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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iloveu (通吃岛看守), 信区: LoveStory
标  题: 10
发信站: 听涛站 (Thu Oct  7 18:23:00 1999), 转信

等你说爱我 (龙居由佳里) 
  
  第10章 天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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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躺在手术台上,身体上方的无影灯照着她,氧气罩之下是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由于出

  
  血过多,她的血压不断往下降。

  
      “彩,不会有事的……你要振作点!"秀一一面撕开彩沾了鲜血的衣服,一面吼着
。他

  
  的脚边尽是沾满鲜血的消毒纱布。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出血的速度并没有缓和的现象,秀一急忙向护士下达指示。

  
      “升压剂!全身麻醉!还要准备输血!”

  
      秀一作了一个深呼吸,然后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祈祷。

  
      “你要加油,彩……”

  
      不习惯劳动的身体疲劳得像一团棉花,拓巳从黄昏工作到现在,连续挥镐了四个
多小

  
  时,好不容易才熬到宝贵的休息时间。

  
      当一个修马路的工作远比他想象中辛苦多了,不过,也只有在劳动的时候,他才
能忘却

  
  一切。

  
      坐在柜台边的拓巳拿起筷子,呼噜呼噜地吃着拉面。

  
      “今天晚上九点左右,位于新宿的永世会医院,发生一起医护人员被一名入侵的
女子杀

  
  成重伤的事件。”

  
      在店内醉客及女子的吵嚷声中,夹杂着播报员平铺直叙的报导,拓巳不禁抬起头
来,他

  
  似乎吓了一大跳。电视上的画面正放映出医院的全影。

  
      “受伤的是在永世会医院里担任看护工作的仓本彩小姐,二十四岁。仓本小姐被
刺伤左

  
  腹──"拓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会?为什么彩会被杀伤?他从椅子上站了


  
  来,慌乱怕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个疑惑。

  
      接着了不由自主地朝暗夜中飞奔而去。

  
      秀一的手片刻不停地移动着。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拓巳说。

  
      秀一彷佛是在激励自己。园子刚才的话在他的耳边响起。

  
      ──在北海道时,秀一医师曾经和彩约定要结婚。

  
      护士伸手擦拭他的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这就是你遗忘的过去!秀一闭上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我现
在必须

  
  把全部精神集中在手术上。

  
      “医师!心脏紊乱!血压也在急速下降!”

  
      听到护士的叫喊声,秀一总算回过神来。

  
      “休克反应……”

  
      秀一看到身边仪器上的反应,发出一声悲鸣。因为大量失血,心电图上的波律变
得十分

  
  的不规则。

  
      “快!再去拿血袋!"护士小跑步冲了出去,穿著手术服的美和和数名护士刚好在
此时

  
  急急忙忙走了进来。美和站到秀一身边,彩的伤势显然比她预料中还要严重,她的脸
不禁紧

  
  绷了起来。

  
      “秀一医师!我接到通知──这是!?”“是休克!肾脏内部正在出血……再这
样下去

  
  会很危险,你来帮我!”

  
      美和绕到秀一面前。这个时候,细碎的警铃声突然响起。

  
      “是频脉状况!”

  
      痉挛的响声传达出心脏异常的状态。秀一的脸上掠过一抹紧张。

  
      园子站在手术室外仰视着急救室门上的红灯,不断地在心中祈祷着。其实,她应
该要待

  
  在护理中心,以防其它急诊病患上门的,但是她实在是待不住。

  
      “彩……你要加油……”

  
      这个时候,她听到长廊的另一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于是转过头去。

  
      “拓巳医师!”

