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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azy (郁闷了就来灌水,然后就忘记了), 信区: music
标  题: 达明中的词人——何秀萍篇（续）（转载）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04月06日11:45:08 星期六), 站内信件

  

                      Viva:达明中的词人--何秀萍篇(下) 

  

  

2001年5月28日10:46:19 

  

　　收在1988年《你还爱我吗》中的《末世情》是何秀萍最狠亦是最露形骸的一首词。 

1988年的香港，移民之风愈演愈烈，中英的拉锯亦渐紧张，那个年头也是港民的末世情 

怀的第一轮上演。于是，1988年的《你还爱我吗》气势磅礴的以《末世情》开场。说起 

来也是一脉相承的：1996年达明重组的《万岁万岁万万岁》演唱会，适逢回归前港民的 

疯狂放纵，那时是末世情怀的第二轮上演，亦是最强最烈的惶惶。所以《万岁》演唱会 

也以《末世情》开场，可算是众望所归，亦可算是达明自身命运与小岛命运耦合的最佳 

诠释。 

　　"来日也许重逢，谁又可跟着谁，可永远相聚？明白良辰美景，原是似烟像云，终散 

去……"字字如剑，不留余地刺个通透。睿智是何秀萍最大的特征，然而，这份睿智一旦 

勃发起来，便上可揽月，下可擒鳌。刘以达配之以强劲的鼓点，Riff的电吉他，编曲要 

编得密不透风，唱要唱得狠命，仿佛才能暂且压住那惶惶心态。音符不依不饶，唱腔愈 

抵愈高，偏偏还要加上背景中陈慧娴那凄美迷茫的和声--末世降临，趁这一刹那，且快 

活。身要放纵，心要高烧，正是"浮华世态，惶惶是我心，从来不答应，誓约永守！"这 

是情之注定消逝、无法完美，是意乱情迷的人们对爱产生了欲迎还拒的惊惶。此曲的触 

目惊心，私以为远胜于后来的《月黑风高》，何秀萍寥寥数笔，甚至无需譬喻，就实写 

实，配着热闹的音乐，惶惑中恐惧徒生："回头察觉，那列快车，在旁边远去，没法再追 

！"遭遗弃的恐慌，无力追赶下的心灰，造就了刹那的狂乱--且快活，且快活！ 

　　这也是达明的命运，当眩目的舞台上，黄耀明的手撩起黑风衣，一个转身冲向镜头 

，唱出："末了总要相分，末了总会相分。"心陡的一沉，原来，数年前他们已不经意间 

预示了自身的命运，而在重组的这一刻，亦要狠心的先对你展示清楚：末了总会相分！ 

心中一凛，达明回来的那段日子，众人才会前所未有的疯狂，像是要把热闹与残留起来 

的热情用到尽！这何秀萍的《末世情》、达明的《末世情》，每个人的《末世情》，都 

无处可遁去！ 

　　从1989年的《意难平》专辑开始，达明对自身曲风的把握已出神入化，且不断加入 

叫人为之一振的音乐元素，《意难平》的确是达明的巅峰，而后，《神经》已是聪明的 

低空飞行。《意难平》专辑的概念之完整，使得后来香港的本土作品都无法再超越。然 

而，也是因为太过完美的概念拢和，使得这张专辑中几乎不存在主打歌曲，各有各精彩 

，剑走偏锋，却是不同路线。 

　　何秀萍在《意难平》中献出了《情流夜中环》。这是她最为华丽漂亮的一首，然而 

，浮华铅华背后却隐约藏着她欲露还掩的丝丝吊诡。鬼怪精灵的刘以达，居然以粤剧大 

戏的基调来配这歌，一时间，华美荒冷被演至极处。刘以达让我明白，他手中的那把吉 

他，描人描鬼全凭他意愿。 

　　中环，是香港最繁华的地带，这里云集了众多的写字楼及大商场，也是香港的白领 

与中产人士最集中的工作地带。它代表了社会的繁荣、港民的富裕、以及人们身份地位 

的优越感。然而，何秀萍却偏选择这地方来做反差描写。"彷似一只空罐子那么落寞，彷 

似一串荒冷的流逝烟花……"如此的精巧比喻简直非人，在这之前我从没想过可以有"落 

寞如空罐子"这样的作文手法，何秀萍运用譬喻的功力在这首词中痛快尽泄，让人瞠目。 

  

