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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bort (山鸡), 信区: lovestory
标  题: [转载]不是每一场舞会都会心碎[9]
发信站: 听涛站 (Fri Aug 25 11:39:44 2000), 转信


  杂志的出刊时间越提越前,只争朝夕;
  宝儿也不可能放弃逼我去公安局查三陪女的资料———她的理由是:“你去过的,
见面三分情,再找人好说话些。”
  公共汽车上颠着簸着,那一点点微醉惺忪,摔到九霄云外。我的头针刺般疼。
  而公安局的大厅如此幽暗,我一抬头,对面无声地站了一个脸色惨白、衣服皱褶的
女子,她的彷徨我如此熟悉。
  定一定神,才会过来,那是一面大镜子。
  忽地,我呼吸一顿。
  镜中,有人自遥远处走来。高大、沉定,寻常警服穿出不一般的傲岸。寂静室内仿
佛有大浪滔天,而他在风浪里以泅者的姿态,一步步向我走来。
  是沈明石。
  一面大镜冷冷横亘在我面前。避无可避。我只拼命低头,佯装整裙带,手忙脚乱,
半晌都解不开。
  他从我身边走过,目不斜视。
  蓦地,惘然若失。
  尚得强打精神,苦苦哀求那小办事员。
  他皱着眉,很烦我逼他话说得越来越不好听:“我们这里资料,是什么人都能查的
吗?你说你是杂志社的,也没有记者证……”
  我连忙说:“我有工作证,还有介绍信。”活学活用自宝儿处学得的巧笑。
  “这种,”他颇不屑,“抽屉里随时翻出四五件。”显然学得不到位。
  “哗”一下拉过报纸来,不再理睬我。
  我的笑容冻住,像悬在半空中的灯,摇摇欲堕。但觉颊上冻疼。许久,我难堪地说
:“那么,谢谢你了。”慢慢转身。
  听见电话响,他接起,“喂,”突然向我,“你等一下。”整个人不知不觉立正,
一路端正响亮地应着,“是、是。”
  我僵着,进退不得。
  他搁下话筒,只上上下下打量我,惊疑不定,咳嗽一声,又咳嗽一声,问:“你要
查什么呀?”一时,自己的表情也调整不过来。
  我已大喜过望,连声说:“谢谢谢谢谢谢谢谢……”无数个。
  楼道上所有的窗都开着,阳光一窗一窗地倒进来,水泥地面上一格明一格暗,是光
与阴影的舞蹈。我记起“跳方格”的游戏。
  踏,踏,踏,一跃,又一跃……
  是我脚步的惊动吧?有谁,推门出来,方要踏出一步,又退回去。
  我只作不知,低头快步猛走。
  他在背后招呼我:“资料查好了?”声音非常平静。
  连转身的动作都这样艰难,我终于与他面面相对:“那个电话,是你打的?”
  他维持着抱臂的姿势,不动声色,可是渐渐,眼中荡开笑的涟漪。他的笑容,如一
片大海深沉。
  我忽然,心中踏实。答:“还没有。”
  说:“我想搜集第一手资料,能不能看一下妇女劳教所和戒毒所,还想采访卖淫女
本人。可以吗?”———呵,是否太造次?
  他怔一怔,答我:“哦,只想去这些地方?不想去女子第一监狱和拘留所?”
  我大叫:“想。”大笑起来。
  黄金的午后,他带我去戒毒所。
 《像 区里,一个女子正嘶吼挣扎,一把 把扯着自己红金色的发。骷髅一般瘦干,
皮肤上一条条黑死的蚯蚓。
  沈明石瞄一眼,道:“那是针孔。”
  那女子突然挺起身,尽力向我的方向一扑。
  隔着房门,我仍惊叫一声,后退数步。
  靠在墙边,想吐,又吐不出什么,只纷纷的一脸汗。沈明石拍我的背,“没事的没
事的。”至此才流露一点点温暖。
  我霍然握住沈明石的手,低声:“这一生,我们能决定的事,其实很少。”
  没头没脑不相干的话,但他轻轻答:“但我们能够决定,是吸毒还是不吸。”
  我紧紧捉着他的手,像把着救命稻草,迫近我的,是他冷峻刚毅的脸。抬头我看见
,远远高墙上的密密铁栅,锁住了天空。
  他是这样一个男人,那么冰冷的表情,那么热烈的体温。永远像与我隔得千山万水
,又分明在咫尺之间,是我双手可以握住的事物。
  蓦然间,觉得害怕,像恐惧洪水与烈火;又满心渴慕,像向往水与炉火。只是握着
,握着,不能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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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太匆匆,
几度夕阳红。
心有千千结,
窗外翦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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