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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bort (山鸡☆ 回头想想你的温柔), 信区: lovestory
标 题: * 台北爱情故事 (28) *
发信站: 听涛站 (Thu May 25 22:02:08 2000), 转信
发信人: Joaquin (了了), 信区: Love
标 题: * 台北爱情故事 (28) *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Mon Apr 6 16:53:01 1998) WWW-P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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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此生是蛹
来世要化作遍山的蝴蝶
如果,此生是种子
来世要飞成漫天的花絮
沉眠--缤纷
前生--来世
只因为小小的一梦
便有了你我
和你我以为的繁华
-- 蒋勋。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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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把旧旧的破伞,顶着深秋的朝雨,在台北车站前的陆桥上踱着。天光晦暗,
细雨斜吹。背起了行囊,不是去流浪,只是想要暂时逃离这座城市。
如果习惯可以使人麻木,何妨让我今日重拾往日的心情,如同出轨的玩具火车,
用手扳回轨道来。多少个周日清晨,我们不是这样一起走过吗?只是心情,不是逃
离。你还记住这种感觉吗?或是说,我遗忘这种心情有多久了?
秋雨打在伞面上,发出规律的节奏,偶尔点溅几滴到脸上,有点冰凉。很多心
情,不该忘却,却是想不起来;很多回忆,试图埋葬,却又难以忘怀;如果人的记忆
可以选择,你会录起哪一段?洗掉那一段?
你的,我的新生活,展开了么?
下了天桥,远远望着伊对我笑着挥着手。穿着一身素白,脸上挂着犹带稚气的
笑,豆蔻的花样年华,原本无须特别装扮,青春的丰采自然流露,别有番风致。
「哇~~穿一身白,这样怎么去采野姜花?」 我打趣着。
「回来再洗就好了嘛~~反正又不是我洗」 她抗议着。
「妈妈洗对不对?」 我继续逗她。
「才没咧!洗衣机洗啦!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迟到还敢挑我毛病。」 她微蹙
双眉,面带愠色。
「...呵~~对不起..走喽~~时间到了。」 怕她生气,赶快转移话题。
挤上火车。周日的火车几乎班班客满,到处是背着背包的人,有要去爬山的,
去钓鱼的,去朝山的...也有离家出走的,要逃离这城市的。偷偷望着伊,愠色已
消,正好奇地朝窗外望着。年轻女孩,敢爱敢恨,脾气来得急去的快。无意中发现
心中暗暗将伊与你做比较,急忙转移思绪,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跟打在车
窗上,几乎成水平的细细雨丝。
车过八堵,视野或然开阔起来,一畦畦稻田相接,远山飘渺,溪涧处一大片野姜
花愤怒地绽放着,几只小白鹭在田间踱着步,不知花色白些?还是羽色白些?
过了三貂角、双溪,贡寮也快到了。朝伊努努嘴,伊笑笑,挨了过来。慢慢走
向车门,这才发现有一票人都在这站下车。由装扮判断,是鸟会的成员吧!?软质
养乐多帽,挂着双筒,扛着单筒,鱼贯走出车门。今天不知他们要走哪一线,是贡
寮-双溪,还是贡寮-草领古道?好久没有参加鸟会的活动,见到这些鸟人,心中有
份情怯。
是怕遇见你吧!?
刻意避开鸟会的人群。与伊慢慢走在后头。天空细雨不断飘来,撑起了伞,跟
伊踱着。几只大卷尾畏缩雨中,全然没有半点平常的凶悍劲。倒是满空的雨燕活
跃的飞来晃去,好像醉酒一番。跟伊走着,约好来赏鸟,下雨天反没了兴致,索性
把望远镜放了下来,就踱着步,闲聊,听雨声。
是跟你在一起的记忆么?
不是的,眼前的伊不是你,不是你。即使神情几分依稀相似,依旧不是你。
「喂..你在发什么呆?」 她问着。
「oh...没啦!在想一个人」 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哈..女朋友对不对...」 她顽皮地笑着。
「...」 我尴尬地笑着,不知怎么回答。
「以前的,...以前的女朋友。」
「分手啦!?说给我听好不好。」 她央求着。
「...没啥好说的啦...」
沿着河边慢慢走着。因为天雨的缘故,水流很急。平常在河床中优游踱步的
小白鹭早已不见。拿起望远镜朝河边扫视一回,伊也依样画葫芦照做起来。
「看到什么吗?」 她轻声问着。我告诉过她,不要太大声把鸟吓跑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 雨继续下着。
什么都没有,如同我的恋情。
没有小白鹭,没有番鹃,没有红嘴黑鳎,没有伯劳,没有蝶飞蜂舞。
我只是在这样一个深秋的清晨,跟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孩,顶着细雨寒风,无聊
地踱在贡寮的小径上,以望望远镜搜索着你的踪迹,想抓回一点跟你在一起的感觉。
冷清的秋末冬初。
两只珠光凤蝶飞舞而过。是上回见到的那一对吗?