  
      一身工作服的拓巳立刻抓住园子的手臂。

  
      “彩呢?彩没事吧?”“秀一医师正在帮她动手术!"拓巳似乎没把园子的回答听


  
  去,他举起手来,用手敲打着手术室厚实的门靡。

  
      “喂!开门!喂!彩呢?彩怎么样了?”“拓巳医师!请你冷静点!"拓巳大吼着
,园

  
  子赶紧抓住他。就在这个时候,厚重的自动门开了,护士从里面飞奔出来。园子和拓
巳同时

  
  倒抽了一口气。

  
      “你马上去把止血剂拿来!"园子接获指示赶紧跑去拿。

  
      “彩呢?彩怎么样了?"护士拼命拉住想要硬闯手术室的拓巳。

  
      “不行,医师!你穿这样不可以进去!放心好了,小泉医师和秀一医师都在里面
!"经

  
  她这么一提醒,拓巳总算注意到自己的摸样,不但脚下肮脏,就连手和脸也都沾满了
汗水与

  
  尘土。正当他有些恍惚之际,门却碰的一声关上了。拓巳回过神来,懊恼地踹了门一
脚。

  
      “请问……你是永井拓巳先生吗?"听到背后有人问话,拓巳满脸不高兴地转过身
去。

  
  目光锐利的两名男子正以略带轻视的眼神望着他。

  
      “筏亚弓杀伤了被害者,关于这件事,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亚弓?亚弓杀伤彩──!?"拓巳想起分手之际,亚弓脸上那哀戚的神情。……


  
  么,彩是因为我才……!?拓巳茫然不知所措了。两名刑警架起他的双手。

  
      “反正,请跟我们走就是了。”

  
      “不,等等,请等一下!彩……彩!"两人不顾拓巳的抗拒,强行拉着他前进。拓
巳频

  
  频回头看着手术室的门,口中不断呼喊着彩的名字。

  
      警铃持续不断地响着。美和看了一下心电图,沉痛地说道:“医师,再这样继续
下去,

  
  会很危险的!”“我知道,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秀一答得十分果决,双手的动作始终没有停止过。

  
      “我要救她……”

  
      为了止血,秀一改拿电动手术刀,可是,彩的心跳仍旧没有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血压降到五十了!"护士这么一喊,秀一的头马上始了起来,他对着双眼紧闭的
彩,

  
  大声地鼓励道:“加油……你要加油……绝对不可以死……!”

  
      就在这时候,彩的右手有反应了。秀一屏住气息,看着她的手缓缓向上举起。“
……

  
  彩!”

  
      片刻之后,彩的手微微地圈一个拳头,彷佛在响应秀一的呼唤。秀一用力地点点
头,再

  
  次将视线移回自己的双手。

  
      “对了……要加油!"……我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秀一的双手不停地忙


  
  着,耳际则再度传来园子的声音。

  
      ──彩和秀一医师曾经相爱过。

  
      秀一摇摇头。突然,室内的光线消失了。

  
      “停电吗!?"如正午般明亮的室内,顿时变成一片漆黑,仪器也全都停止了运作
。时

  
  间一长,彩的生命将会有危险。

  
      “赶快使用紧急电源!!”

  
      美和大声叫道,护士立刻探手抻向开关,数秒钟后,无影灯骤然亮起,令仰着头
的秀一

  
  觉得十分刺眼,他不自觉地眯起了双眼。……这光……妨拂从黑暗中……降下来的光
芒……

  
  我以前曾经看过……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呢!?羽田机场发生事故的瞬间情影,慢慢
地在秀

  
  一脑海里闪现……机场大厅里遥远闪烁的光线;后脑遭到严重撞的自己;掉落在眼前
的"星

  
  星的金币"──这忽明忽灭的光芒,终于把秀一失落的记忆碎片一个一个拼凑起来。

  
      秀一在恍惚中拉回自己的视线,他再次经紧手术刀。

  
      “仪器正常吧?”“是的,没有问题。”

  
      美和和护士之间的这两句对话,在秀一听起来宛如来自缥缈的远方。他一边熟练
地缝合

  
  伤口,一边喃喃自语着:“无依无靠的……贫苦的少女拿着一片面包在路上走着……


  
      ──彩的怒气、散乱的镊子和钳子、消毒药水的刺鼻味道──"少女陆续在森林中
遇见

  
  贫困的小孩……”

  
      ──双肩轻颤的彩、用白布包起来的骨灰盒、森冈医师的信──"她给了他们……


  
      ──泪眼婆婆的彩、夕阳西下的墓地、随风摇晃的菊花──"手里的面包、头上戴
的帽

  
  子、身上的衣服……”

  
      ──彩的笑容'相亲那一天、希望你相亲顺利的温柔话语──"最后连内衣也……
全身赤

  
  裸的少女……"──凄切的彩、我爱你的告白──"少女……站在视野辽阔的小山丘上
……"

  
  ──孤苦无依的彩在北方机场、哀求着带我走──"她抬起头来望着满天的星斗……"
──把

  
  手伸向星空的彩、纯真的表白、让我待在你的身边──"……星星缤纷掉落下来……变
成了

  
  真正的……金币……"──向彩求婚的自己、我们结婚吧!我但爱着你……含泪点头的
彩─

  
  ─"……从此,少女过着……幸福的小……生活……”

