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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hoenix (剑心◎磨刃), 信区: lovestory
标  题: 沙漠城 八、九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08月19日15:30:31 星期天), 站内信件


第八章 吞食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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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漠城在夜晚到来前沉沉睡去,不去思考什么,甚至不知道思考是什么。青色的山
峰想:“也许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超脱,可是能有几个人可以做到这点呢?那些一样
不知道思考的人,是少数得意的人,他们在满足中没有忧虑的睡去,思考对于他们是一
种负担;还有一些没有头脑的人,缺少思考的意志,只是一路顺从到死亡;只剩下极少
的人群,他们在睡梦里计算自己的得失,悔悟着生命的平庸,他们不愿意浪费青春,他
们要用青春去吞食平庸。”
  
  平凡中是否能映射伟大?恐怕连秦浪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平庸绝对是克敌伟大的
杀手,这点毋庸置疑。平凡的人很容易变成平庸的人,一线之隔。有时,我们把“平安
是福”的警言忘在脑后,一味追求生活的多变和刺激,并且称其是勇敢者的冒险游戏,
仔细观察他们的所谓“冒险”,不过是群殴、吸毒和聚赌,如果叫他们去登珠穆朗玛峰
,大概没几个人愿意,即便是飙车,他们也是比看谁开的慢。这些人不啻为城市里的“
勇敢者”!
  不甘于平庸的人是天才和傻瓜,如果你够聪明的话,你一定会发现大多数天才小时
候都被家长或老师们叫成是“傻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才就是傻瓜。因为天才要
创造和发明新的理念和物质,傻瓜要发现和讥讽司空见惯的事物,二者行动一致,都被
“正常人”视为异类,可是他们又不能不承认天才和傻瓜是这个世界的精华。其实,天
才不是才,是人;傻瓜并不傻,老叫别人傻瓜的人才是真正的傻瓜!
  秦浪就自称是“天才的傻瓜”。周日,他早醒于梦中,推开楼窗,伫立远眺,晨风
微凉,澄朗的天空下是造物主恩赐的城市。光线柔和地覆盖了秦浪的脸,他坚毅的眉骨
高突,眼神刺出炯炯的光彩,个性分明的嘴唇轻吐出怔怔的叹息。昨天晚上,郑医师打
来电话,要他今早来疗养院,说是雯雯已经飞去美国,给他留下一封信。
  走出宿舍,沿着街道慢步小跑,许久没有享受清晨的温暖,心怀顿开,舒展双臂,
观赏途中林立高楼,身心洋溢着轻松与活跃。生活本该如此清爽,清晨真是涤荡人心的
真挚时刻。秦浪觉得拥有一种振奋的神气力量。什么时候这朴素的生活被五光十色的繁
华更替为彷徨了呢?秦浪思索着,不觉到了疗养院。
  女孩的病房空着,小床铺的干干净净,窗台上的鸟笼已经不在了。郑医师站在回廊
里,比往常慈祥很多。
  “她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上午!这是她留给你的信!”
  信是一张白底飞花的纸,如同蓝天白云一样美,纯真如其人。
  字体是打印出来的,有一些错字。秦浪能够想象到女孩敲打键盘时的样子。
  “阿浪哥,我多想从没认识你,彻底把你忘记呀,那样,我就不会有伤痛,可是有
一份情挥之不去,有一份爱刻骨铭心,倘若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就不快乐。阿浪哥,不
要笑我,也别说我是傻丫头。我知道你喜欢我,甚于喜欢你自己,难道这只是简单的喜
欢,就不是爱吗?我不希望这也是怜悯,太多披上关心的同情对我来说都太无情、太残
酷了,我都厌烦的要哭。阿浪哥,以后不要随便把你的怜悯施舍给别人!其实你和我是
同一类人,都被人们遗弃,你难道不是寂寞的‘浪子’吗?呵呵,你是我的初恋,还和
我偷偷约会,我会永远想着你,如果我的眼睛治好了,我一定要回来看你长的什么样子
;如果治不好,至少我还吻了你,不是吗?我爱你!雯雯永远祝你幸福快乐。”
  秦浪的心变成加糖的咖啡,这是藤蔓般缠人的爱?还是小鸟依人般的温存?自己真
的有爱过她?哈,不可能的,她太小了,小的几乎不能拥有爱情,她只是一个可爱天真
的妹妹。
  脸上的红晕逃不过郑医师的眼睛,他笑着,摇几下头,孩子们的心思真的是难猜难
测呀。
  对爱表现出恐慌的秦浪一路蜗牛般爬回家,脱了衣服进浴室里冲澡,心里象是枯荣
转变的季节,乱的理不出思绪来。他猛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圈子正在缩小,因为一些朋友
都已相继离他而去,他开始陷入孤独,这只有小时侯才感觉到的心情再次回来了。秦浪
不是自寻烦劳的人,轻易不会掉进回忆的黄昏里,可是毕竟他也是一个凡人。那个曾经
爱打架的男孩,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眼泪的男孩,穿着被人嘲笑的烂棉鞋,背着“野种”
的外号,坐在椅子上不与人说话的男孩,那么安静,安静的叫人不可思议。冬天的风撕
开沙漠城的墙壁,钻进他的烂鞋里,冻坏了脚趾。回家后韩小芸心疼地给他揉搓,找了
好几个大夫医治才保住那几个脚趾头。一次,在路上被四五个孩子围住讥笑,其中一个
拍着他的肩膀骂他是“狗娘养的”,他疯了一般揍那几个混球,竟然把他们全部打跑,
他胜利地拍去刚才那蠢货留在自己肩膀上的痕迹,这次事件被他看作是人生旅程里的辉
煌,还把拍肩的动作当成纪念延续至今。一天一天的长大,他骨子里的叛逆已经成型,
和他的身体生长在了一起。韩小芸做服装生意有了钱,生活变好了,他再不用穿被人嘲
笑的烂棉鞋,再没人敢叫他“野种”。他大了,懂事了,开始做自己的事,开始用自己
的眼光辨别这个世界,并且有了自己的理想,就是能有一天去西藏、去南极,去体味生
命的极限。他从小就被这个城市所厌弃,他也更憎恶这个物欲横流的城市,他要和远翔
一样,离开沙漠城。
  水花喷溅到他结实的胸膛上,紫铜色的皮肤被冲洗的光洁舒畅。他听见敲门声。
  “谁?”
  “我!你老妈!还能有谁?”韩小芸的声音。
  “我洗澡呢,你先憋着。”
  “没好话呀你?妈进去给你搓搓背,你肯定脏的不成人样了。”
  “不用!我自己擦!”
