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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viogus (风之精灵*珍惜每一天), 信区: lovestory       
标  题: 晾干鞋子继续走zz
发信站: BBS 听涛站 (Sat Mar 20 04:02:08 2004), 转信

  水渐渐浸湿了鞋子, 
  太阳将它慢慢晒干, 
  为的是迎接新一轮的水和太阳。 

  一 
  下雨了!这是立春后的第一场雨,有点冷,叫人不敢放肆。原准备去跑步的,现在只

作罢了。躺在床上,雨水淅淅沥沥,想睡着是不行了。突然想起窗台上的月季,这样天气

不知怎样了,便匆匆穿衣起来。 
  打开窗户,发现雨并不大,月季也还好,总算舒了一口气。这棵月季是我去年从街角

来的,它和我一样借居这里。刚捡来时,枝叶干枯,大家都说不能活,我也没放在心上。

它似乎很顽强,居然活了,到秋天还开了多小花,黄黄的,十分惹人怜爱。只可惜小阿弟

玩时将花盆碰碎了,几个孩子手忙脚乱掩盖罪行,又把它的根弄断了。唉,这棵月季。晚

我回来,将它移到小藤筐里,希望从此以后它能平安。 
  花根受伤后,这棵月季一直都是病怏怏的,又经过整整一个冬天,我实在有些担心。

过经这雨水一打,有个嫩芽从里面冒了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十分喜人,只是老枝不能

了。独自在外,我想它也不愿意我太寂寞吧! 
  住在这里我是很舒服的,阿姨是我的一个远亲,他们夫妇俩工作太忙,平时都不在家

只有我的表妹贝兰和照顾我们的红姨。红姨是个热心人,受过苦,她平时最爱说“吃亏是

”,对人也很厚道。贝兰喜欢叫我茉姐,以前她不爱说话,我来之后,倒显得她话挺多。
 
  吃过早饭,红姨的妹妹领着小阿弟来了,看起来很生气。我和贝兰叫一声“梅姨”就

楼了。 
  星期天又逢下雨,着实会让人无聊。写几张字,看几页书,总是不安心。我想起了桐
哥,
要是他在的话,他一定会教我画雨景的。桐哥是个很爱生活的人,他总是能够让我在烦躁

安静下来,平和起来。在我和他相处的每一个日子里,我都能感到我在改变。我该拿什么

容他呢?也许是阳光。 
  对,是阳光,是那种很柔和的阳光,能够射进心里的。 
  贝兰来告诉我“雨停了”,她想出去走走,问我要不要去,我当然很乐意。楼下,梅

正在向红姨数落她的丈夫,而小阿弟许是玩累了,正在打瞌睡。 
  街上很干净,也不显得太湿,可能因为下雨,一些店还没开。我们也只是随便转转,

没什么目的。路边有一家小店,两个老人正在扎风筝。轻轻地扎好骨架,再糊上纸,老奶

用油彩把它们一只只画得五彩缤纷,瞬间,小店似乎都轻盈起来了。老人看我们这样羡慕

就送给我们一只空白风筝,图案可以自己画。 
  街尾的一家音像店倒闭了,老板说:“多加些钱,这些就全是你们的了”,说完,指

那个盒子。以前我曾多次梦想自己拥有一个花店或是音像店,可当我看到那些买花人像理

菜一样挑花时,我就打消了开花店的念头,而今天这样一副凄凉情景,我的音像店自然也

没了。我想我得小儿女情结就这样一点一点变现实了。成长也许就是一个一个旧梦的破灭
吧!
 