  
      秀一的喃喃自语停顿了。直到此刻,美和才发现秀一神情有异,她惊讶莫名地看
着秀一。

  
      “……彩,星星会降到你身上的……”

  
      沉睡的记忆苏醒了,秀一轻柔地对着彩低语,脸颊上挂着两行热泪。近午时分,
明亮的

  
  阳光洒遍整间书房,诚一郎仰起埋首阅读病历的脸。

  
      “看来……仓本彩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

  
      “是的,幸好由秀一医师执刀,才能有惊无险。"美和欣然答道。坐在沙发上的诚
一郎

  
  却显得愁眉不展。

  
      “可是……我总觉得最近意外事故多了点。”

  
      美和没有作声,只是回望着诚一郎。

  
      “从新井义彦的手术开始……"诚一郎忽然提及新井义彦,美和不由得开口打岔道


  
  “有没有拓巳医师的消息……?

  
      “没有……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那手术要是由我执刀到最后……如果当时我
的病没

  
  有发作的话……拓巳就不会……”

  
      诚一郎站起身走向桌边,美和惊讶地看着诚一郎脸上怯儒的神情。“是我把拓巳
赶出去

  
  的。虽然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可是,就算那小子再怎么没出息……他毕竟
还是我

  
  的儿子……”

  
      想到刚强如铁的诚一郎,竟然也有身为人父的满腔愁绪,美和除了意外,更觉得
感动,

  
  她说不出话来了。

  
      “我想……救拓巳。”

  
      诚一郎的手交握在桌上,继续述说:“我爱那小子,所以……”

  
      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你很意外吧?”

  
      美和微微摇了一下头,没有避开诚一郎的目光,说道:“我也……希望拓巳医师
能够回

  
  到医院……”

  
      这是她的真心话。自己的愚蠢选择害苦了许多人──只要一想到这里,美和便会
因愤怒

  
  而全身热血沸腾。正当美和还陷入自责的思绪之中时,诚一郎不知在何时从抽屉里取
出了文

  
  件,摆在她的面前。于是,美和从沙发上起身接过文件,雾时她的眼睛大睁。

  
      “那是我的病历。"美和抬起了头,脸上满是错愕。诚一郎却仍是一派从容豁达。


  
      “没错……是癌症。”

  
      剎那间,美和清楚地亿起诚一郎曾说过"人的生死无法交由任何人作决定"的这句
话。

  
      “在我的生命消失之前……我想让拓巳重回医生的岗位。”

  
      在神情恍惚的美和面前,诚一郎黯然垂下了双眼,而桌上的电话恰巧在这个时候
响起。

  
      “是的,啊!请等一下……医院打来的,找你。”“是的,我是小泉。……病人
不见

  
  了?……怎么回事!?仓本彩?”

  
      听到彩的名字,诚一郎的眉毛耸动了一下,只见美和的脸颊愈绷愈紧。由于麻醉
未退,

  
  彩仍然还在昏睡当中。待在她枕边的拓巳望着她的睡容,发出哀吟般的声音:“彩…
…都是

  
  我害你变成这样的……!我真是个没用的家伙……明明爱着你……却老是害你受苦…
…!原

  
  谅我,彩。”

  
      两人正在靠近河边的一处宁静寓所。这是胜又的父母在房地产不景气时买下送给
他的。

  
  胜又本人几乎没有来往过,也鲜少有其它人到这里来。寓所里有间套房相当宽敞,约
有二十

  
  坪大小,阁楼上还摆着一张大床,彩现在就躺在这张大床上。

  
      “就算你不肯原谅我,我还是要求你让我医治你的伤。让我医好你……只要能够
再看到

  
  你的笑容,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拓已之所以把彩从医院带走,其实是出自于非常单
纯的动

  
  机──虽然刺伤彩的人是亚弓,但拓巳觉得他把亚弓逼到这般地步的,所以他决心要
亲自照

  
  顾彩,以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于是,他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将彩愉偷藏在暂时
的栖身

