
厚重。我的身体被笼罩在一片柔情之中,好像一下子和他亲近了,如同多年的老友。脑
子里却不断翻腾着关于他的那段故事。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还在伤心吗?”
他沉默了好久。这长长的沉默和着雨声一下一下敲击着我的心头,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往
下说。“对不起,我只是想你不应该沉浸在往事里。你周围——还有——很多——好女
孩。天涯何处无芳草。这样——只会伤害你自己,而且,也难以挽回了。”我吞吞吐吐
、低声细气地说着,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说完才意识到我的话可能会刺激他
。
闻明忽然拍了拍我的肩头,“谢谢你关心我。谢谢你安慰我。”雨水从他的发稍流到脸
上,我仰着头,却发现那雨水其实是咸的。我们不再说话,并肩走在雨中,我闻到他衣
上的味道,那是男人的味道,是他的味道,一种令人沉醉的味道。不知不觉,泪水也涌
入了我的眼帘。
因为这场雨,我在他宿舍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我听到了他的全部故事。对面这个娃娃脸
的 大男生慢慢地对我说着他对另一个女孩的倾慕与相思,说着他们过去四年那种揪人心
痛的若即若离的关系及至最后的破灭,他呜咽地讲着,哑着嗓子,伴着那窗棂上细细的
雨声。突然,我的心大恸不已,说不出的烦恶。难道我真的那么在意一个与己不干的故
事吗?真的那么关心一个与己不干的男生吗?
回来的路上,我踏进了一个又一个雨水坑,鞋子、裤脚湿了个透,那莫明其妙的痛苦与
烦恶缠绕着我,好久才醒悟过来,原来那是因为嫉妒。我心里清清明明,我喜欢上他了
,我想要他忘记过去,与我开始一个新的明天。就是这样。但我是个羞涩的女孩子,怎
么可能去主动找他呢?即使他曾对我倾吐他的心里话,但那只是他为了一时的苦闷无从
发泄罢了。即使他曾陪我雨中漫步,但那只是他的礼貌周全罢了。即使他有一点喜欢我
(难道我有理由这样假设吗),但是,如果我去找他,反倒会让他轻视我呀。那个春夏
之交的烦热,就是我心境的最真实的写照。外面在翻天覆地,我却由于内心的折磨而无
暇顾及喧嚣尘事了。
一九八九年六月五日,我正躺在床上看书,小睿突然从广场回到了宿舍。那段日子,整
个宿舍楼空得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见到她回来,我吃了一惊。小睿慌里慌张地嚷起来:
“不好了,闻明好像出事了。”
我头一炸,随即痛得大叫。原来,因为猛地起身,头顶正撞在上铺的角铁上。我顾不上
揉,忙蹬上鞋,问道:“怎么了?”“好像在协和呢,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得去储
蓄所取点钱,再去找他们同事。”“我有钱。”我把家里刚寄来的生活费带上,就和小
睿往医院赶。路上头疼才发现刚刚撞的地方已经肿得像个小山丘。
闻明真的在医院,是从广场撤下来后遇上了流弹。子弹从左腿侧面打进去,穿了个洞。
那段日子,我和小睿天天陪着他。我心里千万次地后悔,悔得茶饭无味。如果我在他身
边该多好,我可以陪着他,没准还可以帮他挡一下。我在心里做了无数遍英雄,好像这
样就可以使我的多日相思得以解脱。可是,躺在床上的仍是闻明,而不是我。他的脸很
苍白,不仅因为失血,还因为激动,不仅因为激动,还因为醒悟。伤好了的日子,我就
顺理成章地和他在一起了,好像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就是为了成就我。许许多多人的命
运因为那个春夏之交而发生了变化,有人从此开始走运,有人从此开始倒霉。而在一个
小小角落,有个女孩儿一直在感谢那场“动乱”,因为她因此获得了爱情。
那时,我常常和闻明在一起。下了课就去所里找他,陪他上机,看他做题,帮他抄表、
打字,我忙得忘了自己。闻明却很灰心丧气,但是,这一场经历却使他从失恋中走了出
来。他只是对社会失望。然而,太年轻太理想的人是不愿意看到现实的,他终于开始学
着爱我了,学着在恋爱中出世了。
我知道四年苦苦的单恋耗尽了他的全部激情,爱情的幻灭使他暂时丧失了爱的能力。还
有对现实社会强烈的责任感突遭强暴,精神的受辱甚于肉体的受伤。他整个内心世界鲜