  “听话,你把门打开。”
  “不用就是不用!你烦不烦?”秦浪无来由的喊起来。
  门外没了声音,过一阵,听见韩小芸离开的脚步声。
  秦浪洗完,擦干身子,穿了干净衣裳出来,抬眼看见韩小芸坐在沙发上正看雯雯写
的那份信,他冲上去,一把夺过来,眼睛如风火轮般睁圆道:“你干什么!偷看我的信
?”声音大的把韩小芸吓一个哆嗦。
  “我是准备给你洗衣服的,无意中看到……”韩小芸惊呆着看到儿子发怒。
  “无意?你以后别动我的东西!我的衣服我自己洗!”秦浪的火气得用芭蕉扇来煽
,才能降下去。
  韩小芸支棱着不说话,看着面前的“雄狮”。
  秦浪走进自己的房间,狠狠把门摔上。坐到电脑前,准备上网。突然他听见“嘤嘤
”的哭声,是门外传进来的,是母亲的哭声。
  秦浪慌了,他开始后悔瞎发脾气。哭声持续不断。他拉开门出来,看见韩小芸坐在
沙发上哭,脸别向窗户,右手摁着嘴唇,左手拿纸巾擦泪。秦浪轻轻走过去,坐到母亲
旁边,搂着母亲的肩膀,哄孩子似的说:“妈,别哭啦,都是儿子不好,都是儿子不对
,都是儿子的错,儿子给母亲大人赔罪。”
  韩小芸不理,继续哭她的。秦浪沉声道:“妈,儿子给你跪下了。”韩小芸心想:
“就你那鬼花招,想叫我拦着你?没门!”谁知秦浪“噗咚”双膝落地,真的跪下了。
韩小芸又吓一跳,把眼泪也吓没了,急着叫:“哎呀,阿浪,你快起来,快起来。”
  “妈,你还没原谅我。”秦浪卖乖。
  “原谅了,你快起来。”韩小芸顾不得假哭了。
  秦浪站起来,搂着母亲坐下。韩小芸又觉得太便宜了儿子,恼道:“你大了,妈老
了,都不能给你擦背了。”
  “哪有啊,下次一定叫您擦,我还不是怕您老累着。”秦浪赔笑。
  “哼!爱上外面的黄毛丫头了,不爱我这老婆子喽,叫你的小情人擦吧!”
  “看您说的,外面大街上那么多丫头,我爱的过来吗?我还是最爱您,您是我妈呀
。”秦浪是马屁专家的绝佳后选。
  “还知道我是你妈呀,给我揉揉肩。”
  “好嘞!”秦浪边动手揉肩边问,“妈,中午想吃什么?”
  “你快行了,上次闷的米饭差点没把我噎死。”
  “哎呦,妈又跟我客气,看来是要亲自下厨,儿子就把机会让给母亲了。”秦浪尖
声细气地说。
  “好了你,唱戏呢?说吧,有什么心事?”
  “嘿嘿,母亲看出来了?”
  “雯雯的事吧?有一份情挥之不去,有一份爱刻骨铭心!”
  “您都给背下来了?”
  “你老妈年轻时候,读书过目不忘。”
  “儿子佩服!”
  “你爱她吗?”
  “我当她是妹妹!”
  “那不就结了?我当什么心事了,以为你被人追杀呢,好啦好啦,不跟你玩了,妈
去做饭,你最爱吃的炒番茄苜丝。”
  一个乐观的家庭是多么美好。家很小,却是社会的脱氧核糖核酸。回家是游子归航
入港,离家使生命中寄生了 思念。走出家门是拼搏,窝守在家是平庸。家,是你的起点
,也可能是你的终点,但绝不是你的过程。
  电子网络时代,学习是最重要不过了。学习是我们谋生的渠道,也是充实生活的燃
料。可是繁复的学业让我们的脊梁挺不直,也使国家人口的眼疾率飞速上升。大家拿着
象征学识的毕业证寻找工作,而爱情和家庭暂属其次。进入大学不表示心理上的成熟,
毕业后,官方才承认你是成年人,好比一个失贞的少女,生理进入了成熟期,思想却未
见的会成熟。大学生的学识是一流的;大学生的爱情不是疯狂的就是平淡的;大学生的
课余活动却是丰富多采的。
  自从叶婷“跳楼未遂”,被当众暴光以后,她都不敢在青大校园里随便走动;秦浪
也一样,整天作贼似地溜来溜去,好象影视红星怕被影迷发现后签名一样。秦浪恨不得
顾两个保镖来震慑人群,可惜校友们不用肉体包围他,只用视线射击他,他现在明白什
么多了也不好受,连毫无杀伤力的目光多了都吓人。
  这天他和叶婷吃了午饭躲在篮球场上的石台上看落叶。一片树叶从二人面前徐徐飘
下,两人一样神情,都有节奏地转动眼珠,看那片树叶落到地上。
  “我敢打赌,下一片叶子肯定落不到地上。”秦浪的眼神笤帚般扫遍叶婷全身。
  “那可不,你用手接。”叶婷抱起膝盖作失意状。
  “我用嘴接。”秦浪下套。
  “胡说!你接给我看看。”叶婷在套边徘徊。
  “其实很简单,你嘟起嘴对着树叶使劲吸气,有一股气流会把树叶卷到你嘴边,并
且贴的很紧,我和邓玉做过实验,用一张纸来吸,有一半的成功率,如果两个人同时吸
,那纸片还会在两股气流间打转,很好玩,我想树叶应该和纸片差不多,你要不要试试
?”秦浪的陷阱挖的真完美。
  “真的?你可别骗我。”叶婷半信半疑。
  “知道你就不信,你可以去问邓玉。”
  “那好,我来试试。”叶婷入套。
  “好,你一看见树叶落下来,就拼命吸它,要使全身的劲,我也一样使劲,树叶就
会在我们之间跳舞。”秦浪暗自偷笑。
  过一会儿,一片树叶晃晃悠悠地飘下来,秦浪欣喜,准备叶婷吸树叶的时候突然去
吻她,然后推说是对方吸的力气太大,把自己的嘴唇吸过去了。可惜天公不作美,忽一
阵风把树叶吹去一边,等十多分再没见树叶落下来,秦浪气的头发都要冒烟。
  忽见一人坐着轮椅进入篮球场,正是那个演讲第一名的雷拓。他手里捧着篮球,到
球筐下投篮,一投一个准。篮球场上没别人,就他自个儿尽情的玩。
  秦浪对叶婷道:“他以前肯定是个灌篮高手。”
  叶婷点头:“是啊,我很想认识他,他真帅!”
  “哦?”秦浪牙酸。
  “怎么?本来就是!”
  “好!我们过去。”秦浪和叶婷刚站起来,就看到容美卿走进篮球场,坐到一边的
长椅上,打开画夹开始画雷拓。她今天穿着轻丽大方的便服,倒显出天生丽质来,以往
因为衣服过于华贵的缘故,让人忽视了本人的气质。
  “她好美!”秦浪快速反击。
  “那身衣服是得体,不过人格是不会因为服装而改变的。”叶婷的醋量看来比秦浪
大。
  雷拓投出篮球,没有进篮,篮球撞在篮筐上,“嘭”一声弹到容美卿的脚边,跳了
两下,滚不动了。容美卿抬了头,用画笔掠一下头发,看着雷拓摇着轮椅过来。
  “你在画什么?”雷拓的声音冷的在零度以下。
  “我,我在画你,你要看看吗?”容美卿把画夹转过来给他看。
  形象逼真的黑笔素描,笔功已经到了一定火候,画的是雷拓正在投篮的瞬间,篮球
在空中旋转出弧线,雷拓英俊的面容有几分焦急,滴着汗水,上身微离轮椅,两臂肌肉
劲凸,停在半空里,象一个激昂的指挥家,把所有的力量和热情从手臂上掷出去。
  “你每次来这里都在画我?”雷拓奇怪。
  “是啊,有一星期了吧,平常我在篮球场外画树,见你来就想到要画你。”容美卿
很惊讶对方竟然不知道自己一直是在画他,那是怎样的一种对篮球的痴迷啊。
  秦浪和叶婷站在他们身后,听他们说话。
  “为什么要画我?”雷拓拣起他的篮球。
  容美卿说不上来,她就是认为这幅画有很好的表现主题。
  雷拓自答道:“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深意是吗?这种深意就是艺术吧!一个残疾人打
球,能反映出什么呢?坚强?毅力?反正有东西在里面。好象去画一个落后的山村,表
现苦难和贫穷一样。艺术其实就是毫无意义却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的东西,好比悲剧文学
,不过是描述痛苦的生活和残缺爱情的书籍。我喜欢更实际一些的东西。”
  秦浪心叫今天碰上高手了,不由喊道:“说的好!”