  
  之所。彷佛听到了拓巳的轻声细语般,彩微微睁开了双眼。四周陌生的摆设令她的脸
上浮现

  
  一阵迷悯,直到看到眼前的拖巳,她才露出些许笑容。

  
      《这里是哪里?我在医院……被一个女人刺了一刀……》

  
      彩的双手还不能随心所欲地移动。拓巳轻轻甩头,彷佛在对她说:“别说话。”


  
      然后,他体贴地帮她盖好棉被。

  
      “彩真是好险,我看过电视新闻了,她真可怜。”

  
      在医院的咖啡室里,秀一正心不在焉地听着样子说话,他心里担心着彩的下落。
大白天

  
  里,究竟是谁这么大脸……尽管秀一想尽办法调查,但别说同区域的其它医院,就连
东京都

  
  内的几家大医院也查不到彩入院的记录。彩为了找他,只身来到陌生的东京,却发现
唯一的

  
  依靠竟丧失了记亿……在这段时间里,她该是多么地孤单难过昭──只要想到这些,
秀一的

  
  胸口便彷佛要撕裂了一般。现在他已经恢复记忆,当然要亲手医好彩的伤势……

  
      “我想让你看一下这个。这是新娘礼服的设计图。”

  
      笑容满面的祥子拿出一个大信封袋,但是秀一根本心不在焉。

  
      “再不快点决定,就要来不及了呢!对了,关于宴客名单,你那边客人最好跟我
们家的

  
  客人一起核对一下。还有。……”

  
      祥子总算注意到秀一的反常。

  
      “……秀一?”

  
      秀一这才回过神来。祥子忧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好象怪怪的。”

  
      内心的动摇被人看穿,秀一不禁慌乱了起来。

  
      “啊!彩……彩不见了……她好象被人带走了。”

  
      说完后,秀一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乎有意就此结束两人的对话。

  
      “对不起,你先回去,我必须去找她。”

  
      秀一态度如此冷淡,祥子心有不测,于是小心翼翼地说道:“这种事交给警察做
就好了

  
  嘛!你不必──”

  
      祥子的话才说到一半,秀一就已经恼怒地敲着桌子。

  
      “她才动过手术,如果过于劳动,生命就会有危险!”

  
      祥子倒吸了一口气,她没料到秀一竟会如此激动。"对不起,我太大声了。"秀一
僵硬地

  
  道完歉后,便跨着大步离开了咖啡室。

  
      “秀一……”

  
      祥子目送着他,心中不安的黑影逐渐扩大。

  
      一个星期过去了,彩的复原状况十分良好,只有刚开始的几天躺着不能动,如今
她已经

  
  可以坐起来了;这段期间里,拓巳可说是不眠不休地看护着彩。必要的医疗用品全部
由胜又

  
  提供。而拓巳每天都到工地做工、以嫌取生活的费用。他到超市购买彩所需的用品,
甚至连

  
  睡衣及贴身衣物都没有遗漏,为的就是让彩能够住得舒适。到了晚上,他睡在客厅的
沙发

  
  上,每隔几个小时便起来察看彩的伤势有无变化。每天彩痛得发出呻吟的时候,他就
握着她

  
  的手直到天明,整夜都不曾合眼。

  
      “要不要紧?”

  
      彩正在吃药,却在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呛了一下,于是,拓巳赶紧帮她拍背顺气。


  
      “还会难受吗?”

  
      彩慢慢地摇了摇头,注视着为她担心的拓巳。"……怎么啦?"彩拿起放在床边的
本子,

  
  问道:“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拓巳望了望彩的问题,拾起头来,理所当然似地答
道:

  
  “我不是告诉过你好几百遍了,因为我爱你嘛!"《可是我既聋又哑……》看到拓已没
有反

  
  应,彩又要拿笔写字,但拓巳却一把抢走她的本子,开口产:“你既听不到,又不能
说话,

  
  所以,你可能会因为无法与他人沟通而觉得很痛苦……但是,彩,其实每个人都懂得
你的话

  
  语。"彩专心地读着他的唇。"只要看着你的眼睛,就会全懂的……因为你的眼睛会说
话。"

  
  彼此互望的温柔眼眸交缠在一起了。"当你寂寞的时候,我会紧紧抱住你;当你高兴的


  
  候,我会因你一起欢笑;当你悲伤的时候,我会陪你一起哭……当你生气的时候,我
们一起

  
  抡起拳头。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会看着你的跟眸……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在意的…
…再也

  
  没有什么需要在意了。"拓巳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犹豫。然后,他翻开本子,拿起笔写
下:

