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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乒乓外交史话（2）
发信站: 听涛站 (Sat Jun 3 12:20:49 2000), 转信
1969年春天，乌苏里江上的一声枪响，以及随后召开的党的"九大"，标志着"文化大革命"
进入了一个新的、相对平稳的阶段。这时，林彪被九大新党章确立为毛泽东的"接班人"，
其党羽繁衍成集团。但是，林彪集团与江青、张春桥集团的矛盾也开始表面化。在这种局
面下，周恩来虽然不再
担任党的副主席，但是，凭藉长期以来在党内的领导地位和重大影响，他还是时常有可能
利用这种矛盾左右周旋，一方面保护自己，一方面亦使国家政权机器继续运转。他在国家
政治生活中的地位再次稳固了，并且有条件在某种程度和某些方面抑制局势不再恶化。
周恩来得知了中国乒乓球队的严重情况后，曾予指示，对著名运动员要保护，不能关
押拘留。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先在体委住一阵，然后让他们回家。
1969年10月4日晚，周恩来总理宴请刚果(布)总理拉乌尔。体育界由当时的国家体委军代
表刘义亭和已经改当教练的徐寅生、李玉环、张光禄、蔡集杰4人参加周恩来举行的宴会
。他们站在宴会入口处欢迎主人和贵宾。周恩来陪同拉马尔到来的时候，他发现了体育界
代表。在"文化大革命"中
，体育界人士销声匿迹已经很久了，这天的出现引起了周恩来的注意，他径直走过来，问
李玉环:"你是哪里的?"当他听说面前这位年轻女性来自中国乒乓球队时，周恩来问:"你们
还能不能打（乒乓球)?"
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又问:"老的能不能打?"他指的是那批老运动员。
李玉环回答:"能打。"她对周恩来说:"徐寅生也来了。”
这时，周恩来发现曾是1965年第28届世界锦标赛中国球队主力选手的徐寅生站在一旁
。他笑着上前和徐寅生握手，一边问：“徐寅生同志，你还能不能打呀？”
这位前世界男子单打第三名选手迟疑了一下，告诉总理说，当教练了，如今不大打球
了。
"那还行，都胖了。"周恩来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接着问道:"庄则栋还能打吗？李富
荣 、张燮林、 周兰荪都能打吗?还有林慧卿?"
这时，军代表刘义亭向周恩来总理敬礼。周恩来一边与他握手一边问道你们为什么
不让他打球啊?
军代表说，徐寅生己经当教练了。
周恩来点点头说:"过一会儿我再找你。"
果然，在回到贵宾身边谈了一会儿，周恩来又来到国家体委军代表面前，询问:"乒乓
球队还有多少人?"
军代表报告，还有60多人。
周恩来又追问:"都能打球吗?"
刘义亭告诉他，除了少数几个已经当教练外，大多数人都还可以打球。
停顿了一下，周忠来加重语气说:多少人想看你们表演啊!"这句话出口，全场都静了
下来，人们注视着周总理。周恩来，则以自己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乒乓球运动员们。周恩来
问徐寅生为什么不打球了?徐寅生说:"年纪大了。"
周恩来说:"你现在多大?"
徐寅生:"31岁了。"
周恩来对他说:"31岁就大了?那像我早就该退休了。"
周恩来吩咐刘义亭:"你组织组织，叫他们打球。"
周恩来，在当时环境中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支持了中国乒乓球队。
4天以后的10月8日晚，周恩来总理为欢迎前来中国访问的越南南方临时共和政府主席
阮友寿举行盛大宴会。这次，前世界冠军庄则栋被选上了，他作为4名运动员代表
之一跟随另一位军代表王福勇参加了宴会。
周恩来到达宴会厅时一眼队出了庄则栋向他打招呼:"庄则栋。"此时的庄则栋已经有
几年没有见到总理了，闻此一声，激动得泪花直闪，连声说："总理，我代表运动
员向您问好!"
对着庄则栋和军代表，周恩来再次表达了他希望观看体育表演的愿望。
两天以后，其实是一天一夜后的10月10日0时42分，周恩来在"文化大革命"中红极一时的
副总理谢富治陪同下来到落成不久的首都体育馆，由国家体委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曹诚相
副主任符志行陪同，观看了田径、体操、女子排球、男子篮球和乒乓球表演，一直看到2
时40分。表演结束时，他
走下主席台，接见了参加表演的运动员。这
是"文化大革命"开始以来周恩来首次长时间地观看体育表演。
走进首都体育馆休息室，周恩来与曹诚等国家体委军管会的负责人，以及几位运动员
代表谈了话。周恩来询问了国家体育代表队中著名选手因受"文革"迫害自杀的事情，他问
，除了姜永宁等3人以外，其他队有没有自杀的?
他得到的答复是，国家体操队有一名运动员自杀，但乒乓球队最多，计有3人自杀。
周恩来报以一阵沉默。
片刻以后，体操运动员尹锡南向周恩来提出了一个问题:"体操队以后还要不要和外国
人比赛?"
周恩来回答:"如果本事好，毛泽东思想又挂帅，为什么不能比?可以比，看和谁比。"
周恩来又说:"和友好国家还是可以比的。"
这时，周恩来阐述了他对"文化大革命"中体育运动代表队如何发展的思路:"专业队要精。
多派人到工厂、农村去指导，总得有体育运动。现在"文化大革命"，大家都忙，以后工厂
、农村也还是要搞体育运动的。主要的是以业余为基础，是群众性的。少数尖子提高还是
需要的，但不要搞特殊
化。"
周恩来在这天指出:"围棋仅与日本有来往，搞得绝了种也不好啊!"
