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stor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xiaoxian (诸事于我如浮云), 信区: lovestory
标  题: 4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05月16日16:49:47 星期四), 站内信件


我一直对小剪子隐瞒我的病情,因为这很不容易说清楚,我不想让她在书呆子和自大狂
之后再给我加上妄想症患者的尊号。我把我俩初次见面时我不合常理的举动解释为我兴
趣广泛,那时正巧在研究神经生化药理学。小剪子对这样的搪塞很怀疑,但时间长了她
发现我确实经常看些诸如分形分维、逻辑电路、计量经济、大众传播和西方哲学史等等
与我自己的专业丝毫不着边际的书,也就相信了我的谎言。我看着她时常欢天喜地的样
子,不禁为自己能把如此聪明的一个女孩骗住感到很自豪。

从内心深处讲,我是爱小剪子的,但这并不是我在大三那一年和她好得如胶似漆的理由
,我那时主要的目的是想尝试小剪子能否成为医治我疾病的良药,如果不能,则至少可
以进一步帮助我确诊病因。后来小剪子知道了我的原始企图,气得三天没有露面,最后
罚我把她的名字抄了5000遍才原谅了我。有段时间我写她的名字比写自己的还顺手,一
不小心就会在该写自己名字的地方写了她的,要不是她的名字很女性化,我险些在银行
被当作冒领者当场逮捕。

我和小剪子如胶似漆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她主动。来北京上大学之前我只在前卫文学杂
志和街头法制小报上见过主动的女孩,我们那里的女孩子一个个都矜持如修女,决不会
自己送上门去与男生勾勾搭搭,使我一度担心她们日后的婚姻生活会有障碍,如果我在
那个撒满阳光的阅览室里死死盯住的女生具有二分之一她们的自我防范意识,我对科学
问题的思考就一定会被一记清脆的耳光所打断。为此我无数次感谢上苍,那时坐在我对
面的是小剪子而不是别人。

小剪子听到我说“加大剂量”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遇到书呆子了。这种人在我们这所大
学里虽不常见,却也不难想象。小剪子是中文系的,那时才大一,还没有遇到过我这么
呆的呆子,因此她感到很好奇,心想良机莫失,就重新坐下来仔细地观察我。我对她情
绪及行为的变化丝毫不察,依然左手抚书右手支颐地冥想,嘴里低声念念有词。小剪子
拿手在我面前晃晃,我也没有反应,这让她兴奋莫名,就想知道我在看什么书看得如此
着魔。这时她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以为看书着魔的人就是被某种魔法禁锢的人,对
外界不会有任何反应,我估计这是因为她的思维太文学化了,而且我的傻样也强化了她
的错误自信,总之她大着胆子想从我手下把那本摊开的《国外医学》合订本抽出去。可
想而知,我立即惊觉了,我是呆,但我是因书而呆,现在有人要拿我的书,我的反应异
常灵敏。

我怒目而视眼前的陌生女孩,说了句:“你干嘛呀!”

我不知那时坐在我俩周围的都是些什么人,我一直在怀疑那个阳光耀眼的下午之后,我
和小剪子也许会出现在许多寝室的笑谈中。我俩开始一段美好感情的同时也给很多素不
相识的同学带去了学习之余的欢乐,这让我很有成就感,一个人能同时创造这么多欢乐
而又不用装模作样是很不容易的。我对小剪子说了我的想法,她就在书呆子后面加上了
自大狂作为对我的评语,我没有想到她是如此善于总结和批评,以后就不敢随便把自己
的想法告诉她了。

我俩在欢乐的气氛中离开了图书馆。天空蓝得像我画的水粉渲染里的背景,这在南方是
极难得看到的,南方的天空总有云彩,不能如此纯粹。小剪子很快发现我并不是如蓝天
般纯粹的书呆子,或者说,我只在看书的时候是呆子,其余时间俏皮得很。我听她描述
我适才的呆样,呵呵乐着,又主动告诉了她一些我其他的傻事。我俩推着自行车沿着校
河缓缓向宿舍区走去,一路把杨树上的喜鹊笑得四处乱飞。到路口的时候,小剪子决定
交上我这个朋友,就问我是哪个系的。

“三脚猫。”

“三脚猫?!”

我并不想贬低我那可爱的专业,我只是如实描述我自己两年多的学习所得。我在学习一
门被称为“科学与艺术的结晶”的复杂手艺,但很不幸地,我人太懒手太笨,科学和艺
术都只学了个三脚猫,如果把二者综合考虑,我也许应该称自己为六脚猫才更为妥帖。

小剪子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她的习惯象我,哈哈大笑的时候喜欢抬头向上,这是“仰
天长笑”这个习语给我们的暗示,我和小剪子是同一文化背景的产物,我想。小剪子不
高,她仰天45度的时候我能看到她的正脸,她的脸不是很漂亮,但很生动。她是生动而
又开朗的,我对她印象不坏,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

“很高兴认识你,我的促甲状腺激素水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了。”我说完就后悔了,
班里的同学知道我有用这样的术语表示我很兴奋的习惯,可小剪子会认为我在耍贫嘴。
我又闻到了84消毒液的味道,我担心她会厌恶地躲开去。但是她却眉毛一扬,很感兴趣
地问:

“你学医?——不对,咱们学校没有医科呀。”

“我父母学医。”

后来小剪子说她那时就决定要和我进一步发展关系,她有洁癖,一直以来都想找一个能
宽容她这毛病的人,她以为我出身医学世家,一定会对她对于绝对卫生的不懈追求持理
解态度。 

--
我是一朵烟花,迸放所有的能量,在你的天空燃放。
我是一朵烟花,守着生命的轮回,在你的天空涅磐。
我是一朵烟花,迎着唯一的宿命,在你的天空微笑。
我如何知道这是夜晚?你在我心上。
我如何知道这是白天?你在我生命里。
当我终于无声地溅落,溶入无边的黑暗,你可听见我,寂寥的笑声,在一片荡然中,四溢。
※ 来源:·听涛站 tingtao.dhs.org·[FROM: 匿名天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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