  
  “我爱你。"他将本子拿到彩的面前,彩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拓巳略带难为情地问道


  
  “手语要怎么比?"《我……爱……你》彩比给拓巳看,却在心想起自己那一天秀一告
白的

  
  情景。“我……爱你……是这样比的吗?"拓巳边说边笨拙地移动着双手,彩则对他点


  
  头。然后,拓巳又坚定地重复了一下次,脸上同时流露出一股深情。"我、爱、你“彩
的意

  
  志动摇了。虽然她不可能忘掉秀一,但拓巳纯真炽热的深情却让她抨然心动。"彩,我
们一

  
  起生活吧!"他那不顾一切的眼神教彩难以拒绝。"答应我……“彩垂下了眼帘,拓巳
静静地

  
  拥住她。"彩……"彩把脸颊凑近拓巳,彷佛要回答他。对讲机却在这个时候铃声大作
。晚上

  
  八点,公寓附近的公园冷冷清清的。孤寂的街灯下,有个人影走了过来。"拓巳……"
拓巳在

  
  秀一面前停了下来。"你是来找彩的?"拓巳直接切人正题。他跟彩谎称是胜又来找他
。"快

  
  带她回医院,她才刚动过手术──"拓巳开口打断秀一的话,说道:“彩是因为我才被
亚弓

  
  杀成重伤的……那就等于是我杀伤了她。所以,彩必须由我照顾。老哥,拜托你,让
我来照

  
  顾她。”“不行,你现在立刻带她回医院。"秀一的语气非常强硬。这一个礼拜来,他
到处

  
  找彩,后来想到可能是拓巳把她带走的,于是就逮住胜又加以追问,终于得知公寓的
事,同

  
  时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拓巳……有件事我必须跟你道歉。不只是你,我还
要跟

  
  彩道歉。"拓巳的脸据曲了。他哼着鼻子冷笑了一声。“彩……?你叫得倒挺顺口的。


  
  错,彩或许曾经对你有那么一点意思,可是,她现在对我──”“彩以前住在北海道
。"秀

  
  一说的话令拓巳不禁勃然大怒。"你到底要说什么?我知道她住过北海道。”“她和我
在同

  
  一家诊所工作过。"拓巳一时无法了解哥哥的话中之意。"我从北海道医大调到美幌别
镇的上

  
  的诊所。诊所里有一位行医多年的森冈医师,我就在他底下工作。后来,森冈医师因
病去

  
  世……我很苦恼。不过,我是在老医师去世之前就开始苦恼的,庆友大学邀我回东京


  
  来……”秀一摇摇头,又继续说道:“不……其实我是在犹豫要不要接受某个女孩的


  
  情……“秀一断断续续地说着,而拓巳只能盯着他的脸。"虽然人一直在犹豫,但我还
是打

  
  算离她而去。因为身为一个医生,我还有许多必须学习的东西,而且我没有自信能照
顾得了

  
  孤苦无依的她。……可是,就在我搭机返回东京时,她来到了机场,要我带她走,还
对我说

  
  她只要能待在我身边就心满意足了。在踏上飞机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一件非常……
非常单

  
  纯的事情……那就是我也爱着她。”“那个人是彩……"拓巳低声说道,秀一则点了点
头。"

  
  我们约好要结婚。之后,我出了意外……“"彩是来东京找你的……?"拓巳不愿意。
但却又

  
  清楚地想起那晚和彩相遇的情景。"她被杀流血时,我就在她身边……她倒在我怀里,
那更

  
  是个巧合……不,也许该说命运的安排。眼看她命在旦夕,我是多么想救活她,就是
这股精

  
  神力量……唤醒了我那两年的沉睡的记忆。"拓巳感到眼前一片茫然,秀一则瞪视着他
的眼

  
  睛。"拓巳,我明白你对她的心意,可是,我不能把彩留在这里。我丧失记忆的那段时


  
  里,她是以怎么样的心情陪伴着我……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自己有义务让她幸福。
"拓巳