  容美卿不相信地看着这个英俊的残疾人,她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哈!你们全在这里呢!找你们真辛苦!”,邓玉跑进来叫着,“哎呀,容美卿也
在啊,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呢,快去看看吧,校留言板上里里外外贴满了你穿泳装的相
纸,下面还写着‘明天有更精彩的’话……”
  容美卿的脸红如牡丹,咬唇道:“我就知道陆风会贴出来。”
  邓玉傻眼问:“是陆风贴的?”
  容美卿道:“我本来不想说这件事,看来现在必须说了。一个月前我到业余模特培
训部报名,因为我从小就喜欢穿漂亮衣服,当模特便能穿最新潮的服装了。当时他们叫
我留下三张照片,后来在网上竟然连同照片全公布了,其中一张就是我在大连照的泳装
,我找培训部申明不想公开,他们才在两天后撤掉了照片,可是陆风却已经从网上下载
到了,并且打印出来作成相纸,他有一次告诉了我,让我去他家取,我一直没有去。”

  邓玉骂道:“陆风这个王八蛋。”
  叶婷也急道:“那我们快跟田校长说去。”
  秦浪冷哼道:“照片绝对有办法要回来,关键是影响已经阻止不了了,陆风这个鸟
人上次在演讲比赛上丢了丑,邢天立也对他冷语相向,这家伙狗急跳墙,什么事都敢做
了。”
  雷拓拧眉道:“就怕他把容美卿的照片加工成不堪入目的样子,那样贴出来就麻烦
了。”
  容美卿睁大了美目道:“不行!我要找他去!”
  邓玉叫着:“你找他有什么用?还不如找校长。”
  秦浪忽然大笑道:“大伙都别急,我有一个办法能叫他乖乖交出照片来。”
  大家一起看着他,知道他又有毒招出炉。
  “谁会合成改换照片?”秦浪问。
  雷拓笑道:“那是我的看家本事。”
  秦浪吹声口哨,叫道:“这次我要在陆风的脸上砌墙,让他的脸皮厚的都掉下来,
一切就看今晚。”
  
  入夜,阿浪和邓玉换上黑色衣装硕鼠般溜出宿舍,潜入教职员前走廊,猫腰撅臀,
借着栏杆掩护,来到“青大主要负责人及职员相”牌前。邓玉拿出家传武器起子——他
大伯曾是个江湖惯偷,一次偷了邻居家的一头肥猪,不幸露出马脚,被邻居人赃俱获,
又正赶上严打,关在监狱里啃了一个月的窝窝头,就拉出去毙了——拔动封扣玻璃边角
的钉子,秦浪扶住玻璃感觉象是湿滑的情人眼泪,邓玉怕玻璃突然破碎,掩耳盗铃道:
“玻璃好,玻璃乖,千万千万不要碎。”当拔下第四颗钉子后,玻璃松动了,秦浪慢慢
把它拖开,邓玉伸手进去,把贴在墙上的田劭朴和王颜的照片扯下来。突然一道电筒光
照过来,一个声音喊:“谁?谁在那里?”秦浪吓一跳,听出来是杨飚的声音,松口气
,轻声道:“别叫,是我,阿浪!”杨飚走过来,疑惑的看着秦浪和邓玉,“你们这是
干什么?”秦浪道:“你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你也什么都别问,我怕给你惹麻烦,懂
不?”杨飚属于特困生,在学校里兼工巡夜人,挣些食住费,算是校方的慈善行为。当
下他道:“好的,阿浪,我知道。”关了手电返身走了。
  邓玉又把玻璃钉回框子里,冲秦浪伸出指头作V字形。两人直奔西墙翻到外面,叶婷
、雷拓和容美卿等在那里。五人坐车去了雷拓的家。那是一所很宽敞的平房,在客厅里
摆着电脑和扫描仪等,房间里非常干净,成垛的电脑书籍和篮球画报堆满了沙发。墙上
也贴满了NBA篮球明星,只有一幅是一个女孩的肖像画。
  “谁画的?”容美卿叹赏道。
  “画的谁?”邓玉色眯眯问。
  秦浪遇事先思后问,蒙猜道:“画画的人是雷拓,画上的人是他女友。”
  雷拓一脸惊色,仿佛发现了太阳系第十大行星般叫:“你是怎么知道的?画是以前
的画,女友也是以前的女友。”
  秦浪笑拍自己肩膀道:“人之常情,谁不希望墙上能挂自己的画,而画上一定要画
最亲爱的人。”其实他是看见了雷拓放在角落里的画夹。
  容美卿道:“雷拓,看不出你也学过这没用的艺术。”
  雷拓笑着一边操纵电脑一边道:“车祸前我业余时间都是打篮球,车祸之后我就在
家里学画,是城里一位很有名的老画家教我的,我学了一年,这位老画家说我画的还可
以,但已经不能再前进半步了,因为我缺少对艺术的强大投入心,我自己也觉得缺少热
情,就又开始学习计算机。”
  叶婷问:“你以前篮球一定打的很不错,是吗?”