  回到家已是中午了,小阿弟一看到我们手里的糖葫芦,就“姐姐,姐姐”的叫,那个

劲就别提有多可爱了。梅姨正在向红姨请教到毛衣的方法,样式是男式的,我和贝兰打趣
说:
“今天早上还恨得牙痒,怎么现在又替人家打毛衣了?”梅姨笑了笑,说:“骂归骂,可

子总得过。” 
  唉,这个梅姨。 

  二 
  桐哥来信了,这是他去山区后来的第一封信。信封上是他亲手画的风景画,看来那儿

风景很不错。 

  阿茉: 
  最近过的好吗?我已经在山区住一段时间了,因为工作太忙,所以现在才给你写信。

边的医疗条件的确不好,不过民风很淳朴,我们大家相处的都很好。春天到了,你要多出

走走,做事也别太较真了,还有王奶奶那边就拜托你了。有病人来了,我得工作了,下次

给你写。 
  桐哥 

  桐哥是个医生,这次去山区支援得两个月,好久没他的消息,让我很是挂念,看到信

我也就放心了。 
  认识桐哥其实很偶然。记得刚住到这儿时,不知为什么,身体总是不舒服,精神也不
好。
后来多亏了桐哥的帮忙,我才很快有了好转。 
  第一眼看到桐哥时,让我吓了一跳。他浑身都是颜料,像个调色板,神情还特别严肃

他看了看我的舌苔,撂下一句话就走了“胃肠不适,要注意饮食,避免刺激。”我最见不

傲慢的人,就问红姨“他怎么这样?”红姨笑着说:“哎,都怪我,急着拉他来,一不小

把油彩弄洒了,他这样也是自然的。”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他又来了,给红姨一张纸,说“要严格按照上面的做,不能马虎
”。
我一看都快惊呆了,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我一个月的食谱,都是些淡而无味的饭菜。红姨

持要听大夫的话,所以我一个月都味同嚼蜡。那时候,我不知道在心里骂过他多少次,不
过,
身体倒是慢慢好起来了。 
  后来,红姨特意煲了银耳莲子雪梨汤让我去谢谢他,那时,他正在画画,是一幅风景
画。
我很惊讶,便问: 
  “你到底是医生,还是画家?” 
  “你看我像什么?” 
  “都像,又都不像。” 
  他笑了笑,看到我抱着一只沙锅,便问: 
  “你有事吗?” 
  “哦,红姨让我给你送汤来,谢谢你替我看好了病。”我赶紧把沙锅放到他的桌上。
 
  “你们太客气了,替我谢谢红姨!”他看我很喜欢那幅画,就问;“你喜欢画画吗?
” 
  “喜欢,就是画不好。”我不好意思答道。 
  “如果你星期天有空的话,我可以教你。” 
  “真的?” 
  他点点头。 
  我真是太高兴了,不知是因为画,还是因为人。 
  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就又多了一项工作——画画。我没有想到画画会带给我那么

的新感觉,我似乎又多了一只眼去观察这个世界,而在这只眼里 ,这个世界是那么的美

是我从未感受过的那种美。 

  三 
  我的学校离住处很近,步行只要二十分钟,穿过几条小巷,沿着大街一直走,拐个弯

到了。学校也有些年头了,大部分的学生都在新校区,所以这里虽然旧小但还安静。整个

园都笼罩在茂盛的悬铃木和高大的水杉下,显得很有诗意。我们系之所以没有搬,主要是

为这儿的图书馆资料丰富。 
  这学期课安排得比较满,还有两门课是在晚上,所以和同学们接触的机会就多了些。

家在一起聊天,总会觉得我住在校外好,说我可以有独立的空间,不像她们想找个地方呆

不行。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无论群居还是独居都不能解决孤独的问题,如果自己觉得

独的话。 
  学校的饭菜我吃过,的确不能和家里的比,这一点我倒是很幸运,因为红姨是个烹饪

手,所以我经常会给她们带点小菜。文玉就是其中最馋的一个,她性格豪爽,一点都不像

的名字。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和她成为好朋友。文玉是个长跑健将,和跑步一样迅速的,就

