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stor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rhythm (两百年的孤独*秋天1944), 信区: lovestory
标  题: 失落季节——完结篇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Apr 29 17:21:03 2001), 转信

边顺着楼梯向上走着，肖波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墙上的橱窗。里面陈列的还是系里上一次
的文学期刊，而里面舒茗的一篇文字却一下子凝住了他的视线：
　　爱情完成了新一轮的‘排列组合’，无论是寂寞的依靠，还是真情的选择，毕竟，
又开始了不一样的传说；终归，有故事要比没故事好。被冲淡的纯真成了必须遗忘的记
忆，成了片刻的悼记，浅的不会再让人心痛……“又是一个冬天，又是一个盼雪的冬天
，又是一个有多故事的冬天。只是，我们都改变了——我们仅仅是改变。”舒茗笔下的
感慨，把肖波的记忆又带回了新年时全班聚餐的情景。他那时正谈笑风生地四处敬酒，
快到女生那边时，一直在舒茗身边的施雨宁“正好”离开。他暗自苦笑了一下，便走到
舒茗身边。
　　“我敬你。”他对折舒茗举起了杯子。
　　舒茗一笑，也晃晃手中的酒说：“尽在不言中吧。”说罢一饮而尽。
　　“喂，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什么' 尽在不言中' ？”肖波问，“怎么不为点什么就
干了？”“为什么？”舒茗放下杯子，挑衅的一扬眉，“为你快乐的' 美丽人生' ？”
肖波好脾气的一笑：反正因为和施雨宁的事没少受冷嘲热讽了，似乎不在乎多舒茗这一
个。“没错。”他把杯子举到唇边。
　　“但是——”舒茗按住了他的手，直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真的快乐吗？”只是这
一句话，在那一瞬，重重地击打着肖波的心，几乎让他连握住杯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几
个月来，他好像是铜墙铁壁一般，无动于衷地面对一切冲压；而今，舒茗却只用了一只
小小的锤子，使他自认为坚硬的外壳至少已经骗不了自己了。就这样，轻易地裂开了，
他几乎可以听到它土崩瓦解的声音。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球场中间，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星空低低地压
下来，他蓦然体会到，什么叫做一个人，整个整个的碎掉了。
　　而一切不过是因为，朋友问了他一句，他始终不敢问自己的话。
　　他是爱雨宁的。他从不相信爱也会让人变得怯懦。但是这一次， 他向自己的退缩投
降了。他曾努力努力地将爱情的列车驶向雨宁的方向，而他每一次的努力反而使他自己
离他更远。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但他至少清楚一件事：他曾经
以为自己可以撑起属于雨宁的那一片透明的晴空，却最终发现，他并不在那一片晴空下
，他甚至连自己的天空都撑不起。渐渐的，他已经承载不起雨宁的天真无邪；于是，不
管那是叫怯懦、逃避还是别的，他逃了。
　　他曾以为另一段匆匆开始的爱情，还有整日不知所终的忙碌可以填平他的无措，可
以抚平他极端恐惧寂寞的心。但他终于发现，他的寂寞根本是个无底洞，他逃不开自己
的心。所有的孤独、徘徊、无助、遗憾……都统统挤在他的身体里，化作了一只饥饿的
怪兽，说不定有一天自己也要被他吞掉了……
　　不只是什么让他打了一个寒战，肖波把目光从橱窗移开。算了，不要再想了。肖波
这样提醒着自己，又向楼上走去。
　　然而，就在二楼的拐角，几乎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他碰到了——雨宁，这个
意想不到几乎让他无可逃遁。
　　倒是雨宁先平静地开了口：“工作总结写完了吧？我刚去过学生会，那个宣传部长
找你好几回了，不知她现在还在不在，你快上去吧。”
雨宁与他说话时似乎是在看着他，而眼神地焦距分明在他身后的什么地方。而当雨宁从
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肖波不知这会不会成为他青春电影里永恒的慢镜头——雨宁走得
很快，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雨宁飞起的发丝几乎拂过他的脸。他的
眼神从来没有这么肆无忌惮过，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就让目光追随她走下楼梯，
转个弯，然后从他的视野中消失。想到她会独自走在这场雪里，肖波死死地抓住楼梯扶
手，几乎钉在了台阶上。
　　走出教学楼，雨凝望着从天飘落的雪花松了一口气。她能感觉到背上沉沉的目光，
心里也有那么一点怅然。但是，那又能怎样呢？
　　“喂，我送你回家吧？”雨宁吓了一跳：又是他！他总是这样意外地在她身边出现
，一如他第一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一样。
　　对于他，雨宁意志怀着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是他，才戳穿了自己平静下排山倒海的
难过；除了面对舒茗，只有他，才让雨宁暂时摘下自己坚强的面具，面对自己的脆弱。
从未对他承诺过什么，因为，她已不再相信承诺；但他就是这样自然而又默默地守在自
己身边。如果肖波曾是片几乎要淹没她的海，那她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几好像是这久违
的雪一样，用透明、而又轻灵的感觉，把她曾经深深受伤的心，一点一点的，温柔地，
包围起来……
　　“你的老破车行不行啊？”他看这雨宁开车锁便说，“车闸不灵，链子盒不结实，
看看，挡泥板都歪了……”“喂喂——”这个人怎么回事？不记得自己的车有这么多毛
病，怎么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雨宁忙不迭地制止他再说下去。
　　“别再' 喂' 了，又不是打电话，”他调皮地一笑，“快走吧，再呆下去我改变雪
人了！”看他睫毛上滑稽地沾着雪花，雨宁不禁笑了：还是快走吧，不然变不成雪人，
这个“阳光男孩”真的会把雪融化了呢！
　　从学生会出来的笑波从窗户看到这一幕，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她颓然地望楼下
挪着步子，到了一楼，那间教室里还很热闹，里面依然是熟悉的调子。肖波听着，却觉
得他们是在用无忧无虑来唱语重心长的歌……
　　逃开了这份别人的快乐，肖波走在白雪覆盖的操场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充盈了
他的心。天地间唯剩下他与这无牵无挂的雪，他的身体渺小得，像是这冬雪的全景里，
最微不足道的点缀。身后的歌声似是不放过他一般越来越清晰，在雪花飞舞的天穹下回
荡，直至充斥了全部空间——“爱情边走边唱，唱不完一段地久天长；空荡荡的路上，
铺满了迷惘！”
　　我们在成长的路上边走边唱，无边无际的迷惘，如痴如狂地铺满了，这如歌行板似
的，失落季节。



--

                                      

　　“暮春三月，羊欢草长，
      天寒地冻，问谁饲狼？
      人心怜羊，狼心独怆，

※ 来源:．听涛站 cces.net．[FROM: 匿名天使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