  “还可以,我是我们那个队的队长,我们曾经得过市里比赛的第三名。现在还有队
友常来看我!”雷拓很兴奋地回答。
  容美卿站在他旁边看着这个残疾人有力的双手,轻声道:“你很怀念以前的时光吧
?可以打篮球。”
  雷拓看了她一眼,笑道:“刚开始怀念的要命,现在好多了,我还在打篮球,在市
残疾人篮球协会当会长,可以参加全国组织的定期比赛。”
  容美卿信服地点头道:“真佩服你。”
  雷拓爽朗道:“都是被逼的,努力的成分少。”
  他把田劭朴和王颜的照片扫描出来,合成在一起,进行修饰,换了服装颜色,使二
人变成一张结婚照,背景做的几以乱真,最后刷印出来。大功搞成后,邓玉霸住电脑玩
游戏,只一会儿就抵不住困意,张大了嘴巴去床上睡觉;叶婷早在沙发上蜷缩着睡去;
秦浪请教雷拓一些黑客知识后,打着哈欠站起来,容美卿坐在旁边削了苹果给他和雷拓
吃,秦浪大口嚼着,笑道:“做梦也没想见能吃到容大美人削的苹果。”容美卿答说谢
秦浪等人帮忙,要改天在家请客吃饭,秦浪乐不支地应允,见对方还说什么在一起很开
心呀很有趣呀什么的,知道女人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急着喊累,让雷拓去应付,自己
和邓玉挤着睡去,刚躺下,又起来,到沙发前把外衣盖在叶婷身上,雷拓和容美卿看见
就笑,秦浪红着脸跑走。剩下一对俊男美女说起了“毫无意义”的艺术,聊的投机,都
伸直身子顶在电脑的荧屏前,柔光把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直到深夜,才都靠在沙发上
闭眼入梦。
  第二日,五人早起来到学校,秦浪去到方雨情的办公室,说是那天“自杀”事件惊
扰了方老师,他要和叶婷请方老师吃早餐,压惊赔罪。方雨情哪能猜到秦浪的坏心思,
实则老想起他和叶婷那日在楼顶临空拉手的样子,心头挥不去,本不想去,可秦浪了解
她性情,只一劲的软磨,方雨情经不住他的“好意”,便相随出来。叶婷跟外面站着,
上前问过好,三个人去吃“玲珑饺”。另一头,容美卿在操场上看见陆风正在远处与一
个女生并排跑步,她到单人杠前,找到陆风的外衣,把合成图片塞进他口袋里——陆风
习惯晨跑时把衣服脱在这里——然后迎上去邀请陆风去吃“玲珑饺”,陆风心知肚明,
以为容美卿服输,不由心花怒放受宠若惊,虽然昨天田劭朴亲自过问“泳装照片”的事
件,可陆风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最终还是不了了之。陆风也知道容美卿是心高之辈,断
不会抖露自己的隐事到校方控告,那等于扇自己耳光,让空穴来风的闲言碎语变成有的
放矢,如果那样,虽然他陆风不好过,可容美卿也不好受。现在容美卿来请吃饭,分明
是表明要私下处理,自己手里的王牌要慢慢打,让这个小美人心里着急,不断加压,然
后瞅最好的时机在她乱神时占有她。陆风得意的笑起来,心头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险
恶之心都快从五官上表漏出来,那眼睛大约被污染指数颇高的空气毒化了,白眼球上爬
满了红丝。陆风穿上外衣,两人一路往饺子馆走,他就要拉容美卿的手,谁知赶巧邓玉
推着雷拓的轮椅走上前问好,也称是要去吃“玲珑饺”,陆风的鼻孔象烟囱般冒气,上
嘴唇为数不多的胡须也抖的要掉,脸部肌肉扭曲成不满意的表情,青筋好象沙丘般在手
背上缓慢移动。
  一进饺子馆,就看见秦浪、方雨情和叶婷围着桌子正吃,饺子馆里烟雾缭绕,仿佛
云间仙境,热气凝在陆风的冷脸上化成水珠。方雨情的镜片蒙着雾水,听进来人声象是
容美卿,摘了眼镜去擦镜片,叶婷一睹真容,直夸漂亮,方雨情笑说自己老了,又戴上
眼镜去看进来诸人。邓玉推着雷拓奔这桌过来,都笑不说话。秦浪道:“陆班长近来安
好?”陆风想冤家路窄,怎么碰上这个煞星,掉头要走,容美卿已经拣把椅子坐下了。
陆风只好挨着落腚,粉饰自己道:“当然好,在看《三个火枪手》呢,原来是四个主人
公,我小时候看的连环画少掉一个。”秦浪大笑道:“陆班长好雅致,我九岁就看过的
书你现在才看,好宽松的时间啊。”陆风气的心脏衰竭,道:“那是呀,你当然比我…
…”本来要说“早熟”,舌头来个急刹车,因为自己也分不清“早熟”这个词是夸对方
呢还是损对方呢,缓冲道:“……比我看的闲书多!”秦浪继续杯葛陆风,道:“不过
你滋谣生事,伪造相片的本事比我强!”陆风的心猝然一跳,斜眼看容美卿,见她面不
改色,便冷笑道:“秦浪!你不要在方老师面前胡说八道。”方雨情正要问容美卿这事
,听到此话拿眼睛瞪秦浪,意思不叫他瞎讲。”邓玉早就候着呢,站起来到陆风旁边嬉
笑道:“陆风,你怎么敢做不敢认啊,早晨你还给我看田校长和王颜老师结婚的合成照
,拿出来给大家欣赏一下嘛。”陆风气的郁胸结气道:“邓玉!你不要血口喷人!”容
美卿紧接着棒打落水狗道:“陆风,你不要装了,我的图片全是你贴的,你还用这个威
胁我,方老师,真的是他,我要是说谎就不是人!”她倒是说了真话,方雨情开始相信
。邓玉把陆风判了斩立决,突然从他外衣兜里掏出那张图片喊道:“就是这张啊,要说
陆风还真有本事,做的象极了,方老师,您看,这简直是艺术啊。”递到方雨情手里。
陆风猛然一惊,忽明白这是众人的圈套,大叫:“你们……你们陷害我!方老师,那不
是我做的!”叶婷笑道:“是不是你做的,到你家电脑上一查就知道了。”陆风傻眼,
嘴里叫着“卑鄙”,心里盘算回家毁灭证据。秦浪道:“方老师,我们应该去陆班长家
看一下,如果是他做的,我们就叫他改邪归正,如果不是他做的,也好还他个清白的名
声。”雷拓也道:“是呀,陆风,真是你做的也没什么,你大概是一时兴起,闹着开心
,只要你能把做成的相片全拿出来,把电脑格式化,我想方老师心眼好,是不会把事情
告诉校长的,容美卿也一定不再追究你。”方雨情看着手里的照片,啼笑皆非,就道:
“陆风,雷拓说的在理,是你做的就把照片和电脑上的资料销毁,以后不要再做,我也
承诺不和田校长说。”容美卿接道:“既然方老师都这么说了,我也同意,只要你把图
片全还给我。”陆风被斗败,不再大叫,看来是同意了。
  中午,秦浪和雷拓到陆风家里清除了容美卿的担忧;晚上,大家在容美卿家举杯庆
祝胜利,喝了个一醉方休。
幻剑书盟·沙漠城
第九章 生命里的泣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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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漠城闭眼道:“如果将来我死了,最好不要有考古学家来挖掘我,我只想静静地
躺在土地下沉睡;在亡故者的灵魂里,有我的守侯会使他们高兴,无论长眠在爱人的身
边,还是依偎于亲人的墓旁,最后的结局都是长时间的静默。”青色的山峰道:“我在
不知觉中苍老,年轻的心在沙漠的中央跳动,可是城市已经死亡了,在新时光里总有消
失灵性的一刻。你需要一个朋友的陪伴,或生或死,我都将随你而歌。”
           ※       ※       ※
  城市建筑在我们祖先的尸骨上,那些在深夜泣歌的亡魂看着月牙下狂欢的人群,心
里又是在思考什么呢?忙碌着,操劳着,忘记了存在的意义;有了时间就去放纵,在金
钱的消耗下掩埋自己的生命,这就是生活!“我很孤独!我太寂寞!”每一个人都在喊