她的消息。一开学,文玉就跟我说教美学的老师是很特别的。果然,以后的一切证明她说

没错。 
  我把教美学的老师简称为美老。每逢星期三,美老都会拎着个小布包进教室。他站在

台上,不说“上课”,也不说“安静”,开头一句话就是“这个美学啊!”接着就顺手在

板上写下“美学”两个字,这就算开讲了。在讲课的过程中,美老始终都是精神饱满,时

激愤,时而深沉,是个十分认真的老头儿。 
  在我的眼里,美老是个成功的人,他有自己的学术成绩,他讲课有自己的思想,他看

题看的很透彻,是个值得尊敬的老师。但是在我慢慢地知道一些事后,我才更深的理解美
老。
 
  美老说“美学要感悟,要领会一些东西”,所以他经常会给我们将他的故事,虽然这

故事只是 一个一个小小的片段,但是我却能够感到故事里的真挚。 
  美老上学的年代正是文革时期,他曾因为有亲戚在台湾而被赶出了学校,于是在别人

学的时候,他却在废品收购站里看书。在那个地方,美老第一次接触到了关于美学的书,

老被吸引了,他立志要走美学这条路。然而上学是不行的了,美老当了工人,并且还与一

女大学生相爱了。 
  一天,那个女学生让美老到学校去找她。美老下班后连脏兮兮的工作服都没脱就跑到

她的学校。在宿舍外,美老左等右等都没人来。一着急,美老就直接冲进了女生宿舍。女

们看到宿舍里忽然闯进来一个男生,都十分惊恐。美老说到这一段时,他停了一下,然后
说:
 
  “我当时觉得自己就像个流氓。”看得出,美老对于这件事仍然不能忘怀。 
  后来,那个女学生要求分手,因为她想留校,她不想因为美老的问题而影响自己,美

听后坦然接受了,但他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当上大学教授。讲到这儿,美老说: 
  “后来我想想,怎么当时我就对她那么动心呢?她到底有什么好呢?” 
  美老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我们。 
  我没有想到,美老这么多年依然介意那次恋爱,我以为在他这个年纪早应该把很多问

想通了,即便有问题,也应该是些淡泊人生,心如止水的问题。可他现在对于那件事仍然

分激动。看来 ,人的成长并不和时间成正比,有些事是永远也忘不了的。 
  美老谈起他的专业时,常会对我们说:“年轻的时候,我常常会怀疑我走这条路到底是

还是错,甚至于,有一段时间,我都去搞音乐和文学了,不过后来我还是选择了美学 .。” 
  青春是动摇和坚持。我曾以为青春的伤感`忧伤只属于我们,而实际上它是属于大家
的。
这种感觉就像湿了的鞋子,即便干了,还会有水印,即便表面没有,那么内心还会有。 

  四 
  今天是月底了,我得给王奶奶送药去。还没出门,文玉就来了,她神神秘秘地说要告

我一件事,我只好拉着她一起到王奶奶家去。 
  一路上文玉都在做哑巴,什么也不说,只知道跟着我。 
  “文玉,你怎么啦?你不是说有事吗?” 
  “没什么。嗯,王奶奶家在哪儿呀?她是你亲戚吗?”以前我没跟文玉说过,所以她

奇怪。 
  “不是,她是桐哥的一个病人,年纪大了,桐哥每个月都会给她送药。她家就在前面

树林里。”我指了指那片绿绿的树林。 
  “阿茉,桐哥走了好久了吧?”文玉是知道桐哥的。 
  “是啊,快三个星期了。他们到处走,我也没办法和他联系。不过他经常有信来,听

他们在那边很受欢迎,山区里缺医少药的,条件很苦……”。 
  我们说着说着就到王奶奶住的小院了,王奶奶正在洗衣服,看来身体不错。 
  “王奶奶,你身体还好吗?我来给你送药了。”王奶奶认识我,以前我经常和桐哥一

来。 
  “阿茉啊,来,快坐,快坐。”王奶奶给我们搬了两张椅子。 
  “王奶奶,她是我同学叫文玉。对了,桐哥来信说,春天到了,您要是觉得身体不错

那中午的药就可以少吃一颗。” 
  “好,好,你替我谢谢大桐。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王奶奶故意吊我们的