  
  的心被刺痛了。无法形容的怒火和憎恨自他心底窜升、爆发。"义务?……什么叫义务
?别

  
  笑死人了!"怒气化为铁一般的拳头,重重地落在秀的脸上。可是,尽管秀一都快站不
稳脚

  
  步了,他却无意把视线从拓巳身上移开。"你想揍我就尽管揍吧……我爱彩。"拓巳眼
前一片

  
  空白,他揪住哥哥的领口,用尽浑身力气猛挥一拳。然后,他还顺势骑在倒在地上的
哥哥身

  
  上,发疯似地猛揍着他。"什么两年的沉睡记忆?什么苦恼?你别梦想我听了这些鬼话
,就

  
  会回答一声'原来如此',然后把彩交给你。你以为女人会永远喜欢同一个男人吗"眼睁
睁地

  
  看着自己的男友竟然和其它女人订了婚,她怎么可能还会爱你?你别自作多情了!"拓
巳的

  
  脑海里浮现出彩落寞的脸庞,他一边抓着秀一的头去撞地板,一边大叫着:“彩对你
已经没

  
  有任何感觉了!”

  
      霎时,一直没有还手的秀一抓住了拓巳的衣襟,将他的头按在地上。

  
      “是彩跟你说的吗?……”

  
      暗夜中。两人激烈缠斗着。拓已再次占了上风,他恶狠狠地瞪着被自己压在地上
的秀

  
  一,眼底满是愤恨。

  
      “那祥子怎么办?……啊?你已经和她订婚了,怎么解决?医院呢?医院的事你
又打算

  
  怎么做?"秀一仰视着不知不觉中语带哽咽的弟弟,毅然地说出答案:“我会放弃一切
!"瞬

  
  时,拓巳大吼一声,发出犹如野兽级的咆哮。接着,他以锐不可当的气势狠狠地欧打
秀一。

  
      “我会杀死你的!下次你再出现在我和彩的面胶……我就杀了你!"拓巳站了起来
,喘

  
  着气对秀一拋下这些话后,立即转身离开了。秀一坐了起来,凄然注视着拓巳渐行渐
远的背

  
  影。

  
      “我爱彩……”

  
      轻吐爱语的嘴唇上渗出了血丝。

  
      从窗户射进来的朝阳使美智代眯着眼睛,她慢吞吞地取出了文件。那是一张离循
协议书

  
  ──她已经在妻子一栏上签名盖章了。

  
      “都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了,现在才来谈离婚。”

  
      诚一郎瞥了瞥桌上的文件,用谈然的口吻轻声说道。

  
      “你早就没有把我当女人看了。”

  
      事实上,美智代这几年来未曾和丈夫共枕过。

  
      “我希望自己直到死亡都还是个女人,所以我要去找可以帮我达成愿望的人。“
……那

  
  个人是小森吗?"美智代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诚一郎的话而改变,她彷佛戴着一张没有表
情的

  
  面具。

  
      “我早就知道了。从很早以前就……”

  
      诚一郎微微一笑。美智代的眼降直视着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既然拓巳不可能再
当为了

  
  今后能够地得和以前一样富裕,也为了拥有一个崭新的人生,小森是我不可或缺的依
靠。,

  
  我也知道你已经发现了。”

  
      美智代出言回敬诚一郎,彷佛一切都无所谓了。

  
      “很早之前就……”

  
      义彦四周的仪器规律地运作着,他那睁开的眼睛仍然空洞无神。

  
      “小泉,你在这里啊!”

  
      美和被背后传来的呼声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待她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秀一时
,剎时

  
  瞪圆了双眼。

  
      “出了什么事?你受伤了!”“啊!没什么,只是……”

  
      秀一用手遮住脸颊上浮肿的癌青,含糊地答道。他昨晚被拓巳痛殴的痕迹直到现
在还在

  
  发烫,而且隐隐作痛。

  
      “医师,关于院长的病情……”

  
      秀一瞧了瞧义彦的脸,美和却在此时一本正经地对他道。

  
      “……你也知道了吗?"秀一感到很意外。

  
      “那么,你也知道即便动手术……”

  
      就在美和点头的瞬间,一股莫名的悲哀同时涌上她的心头。

  
      “知道自己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是痛苦。”

  
      秀一低声说完后,便看向窗外。美和把视线移到义彦身上,突然同秀一说:“你
真的要

  
  替他再动一次手术?"秀一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疑问的神色。于是,美和脸色凝重地继
续说

  
  道:“既然开刀对院长的病情已无任何帮助,那么,我认为再动一次手术,也救不了
新井义

  
  彦。”

  
      “你……在胡说些什么?……他还──"美和铿然的声调打断秀一的话。

  
      “上次动手术的时候,我弄伤了他的脑干……是我杀了他!"……我现也不要保持
沉默

  
  了。美和想到面临死亡却还坚守医生职责的诚一郎,于是怔怔地望着秀一涣散的眼神


  
      “老哥给我的……?”