同样的话,其表现就是一种悲哀。每天都有生命在消亡,每天都有新的墓碑耸起,不断
更替的喜怒哀乐以至神秘的遗传信息,在怀念和遗忘中嫁接到一具具鲜灵的肉体中。倘
若有一天,遗传在内的生命本体并同生存意识也消亡了呢?还有什么在存在的过程中保
留了绝对高尚的意义呢?功名利禄?还是爱呢?是那叫人忧伤的爱吧。
  夜,初秋的夜晚。
  思慕的水瓶星,在黑色爱情的追逐中,呼唤奇缘的神话,看不见似水梦幻,只把情
泪散于天际。
  韩小芸坐在烛火映照的客厅里,四周没有一丝的声响,吊灯巨大的阴影在烛火里摇
弋。她穿着鲜红的衣裳,象一个待嫁的新娘坐在椅子里。头发上有漂洗过的芳香,皮肤
润光得能照出秦浪的脸。秦浪穿着让人惊讶的西服,伏在点满烛焰的蛋糕前,今天是母
亲的生日,他刚把蜡烛点燃。
  “妈,您真美,您走在街上没人敢扔垃圾袋。”秦浪颠簸着自己的话语。
  “你这是夸我呢?”韩小芸用心品味母子相聚的欢情。
  “哈,来,许个愿,吹蜡烛。”秦浪安顿下一个进程。
  韩小芸忧喜于儿子能陪伴自己度过生日,她的内心苦甜自知。那日要给儿子擦背,
被拒之门外,伤心的母爱没了着落,终究不在儿子面前掉泪。年已不惑的女人,一辈子
只为两个男人而活,一个情人——连丈夫都不算,因为没有结婚——一个儿子。在漫长
的岁月里,怎么走过这没有情感依托和生理需求的日子呢?只把全部信念和爱给了儿子
。她不禁又想起秦浪的父亲——秦方海,他还活着吗?倘活着,自己能再见到他吗?带
着这个心愿,她去吹灭蜡烛;秦浪开灯后,发现韩小芸掉在红色衣服上的眼泪,这一次
,母亲真的哭了。他过去抱着母亲,心也酸痛起来,知道母亲是想那个男人了。韩小芸
坐着,额头贴紧儿子的手臂,身体哭的没了力气,她的心情是复杂的,为儿子的骄傲、
自身的卸任、对儿子的依赖和伤心的回忆。爱的最佳表露就是拥抱和眼泪。
  “妈,那天我没让您擦背,您就想哭了,是吗?”秦浪护着母亲,脸仰起来。韩小
芸不说话,哭完,用袖子抹一把眼睛,道:“好了,好了,不玩了,来,臭小子,吃蛋
糕。”抓起刀子切猪肉般割开奶油,把一块大的盛到儿子的盘子,见秦浪不动,又叫:
“快吃啊,让我喂你?”“妈,我来喂你!”“去!我还没老的拿不起手!我看你最近
神不守舍的,爱上哪个良家妇女了?”“没有,我是独身主义。”“还骗我?得,感情
问题我不过问,你自己掂量着看。”“嘿嘿,好吃!喔,好味道!”“瞧你那傻样!喂
,你把奶油掉到地板上了,晚上你擦地,混小子。”“嘿嘿,好吃,真好吃!”
           ※       ※       ※
  隔日,秦浪去洪老家还书,看到桌上有本新的,抢在手里翻,是本日记体自传,书
名《此生回忆》,瞧作者名——秦浪的身体一下僵硬如木乃伊——秦方海!这是他吗?
是自己的父亲吗?是母亲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吗?洪老见秦浪忽然面容出现缺氧的症状
,怀疑自己没关厨房的煤气,仔细观察,瞧出是那本书刺激了他的神经,就问:“阿浪
,你认识作者?”秦浪正疯狂地翻着前几十页,突然他找到了那三个字,是“韩小芸”
三个字。他直着舌头喊:“是他,是他,我妈要找的那个男人!”对洪老说也象是对自
己说。洪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问:“那个男人?秦方海?”秦浪快速点头,好似
要把脑袋甩到空中。“他是我父亲,是我爸,哈哈,太好了,我要去找他,对,这就去
告诉我妈!”生活里的偶然以奇迹的姿态出现,果真是韩小芸的许愿?上苍在开一个跨
世纪的玩笑?不是!真实的事件记录在书里,成为最信服的证明!秦浪还没跑出书房,
就被洪老一把拽回来。“小子,别急着走,把话说清楚了,也许你洪大爷能给你出出主
意。”秦浪捺不下心里的兴奋,叫着:“以后再跟您说。”洪老抓着他不放,摇头道:
“不行,就现在说。”秦浪脸部肌理布出无奈的样子,只好点头。洪老把他那只练了几
十年太极拳的手松开,让秦浪坐到椅子上。困兽犹斗的秦浪坐立不安地说完母亲和秦方
海的故事,站起来又要走,洪老拦住道:“我看你还是先不要和你妈说,等看完你父亲
的书后再做决定。”秦浪不解地看着洪老。眼前的老头挠着岁月里的白发,用经验十足
的口吻道:“我必须要告诉你很多东西,因为整件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已经看
完了这本书,秦方海,啊,就是你父亲,他是个很有本领的人,他现在是上海一家大公
司的老板,而且他还有一个很爱他的夫人。所有的故事都在书里记载着,你可以回家以
后自己看,我现在要说自己的想法。这本书写的很好,是你父亲传奇的一生和精彩文笔
的结合。我得承认你和他一样有才!在书里最早出现的两个女人就是你奶奶和你母亲,
秦方海用了很多笔墨来描述他和你母亲的相识相爱,并且还有露骨的字眼,看来他还是
个脱俗的人。看的出来,他很爱你母亲,但是正如你刚才说的,他们被迫分开了,失散
了!书里讲是你母亲当时没有和他走,非常真实的叙述,他说当时对你母亲的选择很失
望,也很生气。他返乡后没住几天就去了深圳,在那里他开始做生意,他开始有钱,他
开始享受人生,他身边美女如云,光和他结婚的就有三个,当然后来又都离婚了。有一
次,他的小厂发生锅炉爆炸,烧伤了他的脸,烧伤面积是40%,他的厂子也被勒令停业,
紧接着他破产了,他开始倒霉,身无分文地逃回上海。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肩膀就是比
别人硬,他再次白手起家,二度创业,有一个叫丁梅的农村女孩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帮
他经营业务,照料他的生活,不嫌弃你父亲那张可怕的脸,她完全被你父亲的魅力折服
。这个女孩很平凡,也不漂亮,却善良温柔,秦方海深爱上了她,他们结婚后,共同奋
斗,秦方海的公司站稳了脚跟,打出了名气,是上海的五十强企业之一,你父亲现在处
在人生最辉煌的时期,他和丁梅生有一个女儿,也就是你的妹妹,叫秦芸,瞧名字他是
很思念你母亲的。最后,他在书尾说‘我安定幸福的生活不希望再起波澜,我终将带着
这份悠长的回忆走入永寐’。真是不错的结束语,对吧?”
  秦浪听着,他发现自己需要更深刻地思考这件事。洪老坐在椅子里继续说道:“我
们讲完因,再来分解果。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想让秦方海和你母亲重温旧梦破镜重圆,
是吧?你想认回父亲,是吧?但是丁梅怎么办?你妹妹秦芸怎么办?那是你的妹妹呀!

  秦浪突然想到了叶婷支离破碎的家庭和血色的童年,他木呆了,心头的喜悦飞腾而
去,他开始明白洪老的意思。“可是我母亲……我母亲想念他,想的都要发疯了!”洪
老垂手低眉道:“思念远比痛苦好,不是吗?”秦浪喊:“思念就是痛苦!”洪老道:
“思念也是快乐和幸福!如果你母亲看见秦方海的脸会怎样心情?如果你母亲看见秦方
海温柔的妻子丁梅会怎样?那时候,思念会变成恶梦,变成锋利的尖刀,不要说快乐,
连平静都难做到,只有全部的痛苦占据心灵,还会带给周围所有当局人以伤害。”
  “可是……可是这对我母亲不公平!你是要我别去采取什么行动吗?对我母亲隐瞒
真相吗?那太残酷了!我母亲失去了太多!爱情、快乐和青春!”