口。 
  “什么好消息?”我十分迫不及待。 
  “老花猫要生了,你不是想要一只小猫吗?” 
  “真的?太好了,您可千万得给我一只最漂亮的。” 
  从王奶奶家出来,文玉终于忍不住了,她告诉我她恋爱了。这让我大吃一惊,因为我

天天在一起,可我一点也没发觉,不知是我太愚笨,还是她保密工作做的太好。 
  “他是谁?” 
  “你见过的,就是那个黑高个儿。”文玉有点害羞。 
  “他?!天啊。” 
  “你别这样,把嘴张那么大干吗?”文玉好像有点恼了。 
  我之所以觉得奇怪,其实很简单。那个黑高个儿性格木讷,整天就像个木头,文玉怎

就会喜欢他呢?虽然他一直对文玉很有好感。 
  “一开始,我也很烦他。后来,他总是等我,没办法,我就让他和我比赛跑步,要是

了,我就和他交往,要是输了,就别在我眼前晃。于是我们越跑越远,越跑越累,等我们

快跑不动时,我忽然觉得我和他的心好像紧紧地贴在一起,连呼吸都是同步的。”文玉一

幸福的样子。 
  “比赛跑步决定恋爱?!”我想爱情实在是太神奇了。 
  “你说我该不该接受他呢?”文玉问我。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还来问我。”我故意逗文玉。 
  “你真讨厌,再这样,我就什么都不跟你说了,”文玉难得的娇嗔,“前面有山芋,

请你吃,快走。” 
  文玉向前跑去,步履轻盈,似乎心都在飞翔。爱的力量有的时候真的让人害怕,一个

大咧咧的人就这样变成了小女人。 

  五 
  这两天总想睡觉,可能是春困吧!月季的牙又长高了一点,很让我兴奋,连红姨都经

给它浇淘米水。妈妈打电话来让我小心身体别感冒,她说春天要捂,还说二弟跟别人打架

姨妈都愁死了,让我有空写信劝劝他。 
  贝兰最近很忙,因为她们班有几个同学过生日,她得忙着选礼物参加生日聚会。我从

校回来时买了邮票,还从图书馆借了好多书,希望今晚可以把给二弟的信写好。其实妈妈

是提了一下,并不一定要去做,但我觉得还是要写。我们家只有我一个,但在妈妈那边我

行老大,弟弟妹妹们都把我当成榜样,所以我得尽这个老大的责任。可是等到我真的要写
时,
我又不知该写什么了。努力写了几行,觉得不满意,又划了。 
  要是桐哥知道,一定又会笑我了,他总喜欢说我是鸭子,因为我总赶自己上架,桐哥

“这样不好”。 
  我和桐哥经常聊天,我曾不止一次地跟他说:“好像我每天都会弄湿鞋子,不是洗脸

时候,就是浇花的时候。”桐哥听了总会说:“你这么关注细节,生命会很沉重的。” 
  是的,到现在为止,桐哥也许是最理解我 的人。记的小时候老人总会说“小人欢必

祸”。这句话在我身上绝对是真理,如果哪一天我特别的开心,那么肯定就有不好的事要

生,不是我做错事,就是爸妈不高兴。于是居安思危成了我的习惯。由此我得出一个结论

快乐的家庭,成员的快乐是同步的,痛苦的家庭,成员的快乐是不同步的。我经常沉浸在

夕日的悔恨和对未来的忧虑之中,我就像我的鞋子,不断地被弄湿,于是即使干了,也显

湿漉漉的。有时我常常想,人从小长到大是件多么奇怪的事。当我们在妈妈的怀抱里时,

们根本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世界,可是所有的人都冲我们微笑,对我们赞赏,原因可能只是

们的一个微笑;当我们稍稍懂得一些东西时,我们试图把所有的东西改变形状、改变地点

改变颜色以得到别人的夸奖,可是大多数的时候我们只能得到责怪,于是我们很叛逆;当

们在别人眼里是大人时,我们就再也不会听到批评,也没有了表扬,成长的道路上突然之

变得特别冷清,于是我们孤独。 
  桐哥说我太伤感了,他说也许是我一个人呆久了,所以外表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内心

忧郁。 
  也许他说得有道理吧!我只是觉得当我慢慢长大时,我得丢掉很多东西去适应这个社
会,
而那些东西有时我并不想丢。我想找个人问问“我非得丢掉那些东西吗?不想丢怎么办?