  
      兄弟俩在公园里互殴过后,经过了数日。园子来到正在兴大厦的土地,亲手交给
拓巳的

  
  封信。

  
      “是的,他说信里写着重要的事……”

  
      拓巳只考虑了一秒钟,便打算把信还给园子,但园子却把双手放到背后,并且往
后退了

  
  一步。

  
      “不行!请你一定要看完。”

  
      拓巳还在犹豫,园子不禁语带悲戚地说道:“偶尔……也听听我的请求吧!”“


  
  子……”

  
      园子向无言以对的拓巳鞠躬致意后,就要举步离去,却又突然驻足不前了。

  
      “彩好吗?”“……嗯!她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拓巳答得很轻快,园子报以轻轻一声。

  
      “太好了。”

  
      “让你担心了,都是我不好。”

  
      看到拓巳这般温柔,园子现在的心情是悲喜交织。

  
      “彩当时那么虚弱,你竟然把她从医院带走……不过,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反倒是

  
  看到你那么喜欢彩,令我感到非常羡慕……”

  
      事实上,打从彩从医院消失的那一刻起,园子就已经知道是拓已带走她的了。待
园子转

  
  身想要离开,拓巳便边目送着她的背影,边拆开了信封。

  
      屋内咖啡劳香四溢,彩坐在沙发上折叠衣服,猫昧则窝在她的脚边。

  
      今天的晚餐是彩做的。这是拓巳第一次吃到彩亲手做的菜,他一方面沉醉在自心
痛涌现

  
  的温暖与喜说当中,一方面又觉得白天收到的那封信像根荆棘般刺痛着他的心。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辞掉医院的工作。关于新井义彦的医疗过失,小泉跟我
说是她

  
  动的手脚。拓巳,你并没有任何过错,你必须回医院去。

  
      当拓巳再次读着从抽屉里取出的信时,脑海里浮现那一夜秀一脸上的凝重神情。


  
      ──我也会跟祥子解除婚约,我会跟她解释清楚,以求得她的谅解。请你转告彩
,今晚

  
  八点子然一身的我会在东京铁塔上的展望台等她──拓巳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
,已经

  
  七点多了。

  
      ──倘若彩届时没有在我面前出现……拓巳,我会承认自己是如你所说的自作多
情,我

  
  将放弃──拓巳站起来倒咖啡。信的内容十分简洁,但却充满了对彩的爱意。

  
      ──然后,我会从你们俩面前消失。我既已想起彩,就只有这条路可走了。不过
,现在

  
  我只想着如何遵守我和她的约定──拓巳把读完的信放进口袋中,拿着咖啡杯搁在彩
的面

  
  前,然后望着她的笑容,以不灵活的手语说:《彩……我爱你》彩望着拓巳。于是,
拓巳慢

  
  慢地说道:“你也……对不对?"彩点点头。拓巳露出笑容,再度开口:“不管任何人
对你

  
  说了什么,你都不会改变心意,对不对?"彩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这时候,拓
已缓

  
  缓将那封信交到彩的手中。

  
      “老哥写的信。”

  
      彩惶惶不安地开始读信。这封信拓巳早该撕毁的,但是他却做不到。……她……
彩千里

  
  迢迢……然后,老哥却和祥子……拓巳的心因彩所承受的一切悲苦而痛得纠在一起了
,─这

  
  是他的赌注。

  
      “事到如今他才来说这些,脸皮也示免太厚了,对不对,彩?他都跟别的女人订
婚了,

  
  还以为可以任意改变别人的心意。在北海道时,老哥曾经犹豫过要不要接受你的感情
,而我

  
  从来就没有犹豫过……”

  
      拓巳拿着咖啡杯的指尖额抖着,涌现在心中的不安促使他说个不停。

  
      “……彩?”

  
      过了好一会儿,彩才缓缓拍起头,好的眼睛茫然若失。

  
      “……彩!”