  “是的!我的意思就是这样!保持现状!你母亲失去很多东西,你父亲同样也失去
了!而且更失去了容貌!谁没有失去过珍贵的东西?谁不会失去珍贵的东西?满足你母
亲的愿望,那么丁梅就会失去一切!”
  秦浪惊怒着,他身体强烈颤抖,想起远翔失去缨子,叶婷失去姐姐,方雨情失去爱
情……“不!不能让我母亲一人承受!不公平!”
  “是你母亲愿意承受的!你把我的话说给她听,她也一样会认为我对!我敬佩你母
亲的从一而终,她是忠贞的爱情天使,其实她完全可以再找一个爱她的男人,是她自己
宁愿活在回忆里!”
  秦浪无言相对,他沉默,他习惯于沉默。“好的,洪老,我需要考虑一下,我需要
冷静,在我有所决定之前,会先来和您知会一声。”洪老点着头拍他的肩膀,送这个矛
盾的小伙子出门。
  晚上,秦浪约了叶婷在酒吧里喝酒。神奇的酒精麻醉着秦浪的感官,对男人来说,
酒是仅次于女人的好东西。这诡秘浑浊的液体让秦浪把所有的烦恼都告诉了叶婷。
  “你决定怎么做?”叶婷问。
  “我想……可以告诉我妈,我妈只希望和我爸在一起,不会……破坏他们的爱情。
”秦浪喝酒的功夫真到家,已经看不清人影了,还在喝。
  “哼!你想的真天真!一个女人能容忍所爱的男人去爱另一个女人吗?我家的结局
就是你家的榜样!”叶婷道。
  “是呀,咱两个都没爸爸!那你说怎么办?”
  “我和洪老意见统一!我看你应该自己去上海偷偷观察一下,看看人家是不是过得
很幸福,也好有个判断,更能见你父亲一面。”
  “好,就依你的,我明天就动身!”
  “我陪你去。”
  “太好了,有人说话,不……寂寞!”秦浪晃荡着摔在地上。
  叶婷把这滩烂泥扶进出租车里,让他爬在自己腿上,送他回家。
  司机难得好心,到楼下后热心帮忙,和叶婷一起扶秦浪上楼。韩小芸开门吃一惊,
见儿子死猪一样迷着眼低语,就骂“臭小子”,又对叶婷说不好意思。司机离开后,韩
小芸去给叶婷倒水,端杯进儿子的卧室时,看见叶婷忙着给秦浪铺床脱鞋,韩小芸笑着
,见是个如此机灵的闺女,心里喜欢,待叶婷整落完秦浪,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说话。
韩小芸就道:“你是阿浪的女朋友吧?”叶婷笑着默认。韩小芸又道:“我一看就知道
,阿浪他成天说起你呢,都是赞美话,我老早就想见见你。”看来撒谎也是遗传组里的
绝对信息。“是吗,我也是想见您,这次如愿了。”“你怎么找到家的?”“在车上问
的阿浪。”“亏他还记得家门,他喝成这样,是不是你们吵架了?”“呵,没有了,他
是……高兴。”“高兴?你也不管着他点。”“我……他不听。”“哦?你骂他呀,这
臭小子,你蹬他屁股,对了,他怕痒,挠他胳肢窝,他就不敢了。”“呵,有机会我试
试。”“他不是经常喝成这德行吧?”“哦,不是,这是第一次。”“呀,你这衣服很
好看,多少钱?”“六百。”“呦!贵了,我服装店卖五百,你哪里买的?”“在商业
街,我看那老板就不老实,可我喜欢这颜色,就买了。”“你喜欢浅色啊,周末到我店
里来挑,什么款式都有。”“呵呵,谢谢您了,您喷的香水是‘仕龙’牌?”“对啊,
你也喜欢?”“是呢,听说不生产了。”“我也听了,说什么质量检查不合格。”“对
啊,我同学她爸在质量监督局,知道的特清楚。”“是吗?我认识监督局长的夫人,常
在一起打麻将。”“麻将啊,我也喜欢打,而且老赢。”“不会吧,我也是高手啊,改
天切磋一下。”“那太好了,我善于玩大三元。”“我善于玩青一色。”……两个女人
聊的没完没了,相见恨晚,同睡一床探讨麻将的精髓。
  第二天,秦浪和叶婷并没有照原计划南行上海,因为青大举行年度的面具舞会,最
主要的是邓玉作了一首新歌,要在晚会上演唱,秦浪和叶婷不得不去捧场,寻父重任只
好推迟。
  “你的新歌自我感觉怎么样?”秦浪站在晨光里的青大校园。
  “非常不错,我有自信,雷拓和容美卿已经听过了,直夸我。”邓玉靠在石栏上,
抬头看天边的云。
  “这两个俊男美女最近经常在一起。”秦浪捡起石子打在对面的池水里。
  “那是,郎才女貌,哈,瞧,他们就在对面的林荫里。”邓玉用手指,秦浪望过去
,容美卿正推着雷拓的轮椅,把上身弯下来到雷拓的耳边说悄悄话,雷拓爽朗的笑声飘
过来,他腿上放着画夹,正运笔如风。
  “他什么时候又开始画画了?不是说艺术是毫无意义催人泪下的东西吗?”秦浪道

  “爱情可以改变一切。溶入爱情的艺术好象也有了生命。”邓玉羡慕地看着。
  “呵呵,是呀,他家墙上的肖像也要换人了吧。”秦浪看见容美卿正指点雷拓的图
画。
  “肯定要换!看来容美卿也不是一块寒冰。”邓玉又去看天边的云。
  “自负的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找男朋友是很慎重的,她这是被雷拓的性格吸
引了。”
  “是啊,雷拓虽然残疾,坐在那里却比站着的人有威势,又有才气,如今美人相伴
,更是艳煞人也。”
  “你吃醋?嫉妒?”秦浪斜睨邓玉。
  “去!我吃个屁醋!说你吧,真要找你爸去?”
  “对!明天走!”
  “好!今晚就当给你唱送别歌!”
   ……
           ※       ※       ※
  上午听完邢天立的课,秦浪正要走,老教授叫住了他。
  “秦浪,这周的论文你写的不错,继续努力,别叫我失望。”邢天立的脸还是枯木
色,但是眼神流露出欣赏和真诚。
  “好的,教授!”秦浪不习惯这种变化。
  “你是好样的,认真学吧。”邢天立说完走开了。
  秦浪寻思,老教授是怎么了,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大概见陆风不成器,又把希望
寄托于我吧。
  出了教室往方雨情的宿舍走,一上楼就听见叫嚷声。秦浪紧跑几步,见方雨情门外
的走廊上围着几名女老师,突然一个男人从门里摔到外边,显是被人推出来的,同时听
见方雨情的声音喊:“你快走!我不想见你!你滚!”