血淋淋,茫然无措。还好,他在恋爱中找到了清平世界。沉浸在爱情中的我是多么急切
地希望以我的爱医治他的伤。
不久,我大学毕业分到了一家大公司开始了白领生涯。每天提着笔记本电脑上班下班,
跟着老板全国各地去谈生意,和同事们讨论市场与计划。一年如一日,一日如一年。我
和闻明的恋爱也没有什么令人激动的故事。我们和别人一样看电影,泡北图,逛圆明园
,坐在未名湖畔说着昏昏沉沉的情话,走在夏夜荷塘边上听着片片蛙鸣。只是我觉得他
很迁就我,事事顺着我,处处让着我,凡事听我的,没有自己的意见,或者他总是掩埋
自己的意见,牺牲自主的权利。
我笑问他:“你是不是太没主见了?”他则说:“不是啊,现在实行女权主义了,我得
尊重妇女。”
因为89年的缘故,他终于从单位辞了职。在中关村攒电脑的人堆里混,他好像丧失了斗
志。由于憎恨美国以及一切帝国主义的走狗,他也不想出国。我也从不打出国的主意,
因为,不论天涯海角,只要两人在一起,永远相伴相随,我就可以幸福一生。一生——
恋爱、结婚、生子,就这样,一生。
那时,我认为这样的一生是多么容易得到,是多么理所当然。
父母原来并不知道闻明的年龄比我大五岁,及至他们搬来北京才发现这个秘密。他们还
发现闻明老家是在农村,虽然我们家也是出身在小地方,但“农村人”三个字还是自以
为可以鄙夷的。于是,父母和闻明一向不大交好,我们的婚事也因此一直提不上日程。
后来,父母的朋友给老姐介绍了一个对象,是留美的博士,毕业后在硅谷开了个小公司
,虽然是儒生,却也成功地摇身变了商人。他叫穆道奇。
道奇是离过婚的,没有孩子。因为曾经体会过失败,也受到过伤害,兼之深深畏惧了美
国的女权主义,道奇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回大陆找一位贤妻良母。老姐是个十分老实的人
,沉默内敛,不善言辞,因此到二十七岁上还没有对象。约见道奇是在他下榻的长城饭
店,父母从外地搬来北京,一进这五星级的宾馆先就有点不自信,一个劲儿地把我推到
前面讲话,因为他们曾一向把我当作骄傲和全家的核心。结果可能你猜到了。道奇第二
天给介绍人传话,“姐姐不太对脾气,妹妹却挺合适。”
不能说父母太势利,虽然事实如此,但他们有他们的理由。那一代人是太苦了,甚至吃
草根树皮、天天饿得眼前冒金星的日子也曾过了三年。这年少时饥饿的印象在他们心灵
深处刻下了沉重的伤痕,使他们的一生追求永远摆脱不了“吃饱吃好”的范畴。父母总
是本着善良的初衷开始伤害子女的。在道奇的问题上,也不例外。他们对我采取了许多
措施:劝说、教导、引诱、威逼、欺骗,甚至寻死觅活、不惜体面地瞎折腾。更由于中
间纠缠着闻 明,那斗争和挣扎就愈加惨烈。
我到后来长大了一些才知道,原来我曾深以为耻的这一段历史在许许多多人身上、在许
许多多家庭都曾发生。这是中国的传统,要不怎么会留下《梁祝》这样的经典名篇!于
是,我原宥了他楼梯上,最后一次看到曾亲爱而欢喜的家。闻明的脸在外面冻得发红,
和他额头的苍白形成鲜明们,但是,回家却仍存在着巨大的心理障碍。
在地狱一样的折磨中,我终于和家庭决裂了。闻明提着我的衣箱,扶着我,悄悄掩上了
家的房门。冬日寂静的阳光透过楼道破旧的窗子斑驳地洒在我和他的身上。那是我最后
一次走在那段的对照。他的眼睛乌黑,看不到痛有多深,喜有多少。我站在楼门口,眯
着眼看阳光,伸手握了一把,放在我的心口。虽然是冬日的寒光,也比我的心温暖百倍
。“伤害最深的往往是最亲的人。”原来以为这只是一句格言,不想,竟接二连三地发
生在我的生命里。
闻明对那场变故只是沉默,一切全听我的。他听我说,听我哭,听我的愤怒与哀伤。我
说离家出走,他就帮我收拾行李,我说赁屋同居,他就张罗地方。虽然他也曾要我好好
考虑一下再做决定,还曾试图以理智的婚姻的形式来解决我与家庭之间的争端,但是当
一切努力最终证明全是徒劳之时,他就用他全部的积蓄为我们俩人准备了这个家。那段
日子,和闻明住在从农科院赁来的两间平房里。夜来,静静地躺在他温柔的臂弯里默默
地流泪。因为心创太深,竟无暇去享受这突如其来的两人世界。现在回忆起来,那不是
一段温馨甜蜜的日子,只是一只受伤的小鸟在独自舔伤。一年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不
再是过去那个小女孩小女生了,因为爱情而丢弃的头脑又因为平静的家庭生活而恢复了
。我开始审视我与闻明之间的关系。