可是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能回答,谁能解决生命成长的疑惑呢? 
  桐哥要是知道我这两天都是很晚起床,他就又该说我了。以前每天早晨桐哥都会拉我

晨跑,他说这样可以让人心情开阔,心旷神怡。运动的确可以让人忘记烦恼,流汗会让人

得舒服。看来,我又该运动了,这样我才不会胡思乱想。 
  桐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呢?我画了很多画,你得看一看了。 
  夜深了,我把《城南旧事》和《干校六记》又翻了一遍,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茉姐

我能跟你一起睡吗?我想爸爸妈妈了。”贝兰这么晚跑到我的屋里,我知道她看到同学过

日想父母了。 
  “每年他们都不在,总是忙,我真的很想他们。” 
  “我明白。”我真诚地对贝兰说。 

  六 
  红姨今天组织大扫除。我把说有属于冬天的东西都拿出来洗了,衣服、鞋子、床单、

套甚至窗帘,我要换一个浅色的轻松的世界。 
  我喜欢洗衣服,有一种释放的感觉。阳台上很干净,我一个人坐在大木盆旁,看水里

出许多轻轻柔柔的泡泡,它们好像也要把所有沉重的灰尘赶走。这次我又把鞋子弄湿了,

过我并不沮丧。 
  红姨正在擦窗户,她给我们讲起了娃娃井的故事。娃娃井就在我们这条街上,以前我

问过贝兰井名的由来,不过贝兰也不清楚,所以我和贝兰都很乐意听。 
  红姨说以前这儿住着一户善良的人家,女人生了一个龙凤胎,就在一家人甜甜美美地

着小日子时,有个恶霸看上了那个女人。一天夜里,恶霸上门找事,男人就让女人抱着孩

快跑。那天夜里特别地黑,惊慌的女人根本辨不清方向,结果一不小心磕到了井边上,一

儿女就掉到了井里。女人回到家见男人已被恶霸打死,一气之下也就撞死在门柱上。 
  “后来呢?”贝兰急着问。 
  “别急,听我慢慢说呀。”红姨笑我和贝兰都是急性子。 
  从那以后,人们就传说枯井里有一对娃娃,一个金的,一个银的,每到晚上就会闪闪

光。有一天恶霸醉酒回家,路过枯井,见里面闪闪发光,就伸手去抓,没想到两个娃娃自

跑道他的手里,恶霸十分高兴,抱着娃娃就向家跑去。第二天这件事就传遍了全城。可是

在当天晚上,恶霸就惨死在匪徒的刀下,人们都说是金银娃娃在报仇。于是那口井就叫娃

井了。 
  没想到在我们住的地方竟然还有这么惨烈而神奇的故事,我和贝兰都怔住了。红姨说

“我还有很多的故事呢,老街可是个有故事的地方,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们讲,现在我得做

了。” 
  晚上,我坐在焕然一新的屋子里看桐哥的信。日历牌又翻过去一页了,桐哥也就要回

了。桐哥来的信封上,分别有着不同的风景,看得出他这一路走了很多地方。 
  刚要看信,电话就响了,是马来。他说方芳来了,没地方住,让我帮下忙。我穿上衣
服,
去接方芳。 
  马来和方芳都是我的高中同学,现在马来和我在一个学校,方芳在另一个学校。记得

年马来坐在我的后面,经常十分关切地问长问短,弄得我和同桌都怀疑他的动机。后来我

才发现,他这人就这样,对谁都过分关心,所以根本就不必放在心上,没想到方芳却上了

的当。 
  等我见到马来时,我才知道方芳这次过来,钱被偷了,又感了冒。马来不放心她一个

住旅馆,只好拜托我了。我把方芳带回家,给她换了衣服,红姨还给她熬了碗姜汤,让她
 
好好的睡一觉。 

  七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看信,方芳正在睡觉。这次桐哥的信写的特别的长。 

  阿茉: 
  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对年轻人吗?今天他们结婚了,我们整个医疗队都参加了他