  
      拓巳焦虑地大声呼唤她。彩回过头看他,泪水自眼眶中涌了出来──拓巳知道自
己赌输

  
  了。

  
      《对不起,我爱秀一……》"彩……我看不懂,我看不懂啊……”

  
      拓巴望着采的眼神似乎在苦苦哀求。彩含泪指着手中秀一的情,又比一次:《我
爱秀

  
  一》彩向恍惚失神的拓巳深深一鞠躬后,站了起来。她搁下信,走出房间,而动也不
动的拓

  
  已只能目送着她的背影。

  
      祥子的家不愧是日本屈指可数的财界大亨府邸,不但富丽堂皇,而且还歉顾细致
典雅的

  
  一面。连秀一现在所处的大厅里,也刻意挂着一幅泰西的名画。

  
      “我好高兴哦!这是你第一次到我家来。你坐一下,我马上去端茶出来──"祥子
笑容

  
  满面,秀一则制止她离去,脸上严肃的表情未变,他轻声说道:“不用了,我说完话
就要走

  
  了……”

  
      “……是吗?那就请坐吧!"祥子请他坐下,自己也随之坐了下来,然后竭力装出
开朗

  
  的笑容。

  
      “你要告诉我什么重要的话?"秀一定晴看着祥子的眼眸,毫不迟疑地开口说道:
“我

  
  想起所有的事情了。不但想起北海道的诊所,也记得我深爱着一位名叫仓本彩的女孩
,并且

  
  还和她约好要结婚。”

  
      “请等一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祥子轻笑了一声。秀一仍然板着一张脸,
他低

  
  头向祥子致歉道:“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

  
      祥子的脸颊紧绷了。

  
      “秀一,你可是医院继承人哦!况且,我们也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订下了婚约。我
们请了

  
  那么多的亲友……”

  
      祥子自始至终都维持着平淡的口吻。秀一却用恳求般的语调继续说道:“我知道
不管我

  
  怎么道歉、怎么补偿,都不足以弥补我的过错。”

  
      “你是意思是说即使如此,你也要到彩的身边去?"两人眼神交会,陷入片刻的沉
默。

  
      “抱歉!"秀一再度低下头道歉。祥子却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慷然的微笑。

  
      “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你一定会后悔的。”

  
      祥子脸上的微笑整个冻结住了。她低沉的声音中隐含着怒意。

  
      “……为了那种人而拋弃一切,你一定会后悔的。”

  
      秀一扬起头,眼中不再有任何迷悯。

  
      “我也许真的会后悔,但是现在我必须到彩的身边去。”

  
      秀一毅然起身,走了出去,留下祥子一个人。此时的祥子彷佛失了魂魄一般,空
虚的眼

  
  神显得飘忽不定。

  
      彩站在可以三百六十度眺望放景的展望台上。这景象犹如满天的星斗全都降落到
地面

  
  上……彩亿起了北方美丽的星空。

  
      时间是七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还有五分钟就可以见到秀一了。而这个秀
一才是

  
  那个了解我、说过爱我的秀一……

  
      随着秒钟的震动,彩的心跳声愈来愈大。──我将于然一身──只想着遵守约定
──彩

  
  只要想到秀一信中的话语,就会涌现一股热切的情怀。……不是同情,也没有可怜,
若是沉

  
  重的负担,就由我们俩一起承受吧──秀一要说的就是这个!对秀一的这份爱,彩曾
经犹豫

  
  了一秒钟,如今回想起来,彩还是觉得自己很不应该。看着一对对甜蜜的情侣从她面
前经

  
  过,彩觉得自己也感受到了他们彼此相爱的幸福,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灯火辉煌的东京铁塔明亮得如延伸到空中的光梯。秀一透过出租车的玻璃,心情
愉快地

  
  凝望着它。

  
      他看看手表──七点五十五分……彩真的会在展望台上等我吗?期待与不安同时
在秀一

  
  的心中交错徘徊着。

  
      就在这个时候,高亢的铃声乍然响起。于是,秀一取出内袋中的行动电话。”“
喂?”

  
      秀一才出声,电话那头贵子责难的声音已跃入他的耳中。

  
      “秀一,你跟祥子说了些什么?"听着听着,秀一的表情僵住了。过了一会儿,他
脸上

  
  的血色逐渐褪去。

  
      “怎么会……祥子她……自杀了!?”

  
      窗外是近在咫尺的东京铁塔,但他却无法到那里与心爱的彩相会,那灿烂的光芒
如今在

  
  秀一眼底,却是美得令人深觉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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