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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bort (毕业生☆山鸡), 信区: lovestory
标  题: 仅有情爱是不能结婚的 9
发信站: 听涛站 (Wed Oct 25 18:13:07 2000), 转信

最后又附了一句，此事不要对我父母讲，告诉何俊我
出差去了。
走时他虽然不轻松，但也不十分地沉重。他想，若还
有可能，他这是在成全遵义和浩雄，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嘛。就这样，他走出了家门。
他没有跟商晓燕提日记，以及遵义和浩雄的事，一个
字也没提。只说，是因为她而跟遵义分居的。
最初的一段时间，他们过得有声有色，如胶似漆。
既便是在上班时间，也要通上数个电话，报告一下午
餐盒饭的内容、讨论晚上的活动，一个电话打上半个钟头
是平常事。智雄觉得他活到四十岁从未体验过热恋，现在
才明白为什么一个有理智的人也会颠三倒四。情爱的力量
实在是太大了。
一次智雄见办公室没人，晓燕又在那一头嗲声嗲气地
叫他香一个，想到她嘟起的厚厚的嘴唇，智雄只觉用全身
都酥麻了，便对着话筒崩了三下嘴，可巧被推门进来的女
同事看见听到，顿时传开来去，都说他与夫人开始第二春。
公司原来喜欢柯主任的女孩纷纷唉声叹气，说他换了一个
人，并且庸俗不堪毫无魅力，比那些不曾道貌岸然的人更
加令人失望。
一下班智雄就去接商晓燕，等在置业公司门口，两个
人在外面吃饭，然后在歌舞厅跳舞，唱卡拉OK，尤其是唱
《纤夫的爱》，虽说听上去像踩了鸡、鸭脖子，但他们声情
并茂，沉浸在一种营造的氛围里，简直因为他俩好，天地
间的万物都逊色了，歌、舞也因他们的参于而有了生命。
十一二点回到家，还要“让我一次爱个够”。
晓燕年轻，加上智雄搬来住，相对稳定，人滋润得不
得了，脸色白里透红，真是人见人爱，仿佛捏一把都出水
似的。智雄就有些吃不住劲了，在最初的兴奋过去之后，他
由于身体、精力透支得厉害，又没有遵义的汤水作补充，渐
渐地人感到疲惫，注意力不易集中，办公室的工作因为没
有精神去抓，先是司机都很散漫，酒后开车，造成两起重
大事故，将路人撞至重伤，公司救人、赔偿、修车花了一
大笔钱。紧接着，祸不单行，财务处又曝出帐目方面的问
题，有人把事情捅到审计，查帐小组都进驻单位了，智雄
还不知道这件事，被总经理叫去却一问三不知。
上面很恼火，找他谈话，再这样下去，主任的位职难
保。铁饭碗还没铁到雷打不动呢。
智雄开始不开心，上班感到压力大，但商晓燕毕竟不
是遵义，他可以坦露伤痕。他要在晓燕面前撑着，因为晓
燕说过她喜欢成功的男士，如果他愁眉不展，焦头烂额，定
会让晓燕耻笑的。所以，他把一切都间在心里。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事件发生。晓燕是潮派女性，喜
欢新鲜的刺激，突然心血来潮要学摩托车，就去买来一辆
粉红色的美人专骑，在华景阁的楼下兜圈子，有时穿着睡
衣、绣花拖鞋就骑去买菜了，样子显得新潮而增懒，配上
摩托车身贴着的小字“只要我愿意，有什么不可以”，智雄
觉得太过了，不成体统。说她，她又不听，回敬一句：“我
从来没有干涉过你！”
一天傍晚，两个人难得在家煮顿饭吃，晓燕叫智雄切
萝卜，自己在一旁摘豆角。
一边摘，冷不了笑了出来，智雄道：“什么事这么好笑？”
晓燕笑道：“我们那的一个售楼小姐，今天上班不能坐，只
好站着办公。”智雄道：“怎么不能坐，屁股上长疖子了？”
晓燕未语又笑，笑够了才说。“她在屁股上纹了个小蝎子。”
智雄大惑不解，晓燕道：“你怎么这么老土的，屁股上纹个
小蝎子很性感的—…·”智雄气道：“你可不要去干这种事！”
晓燕敛容道：“又怎么了？！我要高兴也去纹一个。”“何必
呢？我不喜欢，你去纹它有什么用？”“纹在我身上的东西，
与你什么相干？！”“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我活我的，