的婚礼,婚礼很特别,也很有意思。 
  我可能有点醉了,就先回来了。晚上山里有点凉,偶尔可以听到一两声狗叫。我突然

起你曾问我的一个问题,当时我没有回答你,因为我不知该怎么说。有些事可以当面说,

有些事就不行。 
  今天我突然发现,也许写信是最好的方式。我以前的那个女朋友叫小娜,她是我的同
学,
也是我的邻居。记得在上小学的时候,她搬到我家隔壁,并且还转学到了我们班。那时的

就像你一样,沉默、安静、敏感,而我那时是整条街的皮大王。一次放学回家我正好看到
她,
就叫了她一声,结果她像兔子一样飞快地跑掉了。后来我才知道,她听说我很皮就不敢跟

说话了,怕我会让她学坏。阿茉,你说她是不是很傻?后来我们一起升入中学,那时我也

知是为什么,我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后来还当了班长。 
  记得一天放学后,小娜交给我一封信,说我是班长,让我处理。我打开一看,是我们
班 的一个男同学写给她的情书。要是现在的你们,恐怕不会这么处理问题吧?我看着她

觉得没有比她再傻的人了,这种事怎么能告诉别人呢?我想了一会儿,把信还给了她,还

本正经的跟她说:“我相信你会处理好这件事。要是十年后他还像今天一样,你就应该接

他。”其实当时我的心里酸溜溜的。后来我问她是怎么处理的,她却反问我什么事,我这

知道她的方法就是冷处理,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多么聪明的人啊!我被她的外表骗了,我以为我看懂了她,其实还在外面转呢。少年

期的生活总是过得特别的快,我们后来一起考入医学院,开始了大学的生活。也许冥冥之

我和她有缘吧,当年追她的男孩见她没反应就丧失了信心,改追别人了,于是我就近水楼

先得月和她交往了。我们一直相处的很好,她跟我说当年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后来听了我

话觉得我是个很不错的人,就觉得我值得信赖。 
  在我们即将毕业的时候她突然消失了,我找了很多的地方都没有她的消息,于是我们

爱情就无疾而终了。 
  这就是我的初恋,阿茉,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谈这件事了吧。说实话你很

她,也很像我,像我的状态。你总喜欢说我帮了你很多,其实也许我从你那儿得到了更多

回忆、共鸣和感受。 

 不说了, 夜已深了,如果你在晚上看,我就祝你睡个好觉,如果你在白天看,我就祝

一切顺利 。 
  桐哥 

  看完桐哥的信,我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十分难受。
 
  马来来了,他把我这儿当成了医院,紧张兮兮地抱来一大堆水果和鲜花,害怕我亏待

他的女朋友。红姨今天特地熬了萝卜汤,说是对感冒特别有效。马来主动当看护,我们也

不必打扰了。 

  八 
  桐哥回来了,就像他走的时候一样,那么突然,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他就回来了。他

我们带了很多的土特产,还给我带了一盆兰草,更重要的是他带回了小娜。 
  有人说近乡情怯,而我是近人情怯,我讨厌这样的见面,我不知到底该怎样表达自己

我不要见桐哥,不要见他的兰草,我希望没有这次见面,我想念桐哥给我写信的日子。 
  马来和方芳要请我吃饭,说是要感谢我帮忙。饭桌上,马来和方芳互相诋毁,一副亲

无间。“真羡慕你们,相处了这么久还这么好。”我对他俩说。马来笑着说:“别这么说

我有压力。像我们俩,也就是铁锅对锅盖,互相做个伴呗!” 
  我知道这是马来在笑谈,其实这么大的一个世界要想找到个伴是不容易的,马来和方

还不知各自磨掉了多少铁锈才合上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二弟。其实二弟很想马来,精通人情世故,善于交际,只不

