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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ovestory (真爱★心心相印), 信区: lovestory
标  题: 湖·月（五）
发信站: 听涛站 (Tue Mar 13 16:09:48 2001), 转信

    接连几个夜晚，她没有看到他。天空乌云密布，阴霾得象要哭。她烦躁起来，
掀起阵阵浪花，打湿了一只掠过湖面的鸟儿的羽翼，它惊恐的看着曾经温柔娴静的
她，慌乱的逃入了湖边的树丛。她仍不解恨，继续用一波一波的怨怒拍打着湖岸。
    天空终于哭了。浓密的雨滴掉落在她脸上，隐隐生痛，掉进她眼里，溅起泪花
飞舞。
    她问雨滴：“你是从天上来的吗？”
    “是的。”雨滴已经溶入了她的泪水。
    “那你认识月吗？”希望从她心底升起。
    “在我还是一片云的时候，他经常从我身边经过。他如此美丽，又如此忧郁，
常常遮住自己的脸，不让别人看到他的忧伤。但我知道，当他哭泣的时候，会有流
星划落。”
    “我想去看看他，你能帮我吗？”她不懂得月为何而忧伤，但她觉得，她或许
能给他些许安慰。
    “以前，我属于海洋。那时，我在浪花里无忧无虑的嬉戏。后来，阳光使我蒸
腾，我被生生的从海洋的怀抱里撕裂出去，成了一  飘泊无定的云� 现在又化做雨
珠，掉落在这山间。虽然我已经习惯了流浪，但我还是怀念着遥远的远方，那蔚蓝
色的故土。所以，我初识的朋友，千万不要有那种念头，否则你会远离家园，永远
的流离浪荡。”
    但是湖现在只有一个信念了。她不知道什么是流离之苦，她只知道，如果能够
和月在一起，她就不会再哭。

    雨停了，乌云散尽，久违的阳光照耀山间，满山的枫叶红艳欲滴。
    湖的脸上  漾陪裤降笑容。她对太阳说：
    “我想请你帮个忙，把我蒸发成一片云。”
    太阳很惊讶的看着她，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清澈的心。
    “我没有权力将整个湖蒸腾，我只能把你的眼睛和你的心，蒸发成一朵彩云。
但是你能忍受你的眼睛和心从躯体撕裂开来的痛楚吗？而且，从此你不再是湖，你
将永远的飘流下去，没有回归之日。”
    湖看了看雨后的空山，她忽然感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心酸，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叫远离家园。但是，那梦中的光辉在召唤，她终于毅然决然了：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绝不会后悔。”
    太阳无奈的摇头，又无奈的点头。
    阳光越来越眩目，空气开始不安的翻涌着，夹着阵阵热气向湖面扑来。灼热的
烧痛席卷了她的躯体，终于，在一阵撕裂的剧痛之后，她失去了知觉。

    当她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变成一团冉冉上升的水气。痛楚已经消失，身下在青
山之间是她残留的躯体，正渐渐离她远去。她惊喜的发现，她能够看到很远很远的
地方，看到了月曾经给她讲过的都市、原野、江河......
    她继续凝聚、收缩着，成了一朵美丽的彩云，汇进了天空中的云层里。

    夜幕降临了。
    夜空如此的纯净，而星星不再眨眼，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在这无尽的虚空中飘浮着，她忽然感到孤独、无助。星星离得如此的近，银河
从她眼前蜿蜒而过。但她，却再也找不到那梦中的感觉了。
    他来了。
　　她心疼的发现，他只剩下半圈光华，淡淡的眼神里满是疲惫，还有那永远挥之
不去的忧伤。
　　她迎了上去，却发现月在比她更高的天空。她想叫喊。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出
声。
　　而月，却不认得她了。
    她想去拥抱他一下。她拼命的上升、上升......终于，高空的低压和寒冷使她
从内部崩溃了。她化做万点雨滴洒落了下去......
    月看到了这幕悲剧，他看到洒落的水珠中，都有一颗晶莹的心，那是湖的清澈
的眼睛。
    这一夜，下起了流星雨。

    很多年以后的一个月夜，一位吟游诗人经过这里。栖息在湖边的一只孤雁给他
讲述了发生在这里的湖和月的故事。他望着宁静的湖，无声的冷月，什么也没说，
继续走了下去。远处传来忧伤的歌：
    我将你的背影
    留给我自己
    却将自己给了你
                                                    二零零零·十二·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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