「你看,是山伯英台!」 你欢呼着。
「不不...我说是史特劳斯圆舞曲中,翩翩起舞的舞衣。」
曾是那样艳丽亮烁的季节,不适宜哀伤悲情,不会想到山伯英台的凄美情事。
对爱情,也曾是如此坚定而有信心吧!?
女孩没看到凤蝶,倒是被月桃花的艳丽吸引了过去。雨势转小,收起了伞,索
性淋着细雨。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笑且徐行。到了第一个歇脚处,女孩在庙中
慢慢踱着参观。我把饮水机的水灌满了水壶。女孩翻着庙中的善书经典,我走了
过去,也跟着翻了起来。翻没几页,雨却停了。跟伊踱步出来。
『...犹如虚空华 依空而有相 空华若复灭 虚空本不动...』
镜中之花,水中之月,梦幻泡影,如露如电。
只是真是如此轻易勘破?轻易割舍?
『因为你就要凋零 带着这样的红颜 带着这样的芳华 带着这样再也
不能的 青春之美』
『是将溶的冰雪 只有最后一刻晶莹 是夏日最后的美丽 只有一刹那
的光华 啊 我与这流光共徘徊』
『你一分一寸的毁灭 我一分一寸的守候』
抄给你的小诗,未曾想过的是,这样的豪语是否化成难堪的诘问。
「你又在想什么?」 女孩又问。
「想..嗯..想一朵花的名字。」
跟她慢慢走着,进入一条走进芳树夹道的小径,空气中荡漾着雨后的清新,还
搀着一丝丝淡淡的花香。芳草鲜美,落英 头住7 佛闯入桃花源。来到明灯桥,
湍急的河水流过,跟她驻足桥上,深深感动于这片景致。这白花 头子南 遍野时
节,在山巅水湄,是一千位迎风摇曳的白衣仙子;是一千只随风而去的白衣纸鹤。
梦中熟习的景象,重复在现实生活中时,却美得不敢叫人逼视。
这美丽是如此凄美又何许短暂?骤雨过后,满地残花,化做春泥。春梦随云散,
飞花逐水流。
『我已看尽繁华 舍此身外 别无它想』
『他们说的 所谓繁华 只是前生 忘不掉的 一次花季』
天又飘起雨丝。我撑起伞,她靠了过来,轻轻扶住我的手。我不知要避开,抑
或不理,只有任她搭着。跟伊无言走着,整条路上竟空无一人,只我跟她。草草吃
过午饭,开始拾级而上。雨又停了,山间起了层烟岚,把山林景致变得迷蒙起来。
跟伊走着,一阵上坡后来到一处休息所在,我坐在台阶上,她倒是兴致不减,囔着
要摘野姜花。我站起来,看伊穿梭在忙碌地在野姜花丛中,扮演「辣手摧花者」。
不一会儿摘了一大把回来,只是白色长裤早已沾染了泥巴。
「呵~~花老鼠回来了,抱得回去吗?」
「你不帮人家抱当然抱不回去喽!」 她嘟着嘴。
「等一下还要挤火车回去,你那花早挤成一堆花泥。」
「那有什么关系,我沾染了满身花香回去。」
是呵~~沾染了满身花香回去。虽说终是成空俱是幻灭,沾染了满身花香,生命
中这一天的记忆,永远鲜明吧!?伊的回答触动了我的心事,使我又发起呆来。
「走喽!要赶火车...」 换她催我了,我笑笑,一把把她花抱过来。
过了虎字碑,开始下坡。因为风口的缘故,海风长驱直入,夹杂细雨,几乎使人
站不住脚。在山顶眺望太平洋,浊浪排空,风势强劲,烟雾弥漫,平常可见的龟山
岛藏没在厚重的烟雾中。
跟伊开始走着下坡路,却在一个五节芒夹道的小径,狭路相逢了你。
真是你!?
有点意外惊讶的相遇,伊走在前,浑然不知你的到来,却一手牵着我的左手,而
我右手,则抱着满怀的野姜花。
只能敛起心中动荡的情怀,不落痕迹地跟你问好。
「别来可好?这是我同事。」
「你好。」
「你好。」
「一个人来吗?」
「嗯...」
「现在才要上山吗?」
「嗯...」
「天气不大好...山风很急,还有点雨。」
「谢谢你。」
「那...我们先走了。」
「好,再见!」
「再见!」
跟伊拾级而下,回首见你则沿阶而上。两条偶遇的生命线,又朝相反方向,越
行越远。太平洋潮水澎湃,山风吹来,吹我发乱;只是此时,心乱胜发。
一路赶到大里车站,3:35的普通车。伊坐下来小睡了起来,发丝贴着红通通的
面颊,汗珠凝结在鼻端,似乎倦极。
我兜着满怀野姜花,心忧这花如何不被拥挤的人潮挤压践踏。
天空又开始飘下雨滴。
我望着太平洋的潮水,又默默为那还在山上的你忧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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