不按照任何人的愿望活。”智雄啪地一下扔了菜刀，转身去
了卧室，萝卜块滚了一地。
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没什么可以小题大作的，智雄有
传统的一面，无非维护传统罢了，晓燕主张自我，不希望
有任何束缚，彼此都是借题发挥。
好在他们尚能做到矛盾不过夜，只要在一块了，干戈
化玉帛。争吵的问题只有大家都不提，否则谁也说服不了
谁。
还有一个敏感问题是智雄财力不够，而晓燕的售楼生
意简直如有神助，每一担几乎都能做成。连董事长到公司
来视察工作都对她刮目相看，破格把她提拔成主管。这样
她的工作自然忙一些，应酬也多了。
智雄住在华景阁，又看着晓燕发达，内心里好难平衡。
加上常有男性大款打电话找她，连总经理与她的关系都发
生了微妙的变化，所以她越是拿钱回来，晓燕对钱看得并
不重，扔在一个不加锁的抽屉里，谁需要谁就去摸几张花。
智雄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一天，晓燕又是很晚才回来，智雄坐在厅里看电视，不
睬她。晓燕过来坐在他身边，“怎么了嘛？你。”用胳膊软
软地撞他一下。智雄突然抓住晓燕的一只胳膊、真切地说：
“晓燕，你调离置业公司好吗？”晓燕道：“为什么？”智雄
不语，晓燕冷笑道：“我替你说吧，你觉得我现在是你的人
了，所以原来的人生哲学都不实用了，自有另一套东西要
由在我头上，你后悔了吧？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同意我离开
新羊城置业公司，你真是一个小男人。”说完，晓燕起身走
了，一眼也不看脸色青白的智雄。
逢到此时，智雄自然而然地会想到遵义，倍感她的柔
顺和古典，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由于心里不顺。渐渐地智雄变得有些多疑。
晚上，如果他在落地富处看见有男士送商晓燕回家，他
就不大高兴，尽管晓燕一再解释这是客户，是我的食衣父
母，我不会开罪他们，也没有这个必要。
“我原来也是客户。”智雄这样说，晓燕火道：“你这是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说我跟所有的客户上床？！”智雄也
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低下嗓音道：“我并不想刺伤你，晓燕，
只是希望我们多在一起，并且我是非常在意你的。”在意
两个字，他在语气中加上了着重号。晓燕并没有立刻软下
来，仍旧气冲冲地说：“本来我不想提这类事。是你逼我说
的。光房租这一项，我已感到非常吃力。”
她站起来，去盥洗室卸妆。智雄无言，他不是不想甩
出一笔钱来，可它们在哪儿？
如果一个人没钱，他所有的优点只能加重他的痛苦。这
就是智雄深深体会到的，没钱，连改变生活方式都不可能。
晓燕根本不听他的，仍旧我行我素，她还是去纹了一个小
蝎子，不过不是在屁股上，而是在右手臂的牛痘疤上，他
没觉着那有多性感。
他在晓燕床头，发现了《女人守则》《怎样搞掂男人》
这类书，翻了翻，诸如，“‘吊’男人的胃口，但不要调得
他胃痛”，以及“扮演多重角色，成为男人的女儿、妻子、
情人和母亲”等，令智雄觉得晓燕的所做所为是完全有理
论的，他有些后怕：“你完全是凭借技巧生活吗？”晓燕轻
松道：“做女人并不容易，多几套拳脚没什么害处吧？！”智
雄指着自己说：“我只关心你对我，真实性有多少？”晓燕
笑道：“你说呢？你感觉到多少就是多少。”
智雄搬过晓燕的肩膀，大力晃了晃：“我让你说，你对
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晓燕蹙眉道：“你弄痛我了！”
“我让你说。”智雄穷追不舍，晓燕道：“跟你在一起，真是
太累了。”“回答我。”“当然是真的，我为什么要拿自己开
玩笑？！”智雄这才松开他，无力地倒在床上。
以后就不可能矛盾不过夜了，有时甚至刚造完爱，两