　　而都市的内质脆弱，卸妆后的苍白，犹如《红楼梦》里"反照风月宝鉴"相类似的意 

象，也在她优雅的运字中毫不留情的揭露："再见这繁荣原背里有数不清空冷孤寂，夜静 

又再次衍出这赫赫迷城之荒。"听到此处，可否内心会涌起一阵抖颤？"赫赫迷城之荒"， 

相由心生，如此的幻觉，如此的自我恫吓，原是反映在琉璃镜中的焦躁和不安。同样的 

末世情怀，同样的疏离、空虚、惶惑，却在那美丽得有些妖冶的词组和排比中做了另一 

种诠释。在黄耀明的每一个拖音中，在何秀萍文字的包围中，一阵幽凉、一阵荒冷开始 

蚀心。 

　　《意难平》后的达明，的确很难再去超越什么，他们的路，走到这里也算是完善了 

，于是，1990年的《神经》，聪明的达明就来了一次精彩的逃遁，这超低空的飞行保留 

了神话，也顺延的走到解散。《神经》将《意难平》中建立起来的某些概念进一步发挥 

，也就更不可避免的走向了晦涩，尤其以周耀辉的填词为甚。然而，最后一次在达明中 

出现的何秀萍却凭着《开口梦》回归平淡，可算是何氏最乖巧的一首词了。说起来这亦 

是高手过招，何秀萍却比达明飞得更低更稳。 

　　"你说错罢？刚刚多一句，无头绪，唐突断句。现在遗弃，以后怀念"，很是耐人寻 

味的。向来喜欢把长句的断句当把戏玩的何秀萍亦来做起短句，平添雅致。"现在遗弃， 

以后怀念"，她总是这样一语就泄了天机，像是对达明二人的预知，亦像是对自己的劝慰 

。睿智，那几乎就是要花上一辈子去成全的事了，却被这个女子举重若轻的做到，在旁 

看着，艳羡之余，不是不心灰的。 



 　　"我歌我哭我笑我再默然沉睡，我醒我知我惊见星转月移，我思我想我怕我会心意 

变灰，我写我讲我要唱出我梦。"开口梦，即是做梦的时候不经意间嘴已张开，说出的梦 

话是泄露的天机。如今回想达明的分分和和，辗辗转转，前后聚散，却原来，早已有何 

秀萍开口梦。容易被遗忘的《开口梦》真是一颗沧海遗珠，原来，刘以达那讨好的三拍 

子，与低调出场的Acoustic吉他是如此的漂亮。《开口梦》算是《神经》里头最轻巧的 

一首了，却如个哑迷，要多年后方可释然。 

　　何秀萍这个女子，与黄耀明是私交甚笃的，她绝对填得出达明深心里那些，或许连 

自己都不甚明了的心思。她每每蜻蜓点水似的出现又隐去，常居异国的她是超脱于这个 

疯狂旋转的物欲社会的。然而，她的细腻，她的从容优雅，她的随意拨弄，还有她可敬 

的睿智，都那样凿下深刻记印，怎抹得去？怕是老去后仍会念兹在兹吧？！ 

　　她的低调，她的平和，她的宽厚，如此安抚看她字的人。1996年达明重组时，她在 

写来的庆贺信中说到："不求什么，但愿我们于每日终结前都尝过一点点甜就够了。"看 

到的那一刻，心如平原般铺展开了去，不自禁牵起了嘴角，这样的话已足够铭记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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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蜜的名字，痛苦的名字，我叫你离去。美丽的眼睛，忧伤的眼睛，我叫你过
来--你神奇地出现，带着你全部的矛盾和叹息。你为我带来狂喜和战栗，你叫我
充满无法言喻的柔情，也为我带来无可解脱的绝望。
    你是我黄缎子一样抖动的阳光，你是我的清凉泉水，你是我无法捕捉的影子，
你是花的碎片，你是云的碎片，你是天空的碎片，你是旷野里消散的烟雾，你是最
美丽的白色泡沫，你叫我狂喜，同时，也叫我悲恸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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