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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ony (jj), 信区: LoveStory
标 题: 小梅
发信站: 听涛站 (Thu Aug 12 14:03:16 1999), 转信
1........小梅
作者 SwordLea
对于小梅,我几乎一无所知。
在互联网络迅速蔓延的今天,地球这个小小村落,早已被“一网
打尽”。可是,我们每个人,凭借一双茫然无助的眼睛,又怎能透视
这条纤细的电话线,看到那一端的“村民”,究竟是老人还是青年、
究竟是男还是女、究竟是一个人或是几个人呢?
还好,自己算是个很看得开的男孩子,虽然终日流连mirc,但从
来不去想电话线那一端的事情。mirc是一款足以让聊天虫满意的chat
工具,功能强,速度快,让人爱不释手。因为就算是你拥有了“天纵
”56K的“猫”,在网络带宽瓶颈日渐成为现代文明社会主要矛盾的
今天,任何基于浏览器的聊天室都会让你无法忍受,成为你心头挥之
不去的淡淡哀愁。
那一天,随随便便地用了GG这个名字进入mirc,都是一些老面孔
,继续着往日的重复话题。小梅的出现最初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直
到她唤我“哥哥”并主动与我打招呼。很好笑,她的依据是别人戏称
那个叫MM的为“美眉”,我这个GG就必定是“哥哥”。看起来象是
mirc新手,竟不知道网上id不过是虚无飘渺的代号,与其使用者没有
什么实质性的必然联系。也许是“哥哥”这个称呼带来的亲切感,她
对我很坦白地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原来是个逃课出来的在校生。不过
,对于这种毫无保留的坦白,我也持有着一份警惕,不肯轻易地相信
谁。倒底是个女孩子,她对我提到自己的男友,又问起我的女朋友,
为了增加她的安全感,也为了更好地树立“哥哥”形象,我想了想,
骗她说:“我的……女朋友很好啊。”其实,对于爱情,又何尝不是
看得很淡,至今也还是孤家寡人地走着自己的江湖风雨路。笑问她芳
龄,她宛然反问:“能不能换个别的问题?”我愈发相信小梅是个女
孩子了。于是,换了种方式,先问她读几年级,她回答说是大二。算
起来应该有20岁吧?我诧然道:
“那岂不是属马?”她不解地反问:“你怎么知道?”哈哈,证
明我的猜测无误。她也不笨,旋即露出了笑脸:“真是个细心的好哥
哥,:)”。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匆匆地,她要去上课,小梅的名字
消失了。
第二次见到小梅,她正在聊天室里和网友们交谈,漫无边际,似
乎是在等什么人。看到我的id在屏幕上跳出来,她显然很高兴,迅速
地打开了一个窗口,和我单独地聊起来。她说喜欢宋词,我也说喜欢
,又背诵了那阙“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她竟说李易安这
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婉约之作是那个时代的颓废产物,相比之下,她倒
更爱“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的苏东坡。女孩子
也会喜欢苏轼?我的心头掠过一团疑云。
随后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小梅,以invisible mode(隐身状态
)躲在mirc幕后,每隔一会儿就用who命令查看一下在线人员名单,但
总是没有她的身影。
那个下午天色阴沉,我独自在单位,依旧默默地等着她的出现。
一阵电话铃声扰乱我的思绪,拿起听筒,是往日的一个朋友,目前在
电信部门工作。他罗罗嗦嗦地告诫我,在网上一定要诚实待人,因为
用户拨号上网的动态IP、电话号码和访问的资源,都是被监视记录的
……电脑扬声器传来一阵吡啪声,邀我聊天的竟然是多日不见的小梅
!顾不得说“再见”就丢下听筒,扑过去点下CHAT按钮,果然是她。
“你在哪里?”我急切地问。
“在……一个同学家,我……又逃课了。”可以想像到她娇羞的
样子。
“哦?你不可以经常逃课喔!:(”我撅起了嘴。
“……不逃课,就见不到哥哥呀。”她回答得楚楚可怜。
我黯然。
“哥哥,”她在唤我,“我来过几次,你怎么总也不在?
每次都是失望地离开……”
啊?原来是这样,我颇有几分自豪地答道:“哥哥隐身了,不过
,你想找我就用chat命令啊!”
她幽幽地自语:“如果这次不是偶然发现chat命令,也许一辈子
都找不到哥哥哦……”
“不要说一辈子,一辈子那样的久远,你我是等不到的。”我劝
慰她。
扔在一边的电话兀自发出“喂喂”的声音,一个念头在脑海闪现
,我记下小梅的IP地址,抓起话筒,悄声求朋友查看这个IP用户的拨
号电话。朋友有些为难,说查看用户情况是违反规定的,但碍于情面
,还是告诉了我,又说这部电话属于一家金融机构,是XX银行。
受骗了?!我不敢相信。失魂落魄地回到电脑前,我对小梅说:
“妹妹,我想问你一件事。”
“哦……可是,我已经有了男朋友啊。”她的玩笑里隐约带有一
丝苦涩。
“呵,不是这件事。你为什么要骗哥哥呢?”我问。
“从来只有哥哥骗妹妹,哪有妹妹骗哥哥呢?”她以为我在说笑
。
“可是,你告诉我是在同学家里,而你使用的电话却并非私人电
话。”我的话语中流露出几分寒意。
她没相信,继续她的逻辑:“就算哥哥骗了妹妹,妹妹也是不会
骗哥哥的。”
我突然问她:“妹妹,你怎么会在XX银行?”
长时间的沉默,似乎预感到不祥的征兆,我有些不忍心地追问: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号码--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过了好久才回答:“……我并没想骗你,前几次一直是在同学
家上网,这回她带我到这里来的,我只不过想为她也为我保留一些,
但是……”
我的心向下一沉,倒是我委屈了她。
小梅接着说:“同学不希望别人知道这部电话,你可不可以忘记
这个号码?”
我佯做同意。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我仿佛听到她在和她的同学争吵。终于她又
说:“哥哥,同学已经不会允许我到她这里上网了。你知道,有时候
,猜疑和好奇心会使一个人失去许多……”
我懵了,申辩道:“我只不过是无意中发现的这个号码,我会努
力忘记它的……I will take back what I said。”
“一切都太晚了,”她说,“我不会再上网了,忘记这个号码,
也忘记我吧。”
“妹妹,不要啊!不要啊!!”我一连重复几行。
“我会怀念这里的一切。”她最后深情地说,“还记得那阙‘物
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么?我终于理解了它……”
就这样,小梅永远地走出了mirc,也走出了我的世界。
站在那晚的暮色里,这串电话号码象一句恶毒的咒语,刺痛我破
碎的心灵。路过电话亭,却没有去拨打这部电话,我已经失去了小梅
,不想再失去……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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