有时太冲动了。姨妈一直担心二弟,害怕他闯祸,所以一直让我当他的榜样,其实若二弟

像我,那么二弟也就完了,人和人是不能这么学的。 
  回家后,我给二弟写信了,并没说什么大道理,只是让他保重身体,走好自己的路。

忽然明白我所希望的别人的帮助是很难实现的,就像我,并不能给予二弟什么切实的帮助

我很羡慕路遥笔下的主人公,他们受伤后,家乡里总有一个老人可以说出体己的话来,而

实中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听贝兰说桐哥这几天一直在找我,他希望我和小娜能够成为好朋友。 
  在过几天就是“五一”长假了,我们有很多作业,都是在长假之后交,美老还让我们

谈对生活中的美学思考,所以我忙的是不可开交。 
  文玉来找我时,我正在翻看从图书馆借来的那堆资料。这个小女人,自从拍拖后就像

失一样,很少能看到她,没想到她竟然牺牲星期天来陪我,可她的样子却很是不好。难道

也失恋了不成? 
  “怎么了,文玉?你看起来很不好。” 
  “我和他分手了。”文玉显得很平静。 
  我不知该说什么,我有点恨自己刚才的感觉了。 
  “我们没有感觉了,爱情没了。”文玉哭了,很伤心。我知道她不是为了和黑高个的

手,而是因为美好感觉的离去。 

  九 
  我回家了,好久都没回去了,呆在阿姨家不知为什么总是不安心,于是只好回去看看

一路上我都在睡觉,车厢里一直都在放着广播,很是热闹。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的吗?”老妈看到我很惊讶,赶紧放下手里的毛衣,她

在捏毛球,这是老妈每年必做的活。 
  “拿点东西。妈,你还好吗?”我岔开妈妈的话题。 
  “好,好,我给你做饭去。” 
  家里的一切都变了,又好像都没变。门口卖米糕的大妈做的米糕还是那么的地道,让

想起小时候很多事。 
  每天早晨吃粥,中午吃饭,晚上继续吃粥,一天就这样安乐的过去了。文玉也回家了

她给我打电话时说“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看来哭过之后,她好多了。是,也许,我

不懂爱情,或者我更本没有发生爱情,只是我的情绪一时不能适应桐哥的女朋友回来了吧

 
  昨晚我睡的很好,因为惦着作业,就回去了。红姨和贝兰看我回来很高兴,说她们准

去乡下,问我要不要去。我是十分想去的,只可惜我的作业还没写完。 
  一个人在屋里,做事特别的快,我的文章很快就成形了。桐哥在阳台上叫我,说有个

西给我。 
  几天不见,桐哥变黑了,也变瘦了,也可能是上次回来我没注意吧! 
  “阿茉,你为什么不理我,自从我回来,就没看到你。” 
  “最近我的功课比较忙。你有什么事吗?” 
  “你不想听我和小娜的事了?” 
  “噢,娜姐呢?” 
  “她回家了。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 
  桐哥说他是在医疗队碰到小娜的,他们队到山区的一个地方,正好看到另一个队也在

儿,小娜就在其中。当年小娜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她让同学给桐哥一张纸
条,
可是桐哥去外地应聘了,不在,同学也就给忘了。后来小娜搬了家,桐哥也搬了家,总之

发生了很多阴差阳错,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桐哥,恭喜你,你和娜姐终于在一起了,好在你们的感觉并没有变。” 
  “不说我了,你看,王奶奶给你的猫。” 
  天啊,好漂亮的一只小猫,全身黑乎乎的,四只脚却是白的。 
  “桐哥,以后你教我画猫吧!” 
  “没问题!”我和桐哥勾手指,这一刻我觉得他就是我的哥哥。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大家过的都好,真让人踏实。 
  踏实的生活需要勇气,就像鞋子,不仅要有湿了的勇气,还要有接受太阳的勇气,更

有接受下一轮水和太阳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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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飞色舞,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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