生活是经不起审视的,如同爱情经不起生活。我们开始吵架,也就是说,我开始和他吵
,他则一如既往地沉默。我痛说自己的失落和付出而不得回报,陈列自己的牺牲和奉献
却被忽视,我怒斥他的冷漠冷淡和冷落。我希望用激烈的言辞来敲击他的心灵,用尖锐
的钻头探入他的内心世界,我想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要什么。但是闻明却越来越像一堵
冰冷的南墙,任我撞得头破血流也无动于衷。他开始躲我。早晨我上班时间比他早,当
我离开家门时他还在睡觉,晚上,他常常推说有应酬,半夜回来就嘟囔着“困,困死了
!”他什么也不想谈。那时,周末只有星期天休息,他又要加班,又要找同学,或者干
脆拉上同学或同事来家里。我放弃了,任由这新寡的心情淹没了我。
那时,我们已经认识六年了。
刚搬出来时,我们曾讨论过结婚的问题,但是我否决了这个“议案”。一方面因为年纪
还小,不想背负一个“已婚妇女”的头衔,另一方面,我对“法律认可”之类一向蔑视
。我们本来就不是循规蹈矩之人,于是,我们就选择了“非法同居”这种生活方式。冷
战持续着,我的心情冷到了极处,便也常常不回家。夜里和一大帮同事去JJ乱蹦乱跳一
气,或者泡在随便哪个BAR里任性地宣泄着浓烈的情绪,自怨自哀,顾影自怜。当我
在夜色阑珊之时独自推开家门,那种痛苦和寂寞就会铺天盖地地打上来,扼住我的喉,
令我久久窒息。那扇门后面睡着一个冷漠的、辜负着我一腔热情的、猜不透的男人,这
算什么?!想关上这扇门,走到外面的大千世界去,但是,大千世界虽然浩大万千,却
哪里有我栖身之处?更何况,我不甘心,我仍爱他,爱他,爱他,是的,爱他。从那个
春风熏熏的黄昏,从他踏着青石板路走来,从那场骤雨,从那件泛白的夹克,从那次长
谈,从那场事件——我爱他,我就因此万劫不复。
真的,当爱情来的时候,根本就是奋不顾身,只是想着去爱,去爱,去爱,哪里顾得上
去问人家爱你不爱你。也许是因为爱吧,一小点温情就心喜若狂,一个轻吻,一个眼神
就可以魂魄颠倒。爱情不要理智,如飞蛾扑火。
终于病来了。这是早晚的事。接连不断的打击,心情终日郁郁压抑,加上工作的劳累和
刻意的放纵
与苦行,我病得天昏地暗。但肉体的伤痛还远不如心灵的折磨。闻明就在这时回到我身
边,一如我当年照料他一样照料我。水温不温,饭香不香,菜热不热,被子薄不薄,屋
子暖不暖,他竟细心得像个女人。他的悉心呵护竟这样温柔似水,温暖如春,使我很快
就从病中复原。我感动了,竟 不识补偿与爱情的区别。
闻明也与我谈了。他只是说我的外向与他的内向是各自的天性,不能强求他处处与我保
持一致。还说,男人感情粗犷,处理问题粗糙,不如我细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能
就因此而断定他冷淡冷漠。他说他爱我,以后会加倍爱我,更加爱我。今天想来,他当
时坚毅的表情是很真诚的,但也正因为这种坚毅的表情,我应该了然:他的确是在——
努力——爱我。
其实闻明只是因为我之爱他而感动,以情回报而已。这“情”中包含多少爱的成分,甚
至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一定明白,这不是真正的爱情,不应该再这样继续下去,但他怎
么忍心,他不忍心去破坏我整个青春的梦想。是的,这场爱情耗尽了我全部的青春和梦
想。
他藏得很深,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时,就突然爆发了。他去了一趟香港
。
当年他曾深爱的女孩琴就在那座城市。闻明与公司老板到香港之后在展览会上偶然遇见
了已移居到香港的一位大学男同学,于是自然而然就引出了一次同学会,只有三人的同
学会,于是,闻明发现那个叫琴的女孩已经离婚,仍在初到香港时工作的那家道亨银行
做事,只是已升任业务部门主管。虽然她事业蒸蒸日上,但是感情的世界却一片黯淡,
虚席以待。
是对那段破裂婚姻的同情还是对受伤女人的怜惜?是对良机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本能
把握还是对爱情无怨无悔的完美追求?我不知道,闻明也不明白,他还来不及明白,那
座陈年的火山就这样强烈地喷发了。原来,我一直以为那已经成为千年古迹的死火山是
座活火山。
如果琴没有离婚,闻明会再续前缘吗?