个人便为一件什么事争起来，互不相让，然后好些天谁也
不理谁。
一天深夜，智雄汗津津地满足之后，无比快意，他无
力地倒在晓燕身旁，冲着天花板说：“晓燕，我们结婚吧，
我明天就回去办离婚手续，她不会缠着我的……她很爱面
子。”晓燕并没有多么强烈的反应；反而出乎他意料地淡淡
地说：“我不想结婚。”智雄一下子坐起来道；“那我们这样
子算怎么回事？”晓燕道：“你想算怎么回事？反正我没拿
过你一分钱。”“又是钱，你能不能不提钱，你知不知道情
感无价？”“你也从来没说过爱我。”
智雄道：“结婚胜过所有的甜言蜜语。”商晓燕这时才
正式坐起来，开始她一直半靠在软枕上。她对智雄说：“我
最讨厌你的这种感觉，好像只要你愿意，别人都是巴不得
要嫁给你的，是的，我被总经理甩了，我很感激你陪我走
过了一段儿最困难最寂寞的路程，但这并不等于我们俩要
一辈子绑在一块。”
智雄简直糊涂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晓燕接着说：
“被人甩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靠谁
都是靠不住的，我只能靠我自己。”
好大胆的新女性，她们只睡觉，不结婚。
放学的时候，柯俊与同班同学一起走出校门，然后挥
手道别，各自踏上回家的路。
这时有人拍了她一下，她敏捷地转过头来，惊喜地喊
了一声；“爸爸！”智雄微笑地点头，感到这个称呼无比亲
切。柯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出差去了吗？你
见到妈妈没有？”智雄抚摸着柯俊的脑袋，“爸爸这一段
特别特别忙，还不能马上回家，只是抽空来看看你。”柯俊
失望地噢了一声。
“你需要钱吗？”智雄问，柯俊摇头：“每个礼拜妈妈都
给我零花钱。”她身上的衣服仍然很整洁，红格子的连衣裙，
白色的海军领，脚上的黑皮鞋亮得反光。
遵义既是一个称职的妻子，也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前段时间的某个晚上，晓燕又出去应酬了，智雄一个
人坐在华景阁的房间里看报纸，他读报的习惯已经开始改
变，因为晓燕常常忘记买报，如果买就各色的报纸买一大
摞，必须用大块的时间来读。
余光发现一只小老鼠贴着墙壁溜到电视柜下面，他
想起他和晓燕互相提醒要买粘鼠胶，可是两个人总忘，之
后又互相埋怨。由此，智雄想到了杰瑞，想到遵义害怕老
鼠的样子和柯俊的失望：“杰瑞怎么这么笨，一下子就被捉
住了？”他想到他曾有过的家，竟也是亲切无比的。
还有一次是在超级市场，晓燕在前面选购东西，他在
后面当跟包，手里提着、身上抱着一大堆商品，也就在这
时，一直哇啦哇啦唱着流行歌曲的广播结束了，取而代之
的是一支略带忧伤的萨克斯管独奏名曲《回家》，如过他没
记错的话，该是肯尼基的吹奏，那旋律中无穷眷恋的情感，
令他的双腿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就这样负重倾听着这
首曲子，仿佛自己置身于千里之外终于踏上了回乡地路程。
无论商晓燕怎样叫他，他都双耳失聪，知道她走到他的面
前，把他拉走。
第二天，他忍不住拨了一个血液中心的电话，他听见
那个熟悉的声音；“血库。，’
他能说什么呢？他在两钞钟内挂断了电话。
所以今天，他会来到学校的门口。
他和何俊默默地走了一会儿，突然，他说：“有人搬到
家里来跟你们同住吗？”“有。”“是谁？是大伯伯吧？”“怎
么会是大伯伯呢？他在北京工作啊。”“那是谁？”“是姥姥，
她们现在不爱争吵了，有时候谈话谈到很晚。”
分手的时候，柯俊有些难过地对智雄说：“爸爸，你出
差以后……妈妈好像一直不开心，”她充满疑虑地望着父
亲，“你们没事吧……”“没事。”智雄故作轻松道，“别胡
思乱想啊，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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