他问到了曾经创造举重世界纪录的老选手陈镜开。体委负责人说，陈镜开己经去烧锅
炉了，而且"表现得不错"。
体委负责人向周恩来汇报说，国家体委系统原来有200余名从事运动医学的医生，现
在大都赋闲，因为"文化大革命"一开始，运动医学被否定了。
周恩来说:"不能否定一切。"
有人反映，有人攻击运动医学是搞"特殊化"。
周恩来不同意这种看法，说:"病了才去治，谁故意去扭伤?"接着，他问起了运动员的
生活待遇情况。
当时的情况是，国家代表队选手每月伙食费30元，其中本人交12元，其余由国家补贴。至
于工资，运动员的工资和大家一样都不高。运动员工资分14档，最低14级，每月工资24元
;最高为4级，可以拿到90多元，庄则栋是8级，每月工资不过70多元，已经算是收入较多
的人了。而运动员们的
平均工资为43元。
周恩来听后说:"把运动员教育好不容易。运动员绝大多数是好的，是毛泽东思想培育起来
的，是我们自己培养的，……我们不要自己把自己否定了。毛泽东思想总是学了嘛!为社
会主义祖国争光，为国家出力的，总还是好事嘛!……为国争光，还要照顾。对孙梅英(著
名乒乓球选手，乒乓球
教练姜永宁的妻子---本书作者注)要进行教育。如果她本人没什么问题，遇到姜永宁这种
事，要进行教育。要动员庄则栋、林慧
卿他们对孙梅英做思想工作。为社会主义出力，还靠年轻一代。孙梅英现在三十几岁吧，
解放时也就十几岁。运动员绝大多数是我们培养的，受了修正主义思想影响，我们要教育
过来，要加强锻炼，'文化大革命’，受冲击就是锻炼。"
用后人的眼光来看，这段话中有明显的不妥乃至错误，有些地方则有明显的"左"的色彩，
比如周说到要对姜永宁的妻子孙梅英进行"教育"的话。但是，如果把周恩来的话放到"文
化大革命"的具体环境中加以考察就会发现，与其他置身高位的领导人相比，周恩来在讲
话中表述的思想，往往更
温和、更全面，更加接近于实际情况，在"文化大革命"的浊浪中形成一道特有的清流，这
是周恩来在那个特殊年代里不同凡响之处。在"文化大革命"中，周恩来同样不可能摆脱历
史的巨大局限性，然而重要的是，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他讲了一些正确或比较正确的话
，作出了一些正确或比
较正确的决定，却是别人所没有讲或很少许,没有做或很少做的。
时隔半年有余，1970年6月，中国南部邻国尼泊尔国王马亨德拉为王子比兰德拉举行婚礼
，中国派出郭沫若为特使前往祝贺。该国还特意举行青年运动会，邀请中国派遣体育代表
团参加，其中特别点名希望中国乒乓球队参加。周恩来批准中国乒乓球队前去，指出这是
自1966年秋参加在金边
举行的亚洲新兴力量运动会后，中国乒乓球队第一次出国访问，"应予鼓励。"此举标志着
中国体育代表队在与世隔绝4年后与国际比赛恢复了关系。
6月4日晚10时，周恩来、董必武、江青、李先念、 偷 奎、李德生、汪东兴在首都体
育馆观看了中国乒乓球队于前往尼泊尔前进行的"汇报表演" 同时表演的还有中国体操队
、女篮和男排。
体育表演完已经是次日凌晨0时50分了，除江青离去外，上述领导人会见了中国乒乓球队
，受接见的是领队赵希武、刘爱泉，还有教练员、运动员徐寅生、王志良、庄则栋、李富
荣、周兰荪、张燮林、郡恩庭、李景光、余长春、苏国熙、林慧卿、李莉、李赫男、郑怀
颖、郑敏之、梁丽珍、
刘世庆。
在座者还有曹诚、李青川、赵正洪、田真、鲁挺、单岗、邹伯贤。
周恩来向乒乓球选手问好。鲁挺向周恩来报告，说尼泊尔方面已经把庄则栋、林慧卿的照
片要去了。周恩来闻言笑称:"啊，有名，庄则栋、林慧卿不去不行。"
徐寅生报告说，中国乒乓球队的训练已经比较正常，其中"政治学习"约3.5小时，训
练约4.5小时。
周恩来提到了毛泽东在徐寅生1965年对女队讲话上批语，询问还有哪些国家的体育代
表队也去尼泊尔？
当谈到 势古仪蚨右踩ツ岵炊氖焙颍腥嘶惚ㄋ担誓凶悠古仪蚨釉诘�29届世界乒
乓球锦标赛上获得了亚军。周恩来说，跟他们遇到了，要是进行比赛也可能他们拿第一，
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停。但是你们要争取，你们经过了"文化大革命"要鼓劲。他明确地说，
这次去尼泊尔，可能遇
到朝鲜队，"人家没有间断过，这是个考验。我们搞'文化大革命'，训练注意不够，这是
个弱点，我们注意不够。"
对乒乓球队此去尼泊尔，周恩来和董必武都说了些鼓励的话。
会见结束后大家离席，周恩来走到门口的时候，突听得有人对他说，过去有人认为，
出国比赛是为修正主义捧场。"听见这句话，周恩来猛地停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大声说
:"怎么能说是为修正主义捧场了呢?就是为祖国争光了嘛!"
周恩来洪亮的声音，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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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点梅花皆悟透,日月相随一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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