如果没有那位偶遇的男同学,闻明会见到琴吗?
如果闻明没有那次香港之行,我们的日子会一如从前吗?
我常常在孤枕难眠时做着这样那样的设想,也常在月凉如水的旧日湖畔重复当年的行程
。不是没有怨,只是爱太深。单是往日情愫就够我品味一生一世。
那是秋雨潇潇的一个下午,周日,我在家。电话那端是仍在香港的闻明。我正奇怪为什
么他不吝惜这么贵的长途电话费,在返京前一天打电话回来,却听到他哑着嗓子说,“
我见到琴了,我这几天一直就在她家。”
那嗓音,那嗓音,怎么那么熟悉?对了,是六年前那个同样的雨天,同样的雨打窗棂,
我沉迷地听着那哑哑的声音呜咽地道白一段逝去的恋情、幻灭、伤痛——只是,那雨是
春天的雨,这雨是秋天的雨。还有那细雨,不厌其烦地打着窗,是要进来吗?窗台上摆
放着我们的合影,是一张放大的彩色照片,背景是那片湖,我甜甜地笑着,他温和地笑
着,我抱着他的腰,他揽着我的肩,那样亲密无间。电话边上也是一张合影,我们坐在
图书馆的台阶上,还有春天的白色的百合花,花树下面的我一脸的满足,我的闻明却是
一脸严肃,可爱的严肃。还有,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我不停地找着,问着,想着,听
着,听那秋雨细敲寒窗,听那秋风轻打残叶,只是不想听,不想听远在天边的一个被爱
着的男人的无情坦白。
真的没有爱过我吗?我的诚实的残酷的闻明,你为什么不欺骗我说那其实是爱情,而不
是回报,只是它过去了,结束了。真的一直在爱她吗?那个叫琴的幸福的女孩?我竟不
知道她的模样,因为你在遇到我之前的那些伤心的日子里将所有四年的照片付之一炬。
我以为她从你的生命里就这样彻底消失了,原来,那火中的精灵是更深更久地留在了你
的灵魂中。可是,那火中飞舞的女孩到底有怎样的魅力呢?她现在真的就爱你了吗?还
是因为寂寞的原由?就这样任你为她为一份不踏实的许诺而放弃一切远赴南国?你独居
深圳,她独居香港,这聚少离多又怎能填补你的爱情呢?我明白了,这就是爱情,因为
这就是我曾给你的爱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爱情却不能与你的爱情相守一生
?
你劝我回家,又劝我出国,为我设计了无数出路,可是,你知道么?我的路必要通过你
的心,我只想由你通往幸福的永生啊。现在,我知道了,那是万劫不复的一条路。但是
,我仍然爱着,甚至为你的坦白坦诚坦荡而骄傲。瞧,这就是我爱的人,他和我一样,
永不会辜负爱情。
就这样,在一个春天,你失去了爱情,我却得到了爱情,在一个秋天,你得到了爱情,
我却失去了爱情。
又是多年以后了,春去秋来,夜夜年年,一年如一夜,一夜如一年,此情永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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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I叹为情事,耐何花无意.
[3I 风涛万里愁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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