  那男人已过中年,眼角眉端写满辛酸和晦气,身上的花格衬衣溅满污渍,好象一张
揉皱的报纸。本来秀才般斯文的脸孔,却能让人读出怨恨的火焰。他正有效地使用舌头
的功能和大男子主义把一句听起来很有理的话送出嘴巴:“你是我老婆,你必须和我回
家。”方雨情出现在门口,她的脸气得煞白,又略有红潮,很在意地看一眼围观的几名
女老师。这几位马上清楚热闹也不是白瞧的,不能象鲁迅先生说的那样只当沉默的看客
,应该有热心的行动和维护半边天权益的高尚情操,于是都说话相劝,出手相助,围困
孤立无援的男人。可是男人在力量上还是占有了决定性优势,他挣脱了几位女老师的护
驾,抓住方雨情的胳膊就往外拉,一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勇模样。方雨情气极,就要
使用女人的杀手锏,去抓丈夫的脸。秦浪为了不使这个可怜的男人破相,提前赶上,一
拳击出,正中男人的鼻梁,该目标鼻血直流得仰天而倒。
  一阵无声,接着是男人破口大骂,从地上爬起来,无赖般要跳楼,见没人拦他,又
蹲下身哭起来,好象新死了爹娘,涕泪横流。方雨情身子微抖,站着不说话。秦浪道:
“喂,我说大叔,你再不走,我要喊警察了。”那男人大概知道警察打人比秦浪厉害,
站起来对方雨情说一句:“我才知道你为什么不回家,原来这里有这个小白脸陪你!”
捂着鼻子就跑,秦浪动气,要追,可那男人逃命却是一流的,早到了楼下,嘴里还不干
不净地胡说。几位女老师忙着劝说方雨情,各呈良策。秦浪独自一人悄悄下楼。
  至晚,青大的娱乐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学生们戴着面具挑选到有缘的朋友跳舞
,他们尽情挥洒着青春,虽然青春更是一种人生价值。秦浪和叶婷戴上容美卿精心绘制
的面具,在舞池里很轻松地认出对方来,两个人携手而跳,踩着别人的脚,撞着别人的
肩……秦浪哈哈大笑,根本就不会跳。叶婷也乐,猫脸面具里藏着一个欢快的女孩。“
绿蜻蜓”演唱组合上了台,穿着浓绿色的紧身衣,这三个女孩用最不规范的舞姿扭动身
体,唱着听不清歌词的辣歌,她们是渲染气氛的高手,也是歌坛新秀里的庸手。其中一
个喜欢把臀部左右拱起,口红快要涂到牙齿上的嘴巴张开喊:“来!大家一起来唱!”
人群疯狂地一起跟唱,好象庞大的蝗虫军团飞临麦田。狂欢持续到邓玉出场,容美卿在
台上主持说,邓玉新做的曲子很轻快,但却有淡淡的忧伤,需要静心来品味。学生们安
静下来。
  邓玉提着吉他上台,长如老君拂尘般的头发引的女生们叫好。他坐到转椅上,灵活
的手指开始轻轻拨弄琴弦,悠扬清脆的吉他声振动大家的耳膜,邓玉侧着脸,半闭双目
,启动声带唱起来:
  “风儿轻轻地吹,鸟儿自由飞翔;看着世人的繁忙,背起心爱的行囊;带上天真的
梦想,赤脚走遍天涯。我不是要去流浪,要去寻找爱的天堂;如果你真的愿意,我热爱
的女孩,丢下你的烦恼,和我一起上路……”
  仿佛自都市的一角醒来,看到绿水青山,又如喝惯可乐咖啡的人猛地尝到甘甜雨露
,都在陶醉中感到一丝怅然。进入一种固定的生存模式,生活空间被锁定,长此以往,
让人渴望大自然的宁静。疲倦和麻木压服了人们的心愿,并在改变很多看不见的精神因
素。
  邓玉走下台,大家纷纷喝彩。他来到秦浪和叶婷面前,眼睛里闪烁着成功者的喜悦

  “好小子,远翔也写不出你这词。”秦浪祝贺。
  “呵呵,邓玉找到灵感了。”叶婷发现千里马很多,就是没几个伯乐。
  邓玉激动得无法应答,他看见了一边的Narcissus(水仙),兴奋着走过去。“水仙
”正和某帅哥密语,帅哥说台上那位长头发的家伙唱的歌好象在哪里听到过,“水仙”
也说是,而且歌词好象是徐志摩的诗。其实“水仙”从来不看书的,女子无才便是德。
“水仙”的品行无以为德,只好借助思想上的愚昧树“德”。“他怎么朝这里来了?还
冲你笑,你认识他?”帅哥好象野兽一样在自己散布的气味范围内感知到危险。“是,
我们说过几次话,普通朋友。”“水仙”此时看见穿破衣服的母亲也不会认,何况是只
有一夜激情的邓玉。
  “Narcissus,听到了吗,那是我为你作的歌。”邓玉以为“水仙”也被歌声打动了

  “为我?呵呵,为什么要为我写歌,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水仙”生怕邓玉
把她刚钓到的帅哥吓跑。
  “Narcissus,难道你不能再好好想一想吗?”邓玉乞求对方施舍高贵的爱。
  “你不要说这个,我没有喜欢过你。”“水仙”清楚自己根本不知道爱,只了解性

  帅哥要维护自己的尊严:“歌星,请不要打搅我们好吗?”
  邓玉恼了,道:“Narcissus,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讲,我真的不能相信那天晚上你
说过爱我。”
  “水仙”再不能保持淑女的品质,大声喊:“你这人怎么这样?尽瞎说!我不要和
你说话!”
  帅哥好象狗,看到主人的愤怒,喊叫邓玉快走。邓玉推开他,往前一步。“水仙”
突然抓起旁边桌上盛满的酒杯泼到他脸上,含羞带怒得果真如同一株水仙。
  邓玉的热情被浇灭了,秦浪挤进人堆把他拖走,邓玉直瞅着“水仙”激愤的脸被人
群淹没。
  “你是个超级笨蛋,亏你还是个风流公子。”秦浪骂。
  邓玉又紧着干笑,擦脸上的酒水,还用舌头舔,道:“好酒!”
