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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ovestory (真爱★心心相印), 信区: lovestory
标  题: 只逮住一场雨
发信站: 听涛站 (Tue Mar 13 15:56:25 2001), 转信

只逮住一场雨

             阿岛

                 这一程是来见一个人的。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上海－－杭州

                 入夜的田里，散落点点晕黄灯光。我竭力望进窗里，想看看
             农家的夜晚；只是车太快路太远，我永远无法得知在那样的灯光
             里会有什么样的睡眠什么样的梦。
                 那乍看似路栏其实是成捆出售的甘蔗摊子，多得教人纳罕；
             纳罕有谁会在如此Ｃ：箍懈收帷�

                 “我在黄龙饭店。”
                 “好，我马上过来。”他说。

                 两年了，我答应一定来看他。
                 这会儿我竟然在哆嗦。那股寒意无端袭来，跟雨跟冬天无关
             。
                 电梯在 G 灯亮起的同时张开，长廊另一端站了两个人，笑
             得那么灿烂、那么可亲。而我发现我并不认识他，或他们。

                 “这是我太太。”

                 这是我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愿意听到他的声音。
                 一场眼花盛会开始在我体内燃爆，毫无余隙地炸开；照亮了
             整个西湖上空，落下来的不再是雨，而是灼人的火星。
                 这个信誓旦旦，白纸黑字地爱了我两年的人，赶在我到来的
             前夕结婚去了。之前，他只字未提。

                 太太说：他盼行星盼月亮似地盼你两年了，可惜路途遥远呵
             ！
                 太太说：来杭州住吧，有他在就有你吃的。
                 太太说：说话啊，你们不是有好多话要说吗？谈文学啊，我
             不懂也没关系。

                 我突然好想好想笑。

             ***杭州

                 当人们都躲在舱里，捧着热茶、隔了玻璃看西湖的时候；我
             独自立在雨中。并不觉冷。我在船上回看昨晚沿湖而行的地方，
             正如他说的，下雨更好。
                 杭州是我到过最美好的地方。然而也是我不能能再来的地方
             。

              ***        ****      ***       ****     ***      ****

                 他说他渴望婚姻，渴望家庭；而今国情有变，翌年结婚的人
             将不能分配到房子。我远在国外，根本不能想象他的处境。他们
             相识到结婚不过短短数月。一切都快得让他措手不及，更不知道
             该如何向我说明。
                 他说他罪咎他难过他无耻他背叛了我。

                 一切都来到尽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或许我真该学苏州人说的那样：请吃我一记耳光吧！
                 然而我没有。
                 请来一场雪吧！我说。
                 这个祈愿在我离开大陆的第二天实现了。我到底没能逮住一
             场雪。

                 总有些事一辈子都不会发生。
                 总有些人注定一辈子都无法相遇。
                 这一遭错尽在我，我为自己设计了一场出色的灾难。比任
             何剧作都来得震撼荒唐可恶。
                 我看见身兼主谋与受害者的自己，正携手再次来到台前谢幕
             。他和太太则在观众席上，为我的精彩演绎热烈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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