  秦浪知邓玉是爱面子人,不再说什么,让他回宿舍洗脸。歌星刚建立的风采被“水
仙”涂黑了,叶婷也叹他不值,好在没大闹,收场就好。
  二日早,秦浪踏着落叶上公墓给缨子祭坟。儿时最好的玩伴长眠于此,年轻的笑容
留存在亲近人的记忆里。漫山黄叶落舞,秋天来的真快,又会带给人们静夜里的沉思。
他走上石子小路,穿过无数墓碑,来至缨子墓前,女孩能听见这熟悉的脚步声吗?他感
觉自己就是远翔了,那个远行的男孩拥有固执的不成熟,不被世俗所染,可是终于在回
信里讲,已经把缨子移放在天边的云端,从此不会活在梦幻里,要面对生活里的真实,
更好地把握今后的爱。秦浪掏出那份信,放在碑前,上面搁了用远翔名字订的花。他闭
眼回忆,不相信缨子是自杀死的,女孩从来没有被生活吓倒过,但是结局都一样。睁开
眼,落叶已经覆盖了信和鲜花。山顶之上,片片秋黄,碑林肃白,在朝阳微红的拥吻下
披上绮丽的桔粉,化入万古的寂寞中。
  午后,邓玉送秦浪和叶婷上机,直飞上海。那时,沙漠城起风了,是沙尘暴,沙砾
和尘土扬起半空,天野变成了硫磺般雾状,好象黑山老妖的气身。大街小巷顷刻间只剩
三五愚人依旧谈笑,大都入夜似的躲进家中叫骂。沙石尖利得能擦破人的手脸,马路上
的孤行者艰难地跋涉和呼吸,风和沙子钻进嘴里,找到了新的栖身之所。
  动态的生命和动态的自然在进行相对的征服,一方是顽强的生命,一方是神秘的自
然,自然创造了生命,生命却在毁灭造物主。
  上海,这座秦浪穿开裆裤时就总听人说起过的“混血”城市,比“暴发市”深圳的
资历要老一些。很多西北大汉和大嫂们走西口最后走到了这里。上海在西北人的眼里是
渴望的神殿,以为是点石成金的炼金炉,于是许多淘金的人把自己的性命也化在里面了
。这里街多人多厕所少,秦浪和叶婷下了飞机就找厕所,去完厕所就乘公车。坏了风扇
的电车就好象是保温瓶,人挤人,肩碰肩,都汗湿湿得如同在洗蒸汽浴,即使是末流的
小偷此时行窃也是十拿九稳。
  两个人像煮熟的鸭子逃下电车,天已将晚,找寻父亲只得放在明天,就到南京路看
一回繁华的街景,月亮升起前,在一家小馆子里吃饭。叶婷要了甜馅包子,才吃几个二
人便大倒胃口,不惯那味道,于是谈论家乡的莜面菏酪如何美味可口,引起思乡的情由
,再说到烤白薯和焖山药蛋儿,更从心里流口水,终于浅尝即止,弃桌而逃。
  星夜,大上海的灯光迷醉了叶婷的眼睛和心思;秦浪也慨叹都市文明的绚烂。两个
人住进旅店,叶婷进自己房间再没出来,秦浪忍不住胡思乱想,要了啤酒喝更是想入非
非,其实心里是激动和烦躁,有一半是对自己,一半寄予父亲,只觉得要找叶婷聊天,
或者看见她的身影,以便压制这种混乱的思绪。于是这个处在发情期的雄性生物走去敲
叶婷的房门。
  “你又喝酒了?”叶婷开门问,看着他走进自己的房间。
  “我睡不着。”秦浪坐到床上。
  “那我给你唱首歌,你就回去睡觉,不要再喝酒。”叶婷穿着白色的睡衣。
  “不,我要玩游戏。”
  “哦?玩游戏?什么游戏?”叶婷后悔让喝过酒的男人进自己的屋。
  “捉迷藏!”秦浪笑起来。
  叶婷不说话,猜他的想法。
  “我们灭了灯,我数十声,你在房间里藏好,然后我来找你。”秦浪站起来。
  叶婷怀疑道:“你醉了吗?玩小孩子游戏?”
  “不敢玩?”
  “好!你来藏,我来找你。”叶婷道。
  秦浪把灯闭了,坐到床上。叶婷背着念到十,转身走过来,到床边时,伸出双手来
摸,秦浪飞快地抓住她,拉倒在床,压在她身上,突然顿住,因为发现她没反抗。
  “我知道你要这样!”叶婷在黑暗里说,她感觉着对方结实的身躯和沉重的鼻息。

  “你是愿者上钩?”秦浪考虑要不要继续进攻,他把她的两只胳膊按住,防止猎物
逃脱。
  “我能逃的了吗?”叶婷心里升起莫名的新奇和隐约的担心。
  “杜拉斯的小说?无以逃避的感情?躺在床上看月亮是最美丽的,你要试吗?”秦
浪闻到了叶婷身上的清香。
  “但我还是不希望有什么事情发生。阿浪,明天我们还要去找你的父亲。”叶婷嗅
到秦浪身上强烈的男人味。
  “我两次输给你,得意的女孩!可是现在,由于力量的不均等,我想战胜你的意志
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秦浪发现以这样的姿势对话很有趣,他把脸贴近女孩的唇。
  “生物医学认为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不变会引起肌肉和神经僵直麻木。”叶婷的心
开始跳了,她有些不能抗拒心情的剧烈变化。
  “心理学认为居于高处者容易给低处者造成不同程度的心理威慑。”秦浪说完对着
女孩的脸吹口气。
  不行了,自己快坚持不住了,必须把这个男人从身上弄下去,叶婷想到了韩小芸说
秦浪怕痒,看来先要解放一只胳膊,然后挠他胳肢窝,他笑的时候,给他下巴一拳,当
然不能打重了;他受疼直起身时,再抽出脚来蹬他屁股,把他踢下床去,那样就好办了

  “想什么呢?你是不是很想唱一首‘就这样被你征服’?我不会唱这个,我倒是很
喜欢唱‘爱恨缠绵的夜晚’,你要听吗?嘿,我的眼睛终于适应黑暗了,你眨眼睛干什
么?是在暗示我?看来你比我还急!别不说话,这样意味着你已经妥协!哈,你还从来
没有这么安静过,也许我真的该有所行动了……”他准备吻她。
  叶婷突然轻笑道:“阿浪,不是你征服我,是你被我引诱了。”
  秦浪又抑制住冲动,道:“看来我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错,你是周瑜,我却不是黄盖,小女子没本事去烧曹操的船,也吃不起皮肉之苦
,我喜欢小乔。”
  “小乔?那正是周瑜的老婆呀。”
  “对!可惜周瑜气量狭小,虽是英才,却不是英雄!”
  “谁说的?周瑜有不服输的精神!”
  “是吗,周瑜欺负一个女孩也是不服输?”
  秦浪这才明白她是绕圈子说自己,不禁哑然失笑,他想要不要放弃行动。
  “阿浪,我知道你心很乱,这样,我们再来玩一个小孩子游戏,猜剪子石头布,我
输了你留下来,你输了就乖乖回去睡觉。”叶婷淳淳善导。
  秦浪松开叶婷的胳膊,跳下床,打开灯,笑道:“你可别认真,我只和你开个玩笑
,这就回去睡觉。”
  叶婷坐起来,心里失落了什么似的,凝目含情看着秦浪,悠然道:“生气了?”
  秦浪打开门,回身道:“没有!我认为真正的男人应该等着被女孩吻,而不是主动
去吻女孩,嘿嘿,晚安,梦里千万别喊我。”走出去关上门。
  叶婷抱起膝盖,身上还有秦浪留下的气息,房间里一下静了,有钟摆的滴答声。她
的脸红着,想着刚才的事,不由一笑,抬头看窗外,刚好能见到月亮,果然很美。心里
甜甜的,大概是糖包子还没有消化。她下了床,锁紧门,又打开,想一想,再锁上,熄
灭灯躺回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当钟摆响十二下后,才困了闭眼。
  秦浪一样睡不着,猜想着叶婷此时肯定被自己弄的心乱了,他都奇怪自己为什么没
有去吻她,如果真能吻下去一定是不可收拾的局面。一个矛盾的秦浪,一个矛盾的叶婷
,两个不同性别的载体,在物种情欲的的催化里渴望着,又在智慧的约束中忧郁着。激
情的渴望和忧郁的美丽,象是月亮,伴随时间的步伐不改初衷的映照点点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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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漂泊在东湖的心

                                                                  
※ 来源:·听涛站 tingtao.dhs.org·[FROM: 匿名天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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